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本欲退隐，却遇郎君
离开徐宅后，四人同坐马车，在那茫茫夜色下，一路颠簸，来到了后山。
“大哥，你三人便在此处候着，小弟一人上山即可。”
“贤弟，那矿场乡兵多，担点心。”
“听大哥的，小弟速战速决。”
交代完，工藤一郎只身往那乡兵营帐而去。
此时已是丑时，周围一片死寂。
工藤一郎摸黑走那山路，如履薄冰般来到了营帐外，剑挑门帘，蹑足而入。
眼前，胡十步正酣睡中。
破风剑轻轻出鞘，剑锋对准他喉咙。
“噗嗤”
工藤一郎用手指沾了刚流出的血，在营帐上写“杀人者，工藤一郎”。
夜路上一个背影，小心翼翼朝山下走……
“大哥，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好！你我已无家，同去那天涯。”
一架马车，哒……哒……哒…
抬望眼，下弦月似钩。
萧萧落木处，几个老鸦开喉。
秋风悲啸，长被怪石劈头。
古道嗟吁，总遭芜草戳眸。
仓皇万里路无涯，不尽苦楚几时休？
四人同轺，马车晚景愁……
次日，营帐外一片喧嚣，矿场被查封。
慈溪衙门张贴榜文，榜文前围着一群人。
其中一人念道：
“告喻：本县近日发生命案，凶手工藤一郎、万古愁在逃，现缉拿此二人。有知其下落者，速到县衙禀告，可领赏银五十两。若知情不报，与罪犯同坐。慈溪县衙示！”
一片荒郊处，斜阳正欲沉。
两个男人，背着双手，并肩望落霞。
风，吹动了，垂下的几缕头发。
一架马车停在草中，两个女子站立其旁，眼睛看着两个男人。
“江山如画，万里风光无限好。”
“大哥，你我二人该往何处去？”
“愚兄也不知当去何处。”
“难道这万里江山，竟没有你我立锥之地了吗？”
“《史记留侯世家》载，秦灭六国后，使张良无立锥之地。你我虽家亡，但国尚在。以后这国便是家，家便是国。万里江山便是你我之家，何愁无立锥之地哉？”
“好。以后一同‘遍走这万里江山，尽看那无限风光’。”
两个女子听了，“咯咯”一笑。
“你们笑什么？”
“奴家笑两个男人不寻地方安顿，反而在此虚谈江山。这万里江山也须脚踏实地去走。《荀子》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似你二人这般，别说千里，只怕是眼前百米也去不得。”
两个男人听后，自觉赧颜……
“你有何良策？”
“奴家不才，只懂些纺丝绣花，即便如此，也可不愁生计。你我四人去到异乡，找个清净处，也好过在此长吁短叹。”
“言之有理。你如此知书达礼，怎的做了徐晚山小妾？”
“奴家本官宦家，家父因被奸臣参奏，被革职流放。奴家被没为官妓，后来被徐晚山买回家，做了小妾。”
“唉。也是个可怜人呐。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姓柳名莺莺。”
“我叫万古愁，这位是拙弟工藤一郎。”
“奴家见过二位。”
“你又叫什么？怎的一言不发。”
“奴家叫媚儿，没姓。”
“怎的会没姓？”
“奴家自幼被父母遗弃，被人养大后，以二十两银子将我卖给了青楼。青楼妈妈给我取名‘媚儿’，所以没姓。”
“我叫工藤一郎，你我四人以后就找个清净处，养蚕种菜。远离那尘世之扰。”
“媚儿以后便一切听工藤大爷的。”
说完，四人上了马车，朝那远离尘世的清净之地进发。
一个月后，四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夷陵州界。离那慈溪县已两千里之遥。
看到这热闹的夷陵城，四人豁然爽朗。逃亡的这些日子里，每日提心吊胆、风餐露宿、日夜颠倒。现在总算可以找家客栈，清洗满身污垢了。
于是，四人便吃了酒菜，要了两间客房，洗浴一番，便早早睡了。
这一夜，是四人逃亡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不用随地而卧、风吹虫咬，总算可以在柔软的床上好好休息了。
次日，四人出了客栈，卖了马车，多筹了些银两，便要继续去找那清净之地。
此时，媚儿说道：“我们何不在此找些手工做，多筹些钱，否则以后盘缠都不够。”
万古愁道：“此言甚是。漫漫长路，没有盘缠如何了得。”
说罢，四人便租了两套房，先就此安顿。
次日，便在这夷陵城内开始找起了活。
几天后，工藤一郎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护院。万古愁给米行做挑夫。柳莺莺在一家成衣铺做女红。媚儿无手艺，只闲在家。
三人每天辛苦劳作、省吃俭用，积蓄也就越来越多，生活也逐渐好了一点。
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半年过去了。
三月三，上巳节。这一天，男男女女都要去河边祓禊，洗除身上污垢，以消除不祥。祈福罢，便开始嬉游、饮酒一番。
万古愁与柳莺莺、工藤一郎与媚儿，一并来到河边过上巳节，四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此时，柳莺莺要小解，便叫了媚儿同去，只留得工藤一郎与万古愁在那继续喝酒。
柳莺莺与媚儿小解完，走在路上时，见到一个粉面郎君，长得风神秀异，便多看了几眼。这粉面郎君见了柳莺莺也是眼露喜色、目不转睛。
柳莺莺被他一看，便是赧颜低头。旁边的媚儿则蹙眉吃醋，心里有些许失落感。
那粉面郎君过来打照面，道：“学生陈玉温，想请教娘子芳名。”
柳莺莺被他一问，便脱口道：“奴家柳莺莺。”
陈玉温接着道：“今日上巳节，乃是男女踏青幽会之日，不知娘子赏脸同游否？”
不等柳莺莺开口，那媚儿抢话道：“你且走罢，我们已有男人了。”
说着，便拉了柳莺莺手要走，陈玉温一把拉住了柳莺莺的裙子，道：
“娘子还未答话，你为何便要拉她走。”
柳莺莺道：“我二人已有家室，公子且去罢。我们要走了。”
那陈玉温似丢了魂一般，痴呆呆的望着柳莺莺背影而去。
柳莺莺与媚儿回来后，并未将此事说与工藤一郎和万古愁听，四人只是继续喝酒作笑。
过完上巳节，四人便同路回了家。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无花不结果。”
几天后，柳莺莺做完工，便往家赶去，恰巧被那陈玉温看见。
陈玉温像猫见了老鼠一般，跟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回到家中。
次日，陈玉温便在路上等柳莺莺。远远见他过来后，便故意上前装作偶遇，粉面带笑，道：“你是柳莺莺？不想今日有幸撞见了娘子。学生有礼了。”
柳莺莺见了他，先是吃了一惊，赶忙道：“公子怎的在此？奴家赶着回家，不想在此偶遇。”
陈玉温回答道：“学生今日见天气爽朗，便来街上闲逛。自那日见了娘子，便似七魂六魄丢了一般，整日茶饭不思，只想有缘能再睹芳容。”
柳莺莺听罢，莞尔一笑，道：“公子恁是嘴滑，尽说些不正经的话，逗奴家笑。”
陈玉温笑道：“怎个不正经了，《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这《诗》又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似娘子这般俊俏的女子，试问有哪个男人不为之倾倒？”
那柳莺莺被他这一夸，更是笑颜如花，道：“我不与你耍嘴，我要回家了。我还要做饭给夫君吃。”
说着，便朝前而走去。
陈玉温在背后故意问道：“娘子这就要走，下次何时再见？”
柳莺莺头也不回道：“你若想见，便天天在此处候着吧。”
说完，哈哈而去……
毕竟柳莺莺与陈玉温会发生怎样的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