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可能是连日来的辛劳奔波, 精神高度紧张的沈欢一旦放松下来, 就入睡得很快。
见她睡得很熟了, 唐音才掀开被子悄悄下床, 赤着脚踩在沁凉的地板上, 那一瞬袭来的凉意, 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静默两秒，她又老老实实将脚藏到了拖鞋里。
握着手机，像做贼一样。
蹑手蹑脚的挪到了窗户旁。
偷偷掀开窗帘看, 对面房间还亮着灯。
她又低头看手机。
屏幕幽幽亮着光，未读消息清晰拓印在瞳眸里。
她那时有点着急。
怕正在气头上的沈欢发现她偷偷跟沈之洲发消息会很排斥。
情急之下，她连字都打错了。
但沈之洲好像心情很不好, 从前跟强迫症一样，会强制性纠正她错字的毛病, 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只回了一个字“嗯”。
唐音叹气。
忍不住往对面看。
对面房间虽然亮着灯光。
窗帘却是紧紧拉着的, 也看不清房间里什么情况。
唐音捧着手机。
手指僵了许久。
敲了两行字, 又觉得不满意。
默默地将刚打出来的文字删掉。
周而复始。
最后，她只发出去了一句。
[哥哥，打我吧]
唐音蹲在窗边像个圆啾啾的小团子。
等了很久, 暗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可能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方发来了一个问号。
唐音抿着唇。
表情还挺严肃地敲字。
[就是……]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 挺想挨揍的]
[我想来想去, 觉得只有哥哥你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哥哥，错过了今天，以后想揍我就没这么容易了哦]
[我手感应该还挺好的，哥哥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极力推销自己。
像个合格的销售员。
将自己描述得是如何的物美价廉, 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她发了很多消息过去。
发出去后，又有点怂了。
她轻咬着下唇，怯怯地补充了一句。
[但是哥哥]
[你轻一点哦，我有点怕疼]
哪有人主动讨打。
还讨价还价要求下手轻一点的？
坦白说。
沈之洲心情确实糟糕透了。
他本来没有心情搭理任何人。
却在看到小姑娘发过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时，好气又好笑地摸来了手机回复她一句。
[不行]
手机停留在聊天界面。
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
她耽搁了很长时间，才怯怯发来几句。
[那哥哥你现在打吗？]
[在哪儿打？]
[需要我提供场地吗？]
沈之洲几乎能预想得到。
现在小姑娘表情有多纠结。
肯定是已经后悔了，又得硬着头皮撑下来。
沈之洲嘴角轻扯了下，笑意很淡。
转眼便被沉重的情绪侵占。
他也没有心情再逗弄小姑娘了。
给她发了一句“早点睡，晚安”后，就停止了对话。
唐音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
她心下一沉，有点不甘心。
又开始疯狂戳屏幕。
[哥哥]
[你要我陪你睡吗？]
[我很乖的，不踢被子不打人]
[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大大的抱枕]
[我很温暖的，这么冷的天抱着我会很舒服的！]
这次。
不管她发多少消息过去。
都像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他没再回复过任何消息。
唐音失落地抱着双膝。
消息框里，还有两行没能发出去的文字。
[哥哥，你别难过]
[还有我在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沈欢缺席了期末考。
连竞赛初赛都没有来。
发试卷的时候，老师解释说：“沈欢同学因为家庭原因不来参加这次考试了，你们其他人要认真一点，这次的考试对你们来说至关重要，只有排名靠前的前三名同学才能进入冬令营参加这次的集训。”
从几十名同学里只挑选三名同学参加集训，机会渺茫，条件严苛，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掉以轻心。
唐音收到了试卷，眼角余光忍不住往身边的空位看一眼。
也只片刻时间，她便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刚刚传到手中的试卷上。
这回考试是学校组织的。
也没有特意调出空教室来给他们当考堂。
甚至连座位顺序都没有调动。
因为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作弊，毕竟教室前后都装了摄像头，还安装了屏蔽仪，所有电子产品在这间教室都处于无用状态，任何舞弊行为，都会被摄像头捕捉的一清二楚。
更别提前后各有一名老师监考，而且还有教导主任时不时会到窗外来盯梢。
这时候选择舞弊，无异于是直接放弃了竞赛的考试资格。
唐音有些心绪不宁。
写着题目，又克制不住会走神。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沈家兄妹了。
沈欢从她家离开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连沈之洲也经常不在家，她去过一次高三教学楼。
没等到沈之洲，反倒撞上了沈之洲的同班同学。
柏越很热情。
一见到她在外边探头探脑的。
立刻就从里边出来了。
他笑得大大咧咧打招呼：”小学妹，找人呢？”
唐音被他笑得还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粥粥在吗？”
柏越一脸了然的笑，旋即又遗憾地摇了下头：”他不在，沈哥请假了，估摸着这几天不会来学校。”
说着他一顿，又很好奇地问：“怎么？沈哥没跟你说吗？”
唐音被他问得一僵。
他何止没说……
连消息都已经不回了。
不等她说话，柏越就已经开始谴责起沈之洲这种没品的行为了。
他皱着眉说：“沈哥也真是的，不来上学也不提前跟人打声招呼，总让人替他操心。”
唐音没接茬，她情绪低落地拜托了柏越一句：”如果他来学校了，你可以告诉我一声吗？”
柏越倒是答应的很痛快，并且顺手就将她微信也给加上了。
可是都这么多天了。
沈之洲一直没有来学校。
不止他没有来，沈欢也没有。
她也不知道沈叔叔到底怎么样了。
她想再去医院看看来着，可是考试在即，她脱不开身。
她心底很清楚，她去了也是添乱。
如果放弃了这次考试，她还很可能会失去陪伴在沈之洲身边的机会。
她不敢就这么轻易放弃这次比赛资格。
更不敢在这个关口去给他增添麻烦。
唐音这一走神。
就落了半截。
好在她还是及时回过神来了。
老老实实的写题目，赶在收卷之前将最后一题算了出来。
考完试。
压在唐音心上的大石也没有松懈半分。
她急急匆匆收拾了东西，踩着下课铃声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
她走得很着急。
连手机掉了都不知道。
祁阳本来还想趁着考完试上来搭句话。
结果她一考完试就跑了，祁阳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祁阳瞬间失落下来，转身，余光瞥见桌上套着粉色壳子的手机，上头还有一串挂坠，是个护身符。
他愣了一下，走过去，顺手将手机给收了起来。
祁阳也不知道唐音家住在哪里。
现在又几乎放假了。
想还也没地儿还。
他只好暂时将唐音的手机揣在身上。
他是想着等寒假，借着还手机的由头。
说不定还能约唐音出来，跟她说上几句话呢？
抱着这种想法。
祁阳明明可以直接将手机交给老师保管的。
却最终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将她的手机给一并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
祁阳将手机放在衣兜里。
手机猝不及防地震动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
靠着公交车门口的扶杆。
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手机屏幕闪烁着“粥粥”。
很亲密的昵称。
祁阳握着手机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接通电话。
将手机贴近耳朵，他试探着”喂”了一声。
对方似乎是没想到会是个男生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很久，嗓音有点沙哑地问：“你是？”
祁阳紧张地吞咽口水，自我介绍起来：“我、我是她的同学，我叫祁阳。”
那边呼吸凝滞了一瞬，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疲累：“她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祁阳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过来的这个人，跟唐音关系匪浅。
他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是沈之洲。
那个高三学长，附中的传奇神话，也是跟唐音唯一有着不一般关系的人。
祁阳握着手机紧了紧，刚起了个头：“唐同学她手机……”
话都没说完，电话那头声音就嘈杂了起来，他听见有人在问：“你是11号床病人的家属吗？”
紧接着，对面的人应了句是，随后又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因为电话下一秒就被挂断了。
祁阳一愣，盯着手机看了会儿，直到公交车报站，他才反应过来他该下车了。
祁阳将手机往衣兜里一塞，急急忙忙挤着下了公交车。
……
沈之洲在医院帮忙。
看着刚从生死关口走了一遭的人。
沈之洲心情是复杂的。
沈欢哭丧着脸。
眼睛这几天已经哭肿了。
沈之洲手罩在她脑袋上问：“饿不饿？”
沈欢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不饿，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
沈之洲淡声”：“不用，今天我守夜，晚点我让林叔送你回去。”
沈欢不赞同，她拧着眉头：“说好了的，轮流守夜，今天轮到我了，哥你都好几天没怎么睡过了，需要休息的人是你不是我。”
沈之洲：“我不累。”
“可是你看起来很累。”沈欢眼睛又红了，她深呼吸，声音还带着哭腔，“哥，我只剩下你了，要是你也倒下了，我怎么办？”
沈之洲沉默了许久，最终妥协：“好，我回去睡觉。”
沈欢松了口气，时间在无声的静默中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想起今天考试的事，闷声问：“哥，我没去考试，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不考也没关系”沈之洲揉着她脑袋，“这些事都不重要，哥哥不需要你成为多优秀的人。”
沈欢情绪有点失落：“也不知道糖宝考得怎么样了……”
说着，她又问起：“哥，你给糖宝打电话了吗？她这段时间为了我们的事，肯定急坏了，希望不要影响到她考试。”
沈之洲垂着眉眼，情绪淡淡的，许久，嘴角自嘲地轻扯了下，什么话都没说。
夜深了。
渺渺月色，驱不散浓雾。
秋夜格外清寒。
迎面冷风灌进领口，吹得人心寒意冷。
紧挨着的两栋别墅，都是黑着的。
那个从前会亮着一盏温暖小灯的窗户，此刻也一片漆暗。
沈之洲在门外静静站着看了会儿，才开门回家。
一进门。
小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暗中，那蜷缩着坐在台阶上的一团黑影忽然动了动。
借着月色，沈之洲走近了看。
小姑娘仰起头来，肤色莹白，脖颈纤细。
脸侧散落着碎发，杏眸似蒙着水雾。
她声音小小的、柔软又带着点刚睡醒时特有的糯意，皱着小脸轻声抱怨道：“粥粥你们家这个台阶好硬噢，坐得我屁股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二分评也有红包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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