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十五,月正圆。
苏棠两手绞着锦帕,头上遮着红盖头,坐在季侯府的内宅正屋当中。这会儿雪芽和齐麽麽并不在身边,只她一个人。
先前齐麽麽叫来雪芽,给她略吃了一点东西垫着,当下她腹中并不饥饿。
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手里心有些发烫。
那本小册子一早出门时,齐麽麽便贴身给她带着。刚才更是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又将那册子递给了苏棠。
苏棠心说自己早已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明明白白,却不好这般对齐麽麽言说,只得将那册子接过来。
昭哥哥……他现下在外头,正忙着迎接宾客吧。
自己,过了今夜却是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苏棠两手交叠,当下又感觉自己出了好些汗,连心跳也加快了。
外头更漏响了好几声,齐麽麽和雪芽又到屋中了陪苏棠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是苏棠心里有事,实在也静不下心来。又再过了片刻,觉着夜有些深了,苏棠将齐麽麽和雪芽劝了出去,道:“你们先歇着吧,我等着昭……侯爷。”
齐麽麽与雪芽却是不能先歇着的,当下也道:“奴婢们到院子里守着,若是侯爷来了,再告知姑娘。”
说罢,退到屋外侯着去了。
苏棠又听得那外头更漏再敲了几声,知晓现下夜越发深了。人也有点困倦,却在这时,传来了一声猫叫声。大狸道:“苏小……棠,你郎君来了……”
苏棠脸上绯红,隔着红盖头对大狸说道:“你莫要这般,一会儿,……一会儿你去别处玩,不要在我房里……”
大狸却喵喵叫道:“为何不能在你房里,从前不都是在你房梁上睡的嘛?”
苏棠却不好和它解释的那么清楚,当下也只道:“你乖,去和雪芽先睡一个屋……”
又唤雪芽,:“雪芽,今夜大狸去你屋中睡……”
还不待听得雪芽答应,屋里的门却被由外而内,推开了。
苏棠闻着了一丝酒气,接着便听见靴子踩在毯子上发出的沙沙声。
门外齐麽麽也进得屋来,道:“侯爷进屋了!”
那声音却是喜气洋洋。
苏棠这时的心却仿佛提到了嗓子眼,简直是下又下不得,上也无处上了。
这时听得季成昭染着淡淡酒气的声音道:“可是要先掀盖头”
齐麽麽在旁连连道:“是要先掀了夫人的盖头!”
这称呼也是换了,不叫姑娘了。
苏棠咻地闭上了双眼,待她听得季成昭应是取了托盘里的如意,发出轻轻地“嗒”声,她强迫自己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季成昭取过如意,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苏棠,见她身姿婀娜,袅袅婷婷,脑海里一下闪过很多人的影子。
父亲母亲,成器,老师与师母,还有战场上无数的断壁残垣。
他略略走了神,却在这时,听得一声极浅,却极柔的声音唤他:“昭哥哥……”
季成昭这才回过神来,他轻轻地掀开了苏棠头顶上的的盖头,露出了她那张清艳绝伦的脸,
确实是好姿容。
眼下那绝美的人儿却仰头望着他,含羞带怯的,道:“昭哥哥……”
季成昭一时有些恍惚,想起苏棠从前的娇憨模样,她唤昭哥哥,如今已是长成清艳女子,却还是旧时的称呼。只是这背后的含义,却是大为不同了。
是了,她已是自己的妻了。
齐麽麽在一旁低声道:“侯爷,夫人,良辰吉日,该饮合卺酒了。”
苏棠脸上绯红,就见着季成昭自雪芽端着的托盘中取下两杯酒来。他递了一杯与苏棠,自己手中也拿着一杯。
苏棠见状,缓慢起身,长袖将那秀致的酒杯几乎淹没。她是贴着床坐的,现下刚站起来,仍旧是贴着床。季成昭却站得极为君子,先前掀她帘子,也是拿了玉如意,站得离她有半米之远。
苏棠敛了敛神,向前走了几步,自广袖中伸出纤长的手指,那手指举着小小的一盏酒杯。
她柔声对季成昭道:“昭哥哥,请饮此杯吧!”
季成昭与她靠近,与她单臂交旋,二人互饮了这合卺酒。
苏棠脸虽红,却还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季成昭。
齐麽麽与雪芽见了,喜不自胜。
当下又说了许多吉祥话,季成昭都淡淡受了,也有赏。
眼下夜也有些深了,二人洗浴过后,一众伺候的人俱都退下,只留夫妇二人。
季成昭看了眼在床上坐着的苏棠,她发丝散开,披落在肩上,许是刚热水蒸腾过,倒是显得她面色极为红润。眼下看来,倒真是一朵亭亭玉立的海棠花了。
他道:“棠儿,你莫怕,今番你虽嫁了我,但你我之间仍旧可以与以往一样。从前我如何对你的,日后也是如此,你莫要拘束。”
他难得有些踌躇,道:“今夜歇着吧,我去书房。”
言罢,便是要走。苏棠见状,却是有些慌了神,当下连忙从床沿上起身,自背后一把抱住了季成昭。
“昭哥哥,你别走”
男性热烈的体温传来,苏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是羞也羞死了,只是确实不能让季成昭一个人去书房睡。
麽麽说的话,她虽羞怯,却也不是不明白。她既嫁昭哥哥为妻,凡事总有这一遭。何况,昭哥哥总是要娶妻子,自己虽然有许多不足,但也总是会学着做一个好妻子的。
昭哥哥一个人苦了这么些年,他娶了自己,自然是要与他风雨同舟,而不是真的只做一个受他呵护的小妹。
自己会对他好的。
季成昭本欲出门,人已走到门口了,不料背后袭来了一个人。以他的灵敏,自苏棠奔来时就早已察觉到了,只是他若闪开,苏棠却要去撞着门了。
现下这般,自背后传来阵阵女子甜香,更别提那紧紧贴着他脊背的独属于女子的绵软
他低下头,便能看见女子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挂在他腰处,这般的力道,他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拉开。但是这时,那背后的女子又在低柔地说道:“昭哥哥,我我是你的妻子,并不是你的妹妹”
季成昭转过身来,轻轻地抬起苏棠的下颌,道:“你不是怕么?那日你便怕得很。”
他说得是淳烟县主去苏府上那日,季成昭只是抱了她,她便浑身发软了。
苏棠现下也不停地抖动着睫毛,还是柔柔地说道:“我我不是怕”
她说完这句,一头扎进季成昭的怀里,一阵浓郁的冷木香气将她包围,直将她撩的神志不清。最后,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怕,我是喜欢的”
季成昭沉沉地看着她,半晌,捏住她尖尖的下颌,吻了上去。二人唇舌交缠,苏棠只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任由对方那凶恶的唇舌在自己这里肆意冲突。
她整个人几欲要滑倒在地,浑身在发软,脸色虽是驼红,却发出了一些软绵的泣音。季成昭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是喜欢的。
他又叫了声“棠儿!”,随即苏棠便感受到一双手牢牢地握住了自己的腰肢,天旋地转间,自己已被季成昭打横抱起。
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苏棠把脸转向季成昭的胸膛,耳边听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季成昭见她这般模样,似笑非笑地说了句“现下才后悔,已是迟了!”
随即他便将苏棠,放在了雕花的大床上。
苏棠仰躺在床上,看着季成昭俊美无俦的脸上带了些微笑意。新房内的红烛还亮着,还会亮整整一夜。
他俯下身来,约莫是要吻苏棠,口中道:“棠儿,莫怕!”
苏棠却忽地此刻生出千般种勇气来,季成昭覆在她身上时,她牢牢地回抱住了他。
男人自她的嘴唇往上,先是去亲她的脸颊,又去寻她的耳珠。她脖子附近长满了痒痒肉,平素洗浴时都不让齐麽麽和雪芽碰的。眼下季成昭的呼吸打落在在颈侧,她便觉自己已是砧板上的一条鱼,只能略作挣扎,任人鱼肉了。
季成昭自她颈项间往下,便是女子极幽秘的地带。苏棠又软又无力,觉得自己快干渴死了,却又在流汗。
季成昭也没有她想得那么游刃有余,他也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热的,烫的。
在苏棠沉沉睡过去之前,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而今,我真的是昭哥哥的妻子了。
一夜过后,苏棠悠悠转醒。
她睡相好,眼下只是略略抬了抬手臂,却发现自己似是被人禁锢住了。她低头望着腰间的这一双铁臂,募地想起昨晚被翻红浪的情形,眼下季成昭将她这般抱着,自己倒是不好随意起身了。
却听得头顶传来声音道:“棠儿醒了?”
苏棠这时便抬头看着他,道:“昭哥哥醒了多时了么?”
季成昭自幼时起便极为自律,便是无事时也是早起。昨夜虽歇得迟了些,他一概养成的习惯,却轻易改不了的。
不过当下对着苏棠,却只道:“不过刚醒。”见着苏棠眼皮底下的乌青,又道:“府里没有旁的什么人,若觉得困,便再歇会儿。内宅里伺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人,不要拘束。”
苏棠低低的回了声。
季成昭得了她这言语,当下也不在床上了,自顾翻身起来。
他从前虽是世家公子,后来落难之后,也是自己伺候自己,当下便自去那架子上扯了衣服来穿。苏棠见了,便要起身。只她刚爬起来,便觉身体酥软,浑身乏力地很,险些又倒回被褥里去。
季成昭自铜镜中也瞧见了她的情形,只见苏棠眼角含媚,偏生脸上又做出一派浑然无知的表情。季成昭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似是回想起苏棠是如何变成现下这般模样的。
他极快地穿好衣物,走到苏棠跟前来,低声道:“先歇着,陛下准了我几日的婚假,府里的事我自会安排人打理,过几日再教你。”
他们现下关系再不复从前,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自季成昭口中说来,苏棠也听出了九曲十八弯的缠绵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