第39章 各奔东西
早上，北郊的车床厂派了一辆车，来到学校接人。大家帮着要离开的同学将行李搬到了车上，时间很匆忙，彼此匆匆地说声“再见”。车围绕着操场刚好转了一圈，将三名女生接上，旋即就驶出了校门。
英俭回到宿舍看着两张已经空了的床铺，莫名的有些失落，他默默地坐在床上喝着水，其他人有的去串门了，有的去街上了。这时远航从别的宿舍回来了，他拿着杯子坐在英俭旁边“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他望着英俭说道：
“我今天准备在外面找房子，先在快餐店干着。”
“在学校附近找？”英俭问。
“嗯，小武就在附近找的，找个月租两百块钱左右的就行了。”远航说。
“你先找，找到了我帮你搬东西。”英俭说。
“嗯，估计学校还能住一两个礼拜，到时候你要不想住学校了就住我那里。”远航说。
“好。你啥时候出去？我去上会儿网，看看哪里有招聘会。”英俭说。
“现在走，我也上会儿网。”远航一边放杯子一边说。
于是两人来到了网吧，碰巧丰茂和宇祥也在网吧，英俭和远航便和他们坐在了一起。四个人都在网上搜寻着招聘信息，不久英俭看到了一则消息，上面写着北郊有一所大学周日举办招聘会。英俭把这则消息给其他三人看了，但大家都表示太远了。
“体育场每个周六周日都会举办招聘会，不用跑那么远。”宇祥说。
“坐公交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丰茂说。
但英俭还是想参加一下这个校园招聘会。第二天英俭便早早起床，背上书包在街上吃了早餐，就乘着公交车向北郊去了。英俭在车上坐了很久，中途倒了一次车，这次没有过桥，沿途都是高楼大厦。英俭不禁感叹道：“西安太大了，在西安上学快三年了，很少到北边来，没想到这么大！这地方真是太陌生了。”英俭一直坐公交车到终点站还没有到达那所大学，他下车后向四周看了看，感觉很偏僻，周围都是庄稼地，崭新的柏油马路倒是很宽阔。英俭站在人行道上向西看去，发现有一群建筑看着色彩亮丽，也不是高楼大厦，还挺有艺术性。所以他断定那就是要找的大学，于是一路向西走去，中途遇到一位蹬着三轮的保洁大爷，英俭就询问前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大学，结果是对的。
英俭到达学校后发现校园很热闹，早晨的阳光洒在校园，路上的学生们都朝气蓬勃，男男女女喜气洋洋。有两男两女在路边摆了一张桌子，两个女生坐着，两个男生站着。英俭上前去问路，但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那两个男生就笑嘻嘻的给英俭介绍到：
“同学你好，了解了解我们的‘文学社’。”
“你们好，我是来这里应聘的，我在网上看到，说今天学校有一场大型招聘会。”英俭微笑着说。
“哦——是的，就在我们身后这个楼里，进门就是。”其中一个男生很热心的指着身后的建筑。
“好的，谢谢你们。”英俭说。
“不用客气。”那男生说。
英俭从一个玻璃门进到室内，发现里面人山人海，整个会场熙熙攘攘。应聘的大都是和英俭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人，他们手中都拿着个人简历、小的招聘简章或者文件袋。大家都抬头认真地看着大幅的招聘简章，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岗位。有的人和应聘人员交流着，有的已经趴在桌子上填写着个人信息，有的则开心的和应聘人员挥手再见。会场上有些招聘单位前门庭若市，有些则是门可罗雀，前者一般都是工资开的高的。整个大厅被分成了五条走廊，每条走廊的两边都是招聘单位，他们每家的位置上放着一张白色双人桌子，桌子上坐一两名招聘人员，招聘人员身后挂着招聘要求和福利待遇。
英俭将招聘会场转了一圈，有些要去外地，有的要工作经验，还有的工资比较低，只有一个单位，英俭比较中意，这是一个铝合金门窗厂。在这个厂的招聘简章上写的是招聘门窗设计师，要求会使用cad制图软件。英俭与招聘那女的聊了一下，留下了自己的简历。不久到了晌午饭时，招聘的人员都趴在桌子上就餐了，有的人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英俭也乘车返回学校了，他也就投了那一份简历。英俭下午回到学校正在和舍友们聊着应聘情况，突然电话响了，他接通后发现是门窗厂打的，让他明天去面试。英俭喜出望外，高兴极了。
周一早上，英俭根据招生简章上的地址找到了这个厂，厂子在南郊，规模不算很大。英俭到厂门口后联系到了招聘的那个女的，她是管人事的，她领着英俭到了一个工程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放了很多铝合金型材的下脚料，工程师是个中年男人，斯斯文文，戴个眼镜，瘦瘦高高的。那女的走后工程师和英俭聊了一些家常，工程师姓张，是渭南人，大家称呼他张工。张工从角落里拿出一块铝合金型材的下脚料和一把游标卡尺，放在了电脑旁边，他让英俭用cad画出型材的横截面。英俭熟练的使用着卡尺，很快就将型材的横截面画了出来，张工看到后很满意。随后张工给人事那女的打了电话，说英俭可以进设计部。不久人事那女的带着英俭参观了二楼，整个二楼装修的富丽堂皇，深红色的木质地板，过道两边都是用黑色铝合金隔成的办公室、休息室、会议室、桌球室等等。路过一个接待区，乍一看以为是谁家客厅，英国绿的皮制复古沙发围着一个原色的欧式大茶几，茶几上放着鲜花和陶瓷艺术品，沙发的背景墙上是两幅风景油画，对面的墙上是紫檀色的落地书柜，上半部分放着杂志和一些奖杯以及照片；下半部分是带着柜门的柜子，柜子上放着不锈钢水壶和精致的杯子勺子等。继续往前走，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工作的员工，他们都是西装革履。不久便来到了设计部，办公室放着四张带屏风的白色办公桌，有一个小伙子和两个女的正在工作，英俭自忖道：“那个空着的应该就是我的位子了，这办公室真漂亮。”人事那女的向众人介绍了英俭，大家彼此问候了一番。
最后那女的带着英俭办了入职，她让英俭先在加工车间干一个月，熟悉一下型材的种类和产品的加工工艺。因此她又带着英俭来到了加工车间，她让一位中年师傅带着英俭参观车间。车间是东西方向的，东西各有一个推拉式的大门，看着有四五个教室那么大。一进到车间就听到连续的“滋滋”的刺耳声和有规律的“啪嗒”声，还有沉闷的“哐啷”声。里面的工人们都忙碌着，看着人事领来一个精神小伙参观，他们不时地转头好奇地看看。越往车间里面走就能闻到有股特殊的味道，似乎是那些铝合金锯末散发出的。车间里各种加工设备不少，有很长的双头锯，有大的冲床，有液压组角机，还有铣床，以及其他小的设备等等。那位中年师傅领着英俭一边看，一边微笑着讲解。再看看地上的型材也是多种多样，有细长的截面简单的扣条，也有粗壮的截面复杂的中梃。车间的西面主要是组装和包装，架子上摆满了门窗的各个部件，还有各种五金件，例如：铰链、把手、插销等等。参观结束后，人事那女的让英俭周四上班。英俭急忙回去先做了体检，这是英俭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他自然是满心欢喜，他打算周三就将行李搬到厂里。
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了，正赶上远航搬行李，英俭和丰茂帮着一起搬了。远航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属于民房，就在祥乐街，据说每个月房租是190，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大家在楼顶找了些转头垒起来，上面盖上绘图板就成了简单的桌子。搬完东西后三个人一起在街上吃着饺子。
“英俭，看你心情一直不错，那份工作很对你的口味？”远航笑着问。
“还行，环境挺好。”英俭高兴地说。
“那就好好干。”远航看着丰茂继续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回家找，后天帮英俭把东西搬了，最迟大后天就走了。”丰茂微笑着说。
“你的东西也不少，你可以先将一部分东西放在远航这里，分两次转。”英俭建议到。
“就是，我那房子大的和啥一样。”远航说。
“没事到时候我哥开车来接我。”丰茂说。
吃完后，英俭和丰茂回到了学校。他俩刚走上二楼，宿管李叔也从他房间出来。李叔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还没走？人家都走完了。”
“不会吧！下午还有几个人。”英俭惊讶地说。
“我还没走！——”突然黄帆从212 闪出身来高声叫道。
“嗯？——212还有人？几个人？”李叔好奇地问道。
“就剩我一个了！”黄帆微笑着说。
“你们209就剩你们两个了吧？”李叔问。
“嗯。”丰茂说。
“没事，娃们都住，至少还能住一周。”李叔笑着说完，便顺着楼道向西走了。
“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我们三个了？”英俭问着黄帆。
“哦，下午都走了。”黄帆说。
“那今晚你搬过来，咱们一起住。”英俭说。
“好，我去搬铺盖。”黄帆高兴地说。
三个人把铺盖都搬到了下铺，宿舍依旧显得空荡荡的，仿佛说话都有回音。黄帆感叹道：
“时间真快！——英俭，你还记得刚开学那会儿，你在铁道上帮我那次吗？”黄帆说。
“记得。”英俭说。
“谢谢你啊。”黄帆微笑着说。
“不用客气，都是同学。”英俭说。
“哈哈，你咋现在才说？”丰茂笑着说。
“当时我心里很乱，忘了，后来想起来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黄帆说。
“没事，咱都是同学，不用那么客气。”英俭说。
黄帆听英俭这么说，腼腆地微笑着望望英俭，随后将目光转向丰茂，一脸关心地问：
“丰茂你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帮英俭搬完东西，大后天回。”丰茂说。
“我后天也帮你，英俭，你还有那么多书。我早都卖光了，大后天被褥一卷，直接回家。”黄帆说。
“行啊，你们俩正好是个伴儿——女生今天也走完了吧？”英俭问。
“走完了，我还帮她们搬东西了。”黄帆说。
“对了，你上网会员钱还没用完吧？”英俭笑着问。
“没有，剩的也不多了，三十几块钱，无所谓了。”黄帆微笑着说。
他们三人一直聊到宿舍熄灯才睡了。
周二他们三个人在钟楼逛了一圈，又到回民街和书院门溜达了一圈。周三早上，三个人一同起床，丰茂和黄帆帮着英俭将东西收拾好，三人来到了学校餐厅，这里再也没有了机电二班学生们聚在一处吃饭的热闹景象了。卖饭窗口的老板似乎也感觉人少了，他们左右看看，一直盯着门口，仿佛在等待往日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三人偶尔聊聊，便快速地吃完了早餐。
英俭拉着行李箱，丰茂背着铺盖卷，黄帆拎着一袋零碎生活用品，英俭和黄帆还抬着一小箱书，三个人就这样走到了站牌。乘车用了四十分钟就到厂门口了，公司派生产部的一个班长将英俭送到了员工宿舍。宿舍离厂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这是一个三室两厅，一厨一卫的房子，房间里都放着架子床，英俭找了一个小户，里面放了两张架子床，原先只住一个人，现在连英俭就两个人，环境还不错。英俭把床铺收拾好后，三个人来到了附近的街市，英俭感觉这似曾相识，他一直在寻思啥时候来过。突然丰茂说：
“英俭，你这里离周雪他们不远，你看西边不就是那个汽车厂吗？”
“哦，对，我就感觉这里挺熟，那天应聘咱们就在那边下的车。”英俭看着西边说。
英俭带着两位同学来到了一家川菜馆，请大家吃的米饭、炒菜，喝了几瓶啤酒，之后又打了几场台球，直到下午三点多两位同学一起回学校了。英俭送完同学，在回宿舍的路上又遇到了刚从一个小超市出来的周雪。
“周雪——”英俭看见正在一边走一边翻看手提袋的同学，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激动的失声喊了一句。其实同学们才分开了三四天。
只见周雪吃惊的抬头，寻声一看，发现了从西边走来的英俭，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也迎着英俭走去。
“英俭，你怎么在这？”周雪微笑着问道。
“我在这附近找了个工作，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你了，我刚把丰茂和黄帆送走，他们帮我搬东西了。”英俭高兴地说。
“你找的什么工作？”周雪问。
“在一个门窗厂，做门窗。”英俭说。
“丰茂和黄帆找好工作了吗？”
“还没有，他们回家找——你们几个在厂里这几天还适应吧？”
“还好。你在哪里住着？”
“在厂里的员工宿舍，就在那个小区，离这里很近……你们厂里应该也管住？”
“管住，我们三个女生都在外面租的房，宿舍人太多了；宇祥和陈翔他两个在宿舍住。你看我还买的菜。”周雪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将买的东西给英俭看了一下。
“今天周二，你没上班？”英俭好奇地问。
“夜班。晚上八点半上班。”周雪说。
“那你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等到哪天大家都休息了，咱们再聚。”英俭说。
“行，改天上我哪里吃火锅。”周雪笑着说。
说完他们就各自回去了，一个向东，一个朝西。等到晚上宿舍的人陆续都回来了，一共有八个人，算上英俭九个人。英俭在客厅的一个旧沙发上坐着，大家彼此打了招呼，由于周一大家都见过了，因此大家沟通起来也方便。这些工人们有的比英俭年纪大，也有两三个看着很小，应该也是技校刚毕业不久。大家都好奇地问着英俭在厂里干什么工作，家是哪里的，以前干什么的等等，英俭很友好的和大家交谈着。不久“咯吱——哐！”门响了，“怎么搞得，突然下雨了。”伴随着“啪啪”拍衣服的声音。虽然他人还在门厅，但英俭已经听出，这是带他参观车间的那位中年师傅的声音。片刻间这位师傅慢慢地走到了客厅，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家。
“高师，今天又要来跟我们挤了。”旁边一个年纪很小的胖小伙笑着说。
“哦，没人把我铺盖扔了吧？”高师傅笑道。
“谁敢扔高师的东西，不想混了！”小胖笑道。
“高师傅好，你也住这里？”英俭站起身谦恭地问道。
“坐坐坐，我偶尔不想回家了就来住住。”高师傅微笑着说。他中等个子，瘦瘦的，约莫四十岁的样子，大眼睛，薄嘴唇，黄皮肤，胡子刮的很干净，带着自来卷的偏分头，由于下雨头发都贴在了头上。他看着其他人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这小伙是厂里刚招的设计师，大家以后多照顾。”然后又微微一笑。
晚上和英俭住在一起的小伙子也新来不久，也是技校毕业来的厂里，他叫宋晓伟。小伙子话不多，常常带着耳机看动画片。夜里英俭给芝妍发了信息，说他找到工作了，两人聊了很久，接着又和同学们在qq群里聊了一会儿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