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气
昨夜做的梦，被他一句话全都唤醒。
虞橙手上操作着庄周跟在露娜身边，耐心地教导他如何打这个英雄，心思却分了一半出去，又开始回忆起那些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梦境。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lan。
她高中的同桌一直都是女生，没有去过一个种满薰衣草的小镇，世界上自然也没有会发光的玫瑰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想了他半宿，他就钻进了她的梦。
虞橙突然出声：“你高中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这这这，这是要问过往情史了？
红衣露娜原本正在拿上路兵线练月下无限连，听了这话后冷不丁手一偏，没有从小兵身上经过，而是一头撞到墙上。
陆莘战战兢兢：“我……我高中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
怕她误会，他又连忙补充：“现在大学也没有……你是第一个。”
虞橙：“好巧。”
巧什么？
陆莘神经紧张，过了一分钟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她的话。
她说好巧，巧什么？她的意思是，她高中也没有喜欢过别的男生吗？
陆莘高兴得要飞起来。
他想要说什么，临到嘴边却又咽回去，只能一个劲地在野区闷头刷野，等到经济上来就带她一起去二打五。
二打五没打过，他进去勉强飞了两下，还是很快被打倒，不仅送了自己的命，还连累得她为了救他也被迫死了一回。
再次从泉水出来，陆莘操纵着露娜磨磨蹭蹭地跟在庄周的身后。
他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放过自己，问出想要问的问题：“你……昨晚梦到我什么了？”
虞橙回想片刻，慢吞吞回答：“梦到你成了我高中时候的同桌，午睡的时候把外套借给我遮阳光。”
她笑：“虽然是梦，但好像也闻到了干净的外套的气味——是我喜欢的薄荷味。”
原来喜欢薄荷味。
陆莘飞快地退出游戏，打开手机自带的备忘录软件，记下这一点后又回到游戏里。
他动作那么快，她应该没看到吧？一边这样想着，他很假正经地跟了一句：“你和我的相同点真的很多，我洗衣服也很喜欢用薄荷味的洗衣液。”
【好呗，这就是强行要入她梦是吗】
【是谁当初拒绝了小冯给的薄荷味口香糖，说是味道太冲？】
【小冯骂骂咧咧地再次退出直播间】
【某人潜台词：是的，桃桃你梦里的人就是我：）】
陆莘没管弹幕，循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你是不是喜欢喝果茶，还很喜欢吃桃子？”
毕竟她的id就是桃桃甘露。
虞橙说：“是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她笑：“我名字里的一个字包含了一种水果……或许这就是我很喜欢吃水果的原因。”
【太好猜了，所以桃桃名字里带‘桃’？】
陆莘也是这样想的。
他又退出游戏，飞速去备忘录里记下：喜欢吃水果，名字里带‘桃’。
虞橙现在没有在看直播，当然不知道他的一系列小动作。
她以前练的多是打野，现在和陆莘讲解起打野的注意点自然得心应手。她一心两用，一边要负责教导他，一边又要回答他各种脱口而出的小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和粉红色……？我们少人，这个塔守不住了。”
“你觉得哪三个英雄最帅？”
“这个倒没有固定的，唔，如果真的要说，最近比较偏爱花木兰、澜和镜吧。”
“这些英雄打得好的人，你会觉得他们很帅吗？”
“无论玩什么英雄，只要打得好都很帅啊。”
“可是……我之前只打妲己安琪拉和王昭君……”
“那又怎样？蹲草丛一套秒了对方李白的样子也很帅。”
陆莘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眼中又漾开笑意。
他又开始陷入一种单方面的心动中，收了刚刚好的蓝buff位移到了龙区的小草丛里。星空鱼没法位移，只能绕过墙游过来，和露娜缩在这么小小的一簇草丛里。
有些拥挤。
陆莘原地平a两下，和她说悄悄话：“你信不信等会儿我能拿三杀？”
虞橙笑了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悄声回答：“信呀。”
她说信，陆莘就冲了。
对面的中下辅三人抱团经过，刚好给了机会。他静下心来，操纵着露娜先是一个一技能标记，然后迅速大招飘进去。对面的后羿反应过来想要反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露娜的二技能将三个人牢牢定死在原地，只能让三人被迫承受了露娜的又一套伤害。
“anenemyhasbeenslained!”
“doublekill！”
“triplekill!”
他果真拿了三杀。
红衣露娜站在原地，又绕着庄周转了两圈。
陆莘笑了笑：“真好，你信对人了。”
虞橙看着自己屏幕上陷入冷却期的晕眩技能，夸他：“你很厉害。”
她特别捧场地发了好几句交流语音。
“这也太秀了把！”
“掐指一算，这把能赢。”
“大佬救命。”
想了想觉得好玩，又发了一句别的交流语音。
“打团请保护我。”
叮了叮露娜的头像。
陆莘得了她的这几句话，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原本选英雄时说着害怕自己打出零杠八战绩的人，现在却全场乱飞杀人如麻。
最后一波团战打赢，兵线已经进了对面高地，他没去推塔，反而故意断了大招来到庄周身边，又平a两下。
陆莘：“我喜欢你对我发这种交流语音。”
虞橙早就忘了自己发过哪些交流语音了，拿着鱼身撞对方水晶的时候顺口问：“你说的是哪一条？”
陆莘便跟着她开始推水晶。
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说：“……让我保护你的那一条。”顿了顿，又别别扭扭，“我会变得很强的，强到打什么英雄都能保护你，所以你以后可以对我多发一发。”
在水晶爆破前的最后一刻，虞橙满足了陆莘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她很大方地连发三条。
“打团请保护我。”
“打团请保护我。”
“打团请保护我。”
而陆莘的回复是——
“收到。”
“收到。”
“收到。”
她发几次，他就收到几次。
第一局游戏结束，虞橙回到房间，说：“你好幼稚。”
陆莘不服气，虚着声音反驳：“喜欢保护你也幼稚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当我是天下第一幼稚王好了。”
第二局很快开始，这一回陆莘选了花木兰。
虞橙看他秒锁了花木兰，很快反应过来，没忍住笑：“怎么，这是要把所有我觉得帅的英雄都练起来吗？”
陆莘静默片刻：“……你非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明明就是这么想的，他的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虞橙脸上的笑一直没停下来过。
她锁了李白：“这把你安心练英雄。”
怎么个安心法？
把对面所有人都杀了，他当然可以安心练英雄了。
虽然李白这几个赛季已经没了以前的光辉，甚至一度沦为玩家口中的“刮痧李师傅”，但是到了虞橙的手中，这个英雄还是展现出了他应有的来无影去无踪和爆发伤害。
——五分钟超神，就是这么强。
和花木兰对线的敌方吕布都快崩溃了。
他开全部频道发文字：李白能不能别来上路了，花木兰你儿子啊？这么护着。
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女孩子的笑，陆莘气得面红耳赤。
他用着兔女郎的皮肤，拿着两根大萝卜就从草丛冲出去直接送吕布回家，然后在全屏道回复：你的世界里除了儿子和爹，就没有别的关系了吗？
虞橙原本正在打龙，听了这话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把视野移到花木兰那里，果不其然见到花木兰正蹲在一处草丛一动不动。
显而易见，他正在打字。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会怎样回复呢？
虞橙好奇。
在万众瞩目中，陆莘的回复终于浮现在左下角。
lan（花木兰）：我和她什么关系？
lan（花木兰）：是我喊着她姐姐，却想当她男朋友的关系：）
【日哦日哦日哦他说了他说了他真的说出来了！！】
【老子说一万遍说累了，老子就是爱直球】
【求求老天爷让他俩在一起吧，信女愿意一辈子荤素搭配呜呜呜】
虞橙打完龙，扶额失笑。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坦荡……是他的风格没错了。
回想起昨晚做的梦，虞橙想，或许她早已经有答案了。
再拖拖拉拉也没意思，倒显得有些对不住他的热忱了。
于是她开玩笑似的：“你是真的想要当我男朋友？”
又恐吓他：“可能我只有声音好听，长得却很丑哦。”
花木兰握着两根胡萝卜来到她身边。
虞橙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你不要说自己丑。”
这是不高兴了？
虞橙转移话题：“正如你不了解我一样，我其实对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想要知道什么？”
李白去打野，花木兰就在旁边帮忙打，李白去杀人，花木兰就在旁边给他补伤害。总而言之，陆莘就是要在虞橙身边，哪怕经济没她高，但还是试图替她抗伤害。
就连虞橙三段位移去刷野怪，陆莘也要留在她的影子处，怕的就是谁会蹲她影子。
亦步亦趋地保护着她，陆莘碎碎念：“我今年二十岁，是b大的大二学生，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一百二十七斤，腹肌八块……无不良嗜好，不爱抽烟喝酒。”
说到某处他声音有些虚。
虞橙：“我可以相信你吗？”
陆莘委屈：“全都是真实的，除了一条……腹肌现在只有六块，你不能嫌弃！”
虞橙：“……”
这傻子。
这短暂的沉默却被人误会。
陆莘急：“我当你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我长得好看又有钱，学历高成绩好，还听你的话……你喜欢什么皮肤我都替你买，你喜欢什么英雄我都会去练，你想打野我就当辅助去保护你，你想辅助我就成为最强的打野来保护你。”
好久，他才又说：“你在峡谷找不到第二个像我一样这么努力的人了。”
他用的是努力这个词。
是的，虞橙想，不仅是峡谷，哪怕是现实生活中，也找不到第二个他这样的人了。
——这样努力地想让她喜欢上的人。
她柔下声音：“嗯。”
一个嗯？
他说了这么多，还那么羞耻地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她居然只回一个嗯？？？
陆莘又委屈又难过，心想她回应这么冷淡，肯定还是没喜欢上他。这么久的努力还是没换来什么，即便知道感情这事情本就不能讲究公平正义，但还是没忍住心中一疼。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对她他没有任何办法。
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却追得一败涂地。
陆莘情绪上涌，这把游戏结束后就直接退出游戏，他看着满屏的可怜他的弹幕，心情更是不好。
关了直播，他在微信给她发消息：困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对方很快发消息过来。
——好的。好好休息。
陆莘盯着这两个句号看了许久，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她别的话语，一时之间不由觉得头又开始疼。
他又看着对话框顶端那个小天鹅看了许久，没忍住嗤笑一声，自嘲：“……得，这图案还真是选对了。”
一直一头热的感觉太难受了。
陆莘去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拉开后就两三口灌进肚子。
冰冷的气泡液体顺着肠胃下滑，刺激得他一个机灵。
手里拿着空空荡荡的易拉罐，陆莘迷惘地站在原地，心想：还要做什么呢？能做的努力他都已经做了。
她声音听着那么年轻，怎么心就那么硬呢。
冯学义今晚和人出去玩了，刚回家打开门就看到了某位让b大不知多少心碎的校草正站在客厅发着呆，眉眼垂落，神色忧郁。
别说，这个光影和角度下，他那脸那身段真是绝，拍成照片放在表白墙上，估计又是一群人在喊着学长/学弟我可以了。
“哟，在桃桃那受情伤了？”
冯学义特别坏心眼地看他笑话：“终于想开了，打算放弃了么。”
陆莘冷笑一声，把手中的易拉罐捏扁，眼神很凶。
“放弃个屁。”他说，“怎么着，跑个马拉松还不让中途休息两分钟？想让我放弃，除非你让她把结婚照甩我脸上。”
哟，还挺有原则，知道有夫之妇不能碰。
冯学义被他逗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那这马拉松您继续跑。”
陆莘打开他的手，重新回到房间。
他是真的有些困了，洗了澡后本来想沾床就睡，但想起明天是周一，而周一上午他还有课，就又拿起手机想定个闹钟。
拿起手机后，发现几分钟前有人曾拨过来几个语音电话。
看清是谁，陆莘眉眼耷拉下来，湿头发也不擦了，整个人一瞬间被低气压包围。
他怏怏地想：哦，原来是这位他得不到的天鹅小姐。
陆莘觉得自己该有出息一点的。
她不喜欢他，他也该表现得有尊严一点的，别人家一招手就过去，乖得跟条哈巴狗一样，说了那么多心里话也只能得到她一个嗯。
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又往自己心上扎了几刀的陆莘盯着对话聊天框看了半天，不由皱起眉，心情烦躁。
想着眼不见为净，他干脆把手机扔到了距离床最远的角落。随意擦了擦头发，他被子一掀，整个人就像条干尸一样直挺挺躺下。
关灯睡觉。
一秒。
两秒。
三秒。
诈尸了。
“……操！”
陆莘很狼狈地再次起身，从角落里捡回手机，憋屈地再次拨通语音消息。
三秒后语音被接通，他眉眼锋利，心烦意乱，声音很硬：“已经很晚了，我是被你吵醒的——所以你如果是特意打语音来拒绝我的话，我今晚一定会做噩梦的。”
什么叫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这就是。
电话那头，他喜欢的女孩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今晚你生气了吗？”
陆莘低头沉默，不再回答。
“……真的生气了？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陆莘还是不说话。
因为他的不言不语，手机那头的人像是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也没了声音。
在这难得的寂静中，陆莘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
不该对她发脾气的，她什么都没做错，今天还来陪他打游戏，带他练英雄。
她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陆莘想低头了。
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总不能不追了是不是？
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却忽的又听到了女孩子带着几分试探性的清甜话语。
“什么话都哄不好了吗？真的？那么——”
她犹豫着开了口：“cp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