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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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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林若苏承认,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暧昧了起来。

    甚至比暧昧还要更进一步。

    白天的时候秦萧暮也偶尔会发来信息,即便他很忙。而晚上的时候,即便他还是在秦萧霓来的时候住进书房,可是有好几次,他明显想留在卧室摆烂不走。

    从那晚的狂热冷静下来,林若苏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发展的似乎太快了。虽然她毫不质疑两个人对彼此的感觉,可是她始终觉得像一场骤然而至的大梦,来的越快越猛烈,变越不真实越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她屡次要求搬回次卧,秦萧暮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可是她却感觉秦萧霓来别墅的频次越来越高,几乎就要长期赖在这里不走了。

    “秦萧暮,是不是你故意让你妹待在这里的?”林若苏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你怕她妨碍我们?”秦萧暮在书房里头也没抬,在处理公务。可是林若苏却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赶紧躲了出去。

    秦萧暮见她夺门而出,慌不择路,低头暗笑。

    他其实也知道,这段关系电光火石,来的太快,可能林若苏并没有完全准备好。

    再加上,他感觉林若苏似乎并不谙熟男女之事,很多次的举动,并非是刻意为之的欲迎还拒,而是发自内心的羞涩,甚至是小小的恐惧。

    反正来日方长,他也不想让她感觉到一丝丝的抗拒和委屈。

    这些天,两个人的纠缠不清,被纪昀天看了个清清楚楚。他觉得自家菜园子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一万个不开心。

    “林若苏,你还能不能安心画画。我感觉下半年的画展完全没法交差了!”纪昀天觉得恋爱让人愚蠢,这些天林若苏的用色风格都变了,作品里明显流露出一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轻浮。

    “林若苏,你这样不行。你和你的作品,以前是公认的冰山美人,可是你现在,被融化了,冰山不见了,只剩一滩水了!”纪昀天正躺在工作室会客厅的沙发上大放厥词,忽然有个人走了进来,纪昀天先看到脚,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秦萧暮。

    他那一瞬间简直惊掉了下巴,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纪昀天的反应过大,让秦萧暮都有点不太适应,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纪昀天,三天不见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我哥来看他老婆,天经地义吧。”

    原来是秦萧霓,别说,纪昀天还真有点怕她。

    他曾经非常骄傲的认为自己是个party animal,可是没有想到遇到秦萧霓,才发现自己只是个爬梯loser。喝酒喝不过她,划拳划不赢她,连跳舞都拼不过她,颜面尽失。

    秦萧暮当然可以随意进出,这里的每一个探头的位置,每一个门禁的功能都是他跟设计师讨论后的结果,连大门的原始密码都是他设定的,这里的一点一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哦,当然,休息室的那张可以升降的床是什么鬼,他不太清楚。他更不清楚的是,纪昀天为什么要给林若苏整张这样的床。

    设计之初,设计师在做访谈的时候了解到,林若苏工作的时候喜欢听音乐,所以秦萧暮专门给林若苏的画室里安了两对devialet。

    林若苏画画时听歌,不被打扰的同时,也更容易孕育情绪。所以,此时此刻正在音乐里沉浸式画画的她,自然屏蔽掉了屋外的喧嚣。

    趁着妹妹缠住了纪昀天,秦萧暮悄悄打开门走进了画室。

    他今天其实有点忙,可是忽然有点想她了。

    林若苏完全没有注意到秦萧暮,她正在创作一幅客单,一位意大利政要的肖像画。

    林若苏这一年已经不怎么接客单了,这个政要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在安东尼的请求下,帮她找到了可以办展览的展厅,让她一展成名。

    这次是他夫人来下的单,偷偷找林若苏为他画幅肖像,作为生日礼物,在他生日那天可以挂在前不久才入住的新居里,希望给他一个惊喜。

    夫妻俩几十年,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可是感情还是一如既往,从未改变,林若苏一直很羡慕他们的夫妻相处之道——日常生活快乐又随意,关键时刻相互扶持。

    这些原因加在一起,林若苏才插队安排,抓紧时间在客人生日之前完成作品。

    秦萧暮走到她身后,然后轻轻抱住了她的腰,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林若苏吓了一跳,一转身抬头,就不偏不倚的接住了秦萧暮贪婪的吻。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林若苏埋怨着,语气却有些娇嗔,顺手调低了音量。

    “突然想看看你在干什么,就来了。”秦萧暮语气忽然一转,“幸亏不是抓奸,不然外面沙发上躺着的那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这样的抓奸吗?我在这里,奸夫在那里。”林若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秦萧暮见了纪昀天就脸黑,“他是我非常重要的同事,你要对他好一点。”

    “还不够好吗?我老婆的床都是他精心挑选的。”秦萧暮原来在意的是这个,林若苏不禁抿嘴暗笑。

    “你在画什么?”这幅画,今天才刚刚起稿,秦萧暮走进来的时候,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别人定的肖像画。我今天才刚刚开始画。”林若苏说着又往上添了一笔。

    “之前看你一直在画风景,原来你还会画肖像。”秦萧暮在林若苏背后轻轻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林若苏肩头,静静的看林若苏画画。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秦萧暮同学,学渣也有可能身怀绝技好吗?”林若苏轻轻怂了怂秦萧暮靠着的肩膀。

    “好了,我先回公司了。”秦萧暮从后面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松开了手。

    “这么快?”林若苏吃惊的回过头,忽然就坠进了秦萧暮深黑的眼眸,她感觉自己有点不想让对方走,转过身缠上了秦萧暮。

    “我就是来看你一眼。我还有会,下午还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晚饭就不能陪你吃了。”秦萧暮准备拉开林若苏绕在他腰上的手,笑着说:“你满手的丙烯,离我远点。”

    林若苏不放手。

    “乖,我推了两个会,才抽出来这一个小时。”秦萧暮低头在她耳侧亲语,“你现在不放我走,当心我晚上不放你走。”

    林若苏听罢,赶紧松开手,“快走快走,谁想留你在这里。”

    画室的门在此时正好被人推开,只见纪昀天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对着秦萧暮下逐客令,“秦总,你这么忙,我们就不留了。若苏也要赶工,这样下去,我们的违约金都要赔到倾家荡产。”

    林若苏冲着秦萧暮笑着使了个眼色,秦萧暮心领神会,微叩下颚,转身出了门。

    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他似乎还顺手抓走了秦萧霓。

    “林若苏,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他现在怎么回事?”纪昀天一改往日里不太正经的表情,抱手站着,直视林若苏。

    “祝福我吧,昀天。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应该是在嗯,恋爱?”林若苏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们结婚了,可是还没来得及拿证,他们恋爱了,可是他们已经结婚了。

    “林若苏,你真的无可救药了。”纪昀天抓了抓头,他觉得自己的预感太准了,两个人真的弄假成真了,“你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要仔细想清楚,你的事业,你的人脉,你的所有的事业根基都在意大利。当然,如果你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我还是要祝福你。”

    纪昀天很丧。林若苏看到他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一下子down了下去。

    他从小就生活在欧洲,是林若苏实现了他的梦想。同样,他与林若苏识于微时,也帮助她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画家,成为了画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其实纪昀天和林若苏都明白,虽然很多作品的买家和藏家都来自于亚洲,可是对于一个画家来说,真正的艺术土壤在欧洲。留在意大利,可以随时遇到不同凡响的艺术圈的大人物,大家醉心于艺术创作和创新,绝不会被商业取向影响自己的艺术判断和道德基准。

    在国内,艺术认知还出于最初级的阶段。对于大多数圈子里面的人来说,一幅作品的商业价值更胜于艺术价值,甚至大家会以商业价值来作为衡量一件作品艺术价值的标准。这样的氛围下,艺术家很难坚守初心做自己。

    纪昀天觉得林若苏是非常优秀的青年画家,他不希望因为婚姻,因为一个男人,在她的事业上升期,选择了对生活妥协,对艺术放弃。

    林若苏当然知道纪昀天在想什么。这些天,她又何尝没有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想过这些问题。

    虽然她知道,秦萧暮一定不会干扰她的事业,甚至他可能是为数不多的、真正懂当代艺术佳作好在哪里的人,可是,一旦真的决定在一起,秦萧暮绝不可能放弃这边的事业,跟她去意大利。最终选择对婚姻对感情让步的,一定是她。

    可是更多次,她的情感都冲破了她理智的防线。她甚至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安心享受眼前每一秒的温存和缠绵。

    林若苏提振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拍了拍纪昀天的肩膀,“昀天,我懂你说的,我正在努力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

    纪昀天点点头,“你继续工作吧,我不打扰了。明天下午,之前留在意大利的未完稿都会运到,我去提货。”说完,他转身准备走出画室,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身说,“若苏,你是个天才型的画家,我很幸运遇到你。我也希望我们一起努力,帮助你走的更远。”

    纪昀天整日都没有个正形,可是突如其来的这番肺腑之言,让林若苏觉得很受用也很感动。她知道,无论如何,这都是她最好的工作伙伴,也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珍惜和他之间的合作。

    秦萧暮回到家的时候,林若苏已经睡了。看的出来,她今天有点累。

    她那侧的床头还亮着灯,秦萧暮知道,是留给他的。

    他轻轻过去关掉灯,然后绕道另一侧床边,扭开了床头灯。

    洗完澡,秦萧暮轻轻坐上床的另一侧,他斜靠在床头上,轻轻撩起几根凌乱的搭在林若苏脸上的长发。在他的眼中,她睡着的样子像个无辜的孩子,那种与世无争的单纯,一扫他整日的疲倦与当下的困顿。

    许是感受到有人在身边,林若苏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看见是秦萧暮,“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睡吧。”时间的确不早了,怕影响她的休息,秦萧暮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前额,而后也躺平,侧身关了灯。

    林若苏往他这边拱了拱,秦萧暮配合的伸出手臂,林若苏默契的钻了进来,然后又埋头睡了过去。

    满室寂静。窗外,一阵阵初夏的虫鸣,一唱一和。

    秦萧暮躺在床上,看向窗外,月色清亮,稀松的星子三三两两的挂在天边。林若苏蜷在他怀里,像一只安睡的小猫。

    此情此景,似乎是他曾经努力试图安置的满足和幸福。今时今日,他才真正感受并拥有。

    一个人内心的深层需求,永远不会外化在脸上。

    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秦萧暮,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也一直这么认为,直到与谢莹分手,他才陡然发现,世界上,还有一些东西,不仅仅只靠努力就可以收获结果、遂人心愿的,例如感情。

    曾经的那个女孩,他心无旁骛的爱了八年。

    除了她,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别人。

    他在感情上甚至没有任何野心和畅想,他觉得最满意的生活,就是两个人既棋逢对手,又相互扶持。他从来都认为,谢莹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不曾想,到最后,两人只剩棋逢对手。

    他也没有想到,当年谢莹会那样决绝的弃他而去,头也不回。把他所有的骄傲撕得粉碎,对他的忍耐和包容视若无睹。

    那个时候的他,或许在谢莹眼里还太过青涩,不足以为她遮风挡雨,又没能力助她一臂之力,送她直上青云。

    所以在自己更远大的前程和尚未发际的秦萧暮之间,谢莹选择了前者。这不是女人的选择,但却是强者的选择,秦萧暮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甘心。

    所以,他用了另一个八年,来向谢莹证明自己。

    是的,八年以来,他所有的心力、脑力和体力,都全部投入到个人事业和家族公司的发展之中。

    他也用这八年时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强大商业帝国,并且实现了全新的自我蜕变。

    可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他越来越发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需要的。金钱、名利、成功,他追求,他便能拥有。

    是的,再浮华的城池,再富有的贵胄,再宏大的生意,都抵不过今晚亮在林若苏床头的那盏微光。

    他的世界里,向来只有欢呼、赞许、追随或请求,却从未有人为他掌过一盏灯,点燃一束光,告诉他,夜了,记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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