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去
秦萧暮掉了份文件在家里，闲在家里的林若苏叫了司机，赶着给他送去公司。
上次去那边看过办公室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他办公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身份发生了变化，所以这次来和上次来的心境，完全不同。
林若苏毕竟初为人妻，去老公上班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小紧张。
秦萧暮的办公室在最顶层，司机陪她按专属电梯的时候，身边经过几个员工，都悄悄的在打量她，趁她不注意，窃窃私语了几句。
林若苏装作若无其事，却心如鼓擂。
秦萧暮的秘书给林若苏打开办公室的门，“夫人，秦总还在开会，您坐一下，想喝点什么？”
林若苏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几眼秘书，完美九头身，甚至有点艳丽，“热美式好了。谢谢”
“好的。”秘书推门出去了，留林若苏一人。
办公室好大，装修风格和秦萧暮的公寓有些相似，简约灰白黑。办公桌的正背后，挂着一幅秦萧暮的肖像画，林若苏不看都知道，是自己画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林若苏远在海外创作了这么多年，结果都被秦萧暮收入囊中。
秦萧暮的办公桌很大，上面只放了一台电脑，还有几叠被分类摆好等待签字的文件。办公室的落地大玻璃外，是整个w市的城市江湖。
办公桌正对面的墙上有扇隐形门。
林若苏好奇的走过去，推开一看，天，是个功能齐备的休息间。五星级酒店的标配一应俱全，可是似乎很少有人使用的样子。想想也是，秦萧暮基本没有午睡的习惯，晚上也不会在办公室加班，所以这间房大概是不曾被用过。
林若苏试了试这张床，很舒服。她正坐在床上弹着玩，忽然外面的门被打开，传来对话的声音。
“萧暮，我说了很多次，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推进的更快一些，要掌握好市场的时机。”林若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林总，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谨慎，毕竟才刚刚上市。”大概身边还有其他人，所以秦萧暮并没有喊林旭辉爸爸。
“我觉得萧暮说的对，我们没有必要急于一时赚快钱，需要资金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市场上融资，把节奏掌握好，先稳住，自然更有机会。”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很陌生，又似乎在哪里听过。林若苏对秦萧暮生意上的事不太感兴趣，她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窗外的云层，离得好近。
想着想着，大概是床实在太舒服，竟然睡着了。
仿佛隔了好久好久，林若苏感觉自己被缓缓抬起，睁眼一看，是秦萧暮。
“你真的是个神仙，不声不响跑到这里睡着了。廖秘书端这杯咖啡，到处找你，我才知道你来了。”秦萧暮揪了一下林若苏的脸，“结果都跑出去找你去了，等他们都出去，我才发现这个门有条缝，你竟然睡着了。”
秦萧暮一连无可奈何的表情。林若苏有点委屈的说，“我给你送文件来了，结果等了半天，太困了。”
秦萧暮低下头来，贴在林若苏耳边放低声音，“明天说不定更困。”
这话只有林若苏听懂了，脸一红，撑起了身。
“我还有一会，你困了就在这里多睡会。你要是不想睡，可以在外面坐着等我。”秦萧暮一看表，才四点多，手上还有些事，一时半会走不了。
“没事，你忙你的。”秦萧暮去工作了，林若苏拿出手机，准备就画展的事跟一直躲在香港的纪昀天通个话。
“喂，纪昀天，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林若苏真想看看这个人打算在香港躲多久。
“你下个月就要办展，我等到办展完了再回去，最近也正好在勾兑明年的巴塞尔。你工作都完成了吗？不要趁我不在就不努力干活！“纪昀天看来情绪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好的，我知道了。”林若苏应道。
看来好日子也没几天了，林若苏伸了个懒腰，准备找秦萧暮要只笔，要张纸，趁着现在没事，好好做个计划。
正准备推门而出，却听见有人进了秦萧暮的办公室。
“秦总，我们hr部门最近的招聘情况很好。今天的汇报还是主要围绕目前集团的人才选拔来。”好像是集团的人力资源负责人正在汇报，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跟刚才那个又明显不同。刚才那个声音清亮，这个声音有些沙哑。
既然有工作要谈，林若苏就不想打扰了，她默默的退了回来。
“集团上半年招聘总人数1200人，实际面试人数4652人，最终录取1186人，现在还有14哥岗位的空缺。空缺原因主要有，一、试用期淘汰，8人；二、未接受offer，3人，均为应届毕业生最后选择继续攻读硕士学位；三、试用期离职，3人，对工作内容或工作环境无法适应，或者有其他offer选择。”那个熟悉的女声在持续输出，林若苏越来越好奇。
她忍不住偷偷走到门口，然后轻轻将门推出一道缝，只能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坐在秦萧暮的办公桌前，毕恭毕敬的做着汇报。
她又偷偷的关上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回床边，百无聊赖。
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萧暮终于推门进来，拍了拍林若苏。
“走了。”秦萧暮笑着揉了揉林若苏的脸。
林若苏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秦萧暮出了办公室。
这一路，大家高高低低的喊着“秦总”，而后用目光把她打量了个明明白白。
不用说，这下全公司都知道秦夫人是谁了。
“你的世界跟我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在回家的路上，林若苏忽然对这个下午有了很深的感触。
“哦？怎么不同？”秦萧暮有兴趣继续听下去。
“虽然我们每天都很忙，但是你在忙千百件事，我则专注在一件事上；你要跟很多人打交道，而我基本见不到什么人；你的世界里桩桩件件都与钱有关系，而我的世界里除了美什么都可以忽略，你看，我们的世界有多不相同。”
“是挺不相同的。但是如果我们是一模一样的，我们还会喜欢彼此吗？会不会太无趣？”秦萧暮看了一眼林若苏，继续开车。
林若苏没有再说话，她今天才发现，她对秦萧暮的世界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了解。在他们天各一方的那十几年里，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从来不说，她也从来不问；而关于林若苏的过去，他似乎也并没有多少兴趣知道，因为他从来不问，所以她自然也从来不说。
可是爱一个人，不是想完完全全的了解对方吗？又或者，至少是好奇的，探究的。
例如林若苏，其实很想知道他和谢莹之间发生了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了，而谢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为什么结婚这么久，秦萧暮从来没有带她见过任何朋友？除了家庭聚会也不曾带她出席任何聚会？
前段时间，林若苏的确忙于工作，又陷在感情里，从来不曾冷静下来，看待两个人的关系。今天短短的几个小时，当她真的与秦萧暮的世界对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有那么多的不同。而可怕的，其实并非这些不同，而是两个人虽然靠的近，却也离得远。
一时间，林若苏觉得好累。与其说她不想继续想下去，不如说她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秦萧暮的世界外面好像有一堵墙，把她死死的隔绝在外面。
晚上的时候，秦萧暮在主卧的书房加班，林若苏一个人在小花园里坐着，她定了去香港的票，准备出去几天，换一个环境，或许能够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萧暮，我定了去香港的票。”林若苏装作随意的说，刚刚工作完准备上床休息的秦萧暮一愣。
“忽然的决定吗？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秦萧暮当然知道纪昀天在香港。
“嗯，昀天那边的工作我可能需要去对接一下。正好这几天有空。”林若苏关了床头的台灯，暗示秦萧暮，她准备睡了。
“正好我也想休息两天，不然我陪你一起过去？”秦萧暮靠在床头，拿着书，不经意的翻着。
“我看你工作挺忙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秦萧暮去了还了得，看到个展的所有信息，想让他不知道自己是谁都难。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若苏并不太想让秦萧暮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画肖像的女画家。
“好吧。”秦萧暮看上去有点情绪，他合上书，关上灯，也躺了下来，“晚安。”
好些年没有去香港了，繁华依旧。
林若苏虽然不喜欢快节奏的生活，却独爱香港。弹丸之地，却什么都有。商业繁荣，经济至上，却偏偏不是文化沙漠，每年都有很多高质量的展会，也聚集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和设计师。
香港的魅力，在于从不束缚想象力和创造力。
纪昀天看到林若苏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不悦。虽然他每天晚上在兰桂坊嗨到不亦乐乎，来了不足两个月就结识了一众香港艺术圈的朋友，生活精彩纷呈，乐不思“苏”，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林若苏的不满。
林若苏把所有的工作目录摆开，一点点勾完项目完成量，纪昀天才总算是开心的笑了。
“你们假戏真做了？”纪昀天耿耿于怀。
“你放心，我一定会兼顾工作的，甚至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们目前没有计划要孩子，他也绝对不干涉我的工作，所以我还是相对自由的。你看我这次不是说来就来了吗？”林若苏边说边看纪昀天的情绪变化。
“那就还是假戏真做了？”纪昀天绕不过去了，“sue，我跟你说，凭我一个男人的直觉，这个人根本不适合你。你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物种，你实在太单纯，你一定会被他吃干榨净的！”
林若苏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纪昀天的直觉因何而来，可是怎么跟自己这些天的隐隐不安
那么相似？
可是，也似乎没有太多时间让林若苏继续胡思乱想。来了香港就意味着提前投入到展览的工作当中，每天都忙忙碌碌。画怎么挂？哪幅画跟哪幅画放在一起？灯光效果如何？邀请函怎么做？都请哪些人来？
虽然林若苏不用出现在台前，她甚至不用让大家知道她就是那个“画家”，可是这些画都是她的作品，所以她不可能完全不参与意见。
“我觉得你这次可以到台前来，还有很多客户想要见一下你。你知道了，那个mike！你们一直都没有见过，他这次也会来。”纪昀天打着近百人的邀请名单，林若苏看着就头昏，可是一听mike这个名字，忽然就清醒了。
“mike也要来？”
“是啊，前期你画的那些自画像，他买走了不少。最近又定了好几幅画。”纪昀天拍了一下林若苏，“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每次都要问你会不会来展览。”
“很正常啊，毕竟我的第一幅画就是他买的。认识也很多年了，想见见面也是人之常情。”林若苏转身问纪昀天，“你说我见吗？”
“随便你了。不过mike可是个大帅哥。”纪昀天一脸坏笑，“哎，可惜你结婚了。”
林若苏一看，纪昀天又开始没正形了，瞪了他一眼，走开了。
晚上的时候，秦萧暮打来了视频电话。
“若苏，睡了吗？”
“没呢！我还在展厅干活。”林若苏正在指挥工人装框。她忽然意识到开着视频，赶忙从展厅里退出来，走到开阔的室外空间继续视频。
“是要做展览吗？”那一端的秦萧暮，似乎也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忙工作。
“是啊，一个朋友的展览，我过来帮忙。”林若苏一时心慌，也不知道秦萧暮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休息。”秦萧暮似乎要继续忙工作了，两个人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林若苏喘了一口气，继续回展厅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