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班了
周乾心中已然清楚，这一次，差点就是他们赢了。
他太想让汪明哲去死了，可他居然真的就杀不死他……
能让他的伙伴受苦受难，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坏的事。
本来要是白霖死了，一切就都能重来，那群蠢货冲上去想杀死这文化馆中的厉鬼，但怎么可能打得过她们？一个个都被随手灭掉，好不容易能给周乾分摊掉点时间，但也是不中用。
林香娟和周芸芸的矛头还是对准了自己……
所有人类都死了，就剩下个白霖。
他亲眼看到白霖倒下！
自己又能换来一次重来的机会，这样一次一次耗下去，看着同事一个一个死于非命……汪明哲的心态肯定都会被他搞崩溃吧！
“这都是你逼我的！”
周乾已经被啃食的血肉模糊，他尖叫着，可一出声便有带着碎末的血液被咳出来。
等她们再次被自己掌控，他一定要让她们自相残杀！
但，一切都没有重新来过。
身上的疼痛是真的，连那个保洁都冲过来啃咬他的身体。
而汪明哲则抱着白霖转过身来。
她又恢复了人类的样子……怎么可能？
是了，他败北了。
本来可以再也不给别人打工的……
周乾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他挣扎着想去撕扯白霖的身体，想要让她露出恐惧的神情，就像是先前一次一次死在他手里一样！
这该死的汪明哲就只能对着她的尸体哭！
可是，周乾残缺的身体已经开始流出内脏……
周颜颜也因此彻底清醒，她伸出那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周乾跳动着的心脏。
他终于，无法再挣脱了。
所有人都憎恨着周乾，谁都无法原谅他。
那颗心脏，也被彻底碾碎在地面。
“——叮叮”
千万点灯光亮起，汪明哲回过头去，身后那玻璃制成的墙壁外，大雾已经彻底散去。
周颜颜拉住林香娟的手，仰起头，那张再没有从前那般天真的脸上布满泪水。
她说：“对不起，妈妈……”
手中的重量一轻。
当汪明哲慌忙将头回正时，白霖已经从他的臂弯中消失了……
而那些终于重新恢复神志的鬼怪，也在灯火通明的一刹那，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的，只有那些深浅不一的血迹。
-
当白霖的意识终于清醒，她又一次坐在影院前台的位置。
电梯的轰隆移动声，空调的阵阵响动。
一切都恢复如常，不知为何，此时已是深夜。
可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屋外，也没有任何客人的影子。
苏乔清醒过来时，风一样逃离了原地。
她朝着大门口奔去，而正朝着大门处赶来的，便是被叫到办公室去的汪洋……
这不禁让白霖回想起汪明哲，以及在自己昏迷之前脑海中出现的残碎片段。
就像是好几年前做过的梦，无论如何去回想，都只是一场徒劳罢了。
“沙沙”。
抽屉里传来不清晰的响动。
白霖“哗”的一下拉开抽屉，对讲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们都还好吗？”陈南北有些焦急。
大家似乎都安全回到了现实当中。
“没事，在前台呢。”
紧接着，便是一段长久的寂静。
“走吧，都下班吧！”
当白霖听到下班这两个熟悉的字眼，一时间还觉得有些奇怪。
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及那些有关生死的故事。
消失的记忆都变得清晰。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经历这一场游戏了。
最初的那一次，他们都各自死在了不同的地方，被厉鬼所杀害。
而白霖却是次次都死在了周乾的手中。
第二次，他们推开门后各自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第一次死去的地方。
三楼母婴活动室其实是安全的，但后来周乾杀死了太多人，这让周颜颜也开始不安起来。
当她在寻找白霖的路上撞见自己的妈妈时，那些仇恨和愤怒马上就消灭了她仅有的一丝理智。
所有的鬼，都不能单独相见。
那张符纸可以隔绝绝大多数的鬼怪，而面对周颜颜和周芸芸这两个被特地制成的厉鬼，这也就毫无作用了。
可她们，其实都很抗拒这里的。
周颜颜很喜欢白霖，第一次的时候，她说要陪自己玩捉迷藏。
但周乾却把她给杀死了，那时他故意留下她一口气，让她在疼痛中慢慢死去。
周颜颜尝试救她了，可最终，白霖还是闭上了眼睛。
第二次，白霖被一击毙命，她也不高兴了。
周乾绝对要死。
每个人的脑海中都保留着关于死亡的记忆。
那些清晰的疼痛感还能够在脑海中被回想起。
原来，这就是死亡。
为此，汪洋看向汪明哲的视线变得异常怨毒。
众人都用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向他。
但是怕大家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感到不满，苏乔也没有开口去解释这件事。
汪洋对着汪明哲挑衅，可后者却连眉头都没皱，仅仅只是回呛了他几句。
汪洋倒是急了，对他进行人生攻击，跳起来谩骂他的家人。
白霖颤抖着手给了汪洋一巴掌，人群终于迎来了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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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众人心中都没有答案。
他们隔开吵闹的几人，即使文体中心已经恢复灯火通明，可四周，却仍是布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白霖仰头看向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寺庙。
她伸手抚摸着锁骨间那一小颗金色的吊坠，回想起那时耳边的人声。
心中充满美好的期盼。
莫可可却是急了，他急得不能再急了。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现在到底能不能回去，只有他从恢复意识开始就默不作声，整个人佝偻着背，挤在人群的最中间。
此刻，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头也不回的冲向停车场的位置。
那辆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能清晰倒映出四周灯火的凹迪车冲撞出来，轰油门的声响响彻整个文体中心。
他颤抖着手，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着，嘴唇湿润，额间爬满了冷汗。
那辆车飞似的扎进浓雾之中。
见状，几人面面相觑。
难道真的可以出去吗？
没过多久，几乎就是一个转头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直窜天际。
外面火光四起，一团如猛虎一般的火焰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
白霖几乎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不能，还不能出去。
那究竟要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可可再没有出现……
白霖看了眼手机，此刻已经是21:30分。
该下班了。
远处，好几个人影接二连三出现。
“走吧。”
有人来到白霖跟前。
当她抬头，却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虽说是陌生的，但她却下意识觉得这个人，让她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差不多二十左右。
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汪明哲头也不回的跟着面前的妇人离开了。
他好像没有看到白霖面前的男人。
所有人都没有看向白霖，互相试探间，也同样略过了白霖。
他到底像谁呢？
乖顺的刘海下，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却丝毫没有神采。
他说，他叫江亭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