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只喵
白猫在万物居中获得了非常妥善的照料。
半个月过去了，她的伤口合拢了许多，也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将裂开的皮肉重新拉扯在了一起。
言木青、王浅浅、熊飒加莫檀秋四个人轮流值班照顾这只大白，短短两个星期多让她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皮毛也油光水滑的。
如今的大白已经完全不害怕万物居的人了，为她换水换食的时候，她还会主动将头伸到人的手中求摸摸，特别爱撒娇。只不过，在有陌生的人来到店里的时候，她会尤其警惕的躲起来。
公园里的阿姨们听说找到了大白，几乎隔几天就来一次。原本她们用来喂给流浪猫的猫粮都是网购的，不知不觉竟变成了都在万物居买了。
“小言呀，真的是多亏了你。我年纪大了，看不得小动物受苦，要不是你找到了大白，真不知道大白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阿姨们七嘴八舌地夸奖道。
言木青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找到大白的不是我，是我的店员，真的是多亏了他。”
言木青讲这话的时候，莫檀秋正好抱着新进的猫粮箱子从内间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头戴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底底的，黑色的碎发被压下来，毛茸茸的搭在白皙的后脖颈上。
阿姨们一见到莫檀秋，眼睛立马放起了精光，本想着道谢，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小伙子多大呀，有没有女朋友？看着一表人才的，阿姨帮你介绍吧？”
莫檀秋明显在原地呆了一下。
“呃……”言木青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发展，有点心虚地与莫檀秋对视了一眼，假装没看到他求救的眼神，装作很忙的跑到了柜台里开始收拾宠物用品。
莫檀秋无奈地看着埋头装乌龟的言木青，只能面对热心过头的阿姨们清了清嗓子说道:“谢谢您们，我有喜欢的人，不用费心了。”
“这样啊……”阿姨们失望地叹了几声气，收起了这个话题不再说起了。
正埋着头整理货架的言木青心里突然有一根弦绷紧了。
有喜欢的人了？谁？在哪？喜欢多久了？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听莫檀秋提起过呀？
可恶，言木青克制不住地感到有些在意。如果有了喜欢的人，还总是对她做一些让人误解的举动的话，这是很轻浮的行为吧！
但长成莫檀秋这样的，被他轻浮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言木青想到这里，只能捂住了脸，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姨们已经走了，莫檀秋把手中刚进的货放到地上，蹲到言木青身边与她一起收拾货架。
两人一起低头摆着东西，言木青还沉浸在自己没救了的脑洞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我就是找个说辞应付一下阿姨们。”莫檀秋漫不经心地小声说，手里摆猫罐头的动作熟练又迅速:“没牵扯进什么暧昧的事情里。”
“……你、你干嘛跟我说这个！跟我又没有关系，你不用特意解释的。”言木青眼睛只敢盯着货架，嘴里都不知道在叭叭讲着些啥。
“呵呵。”莫檀秋低笑了两声，“就是……我以为店长会关心一下员工的个人情况之类的。”
“……那作为店长确实也是会关心一下的。”言木青顿了片刻，马上就顺着他递出的台阶往下爬，继续嘴硬:“不过，如果以后遇到了合适的人，恋爱方面有苦恼的话也可以随时向我请教哦，姐姐能教你做什么才能哄女孩子开心。”
“……。”
莫檀秋的嘴角暗暗向下不开心地抿了抿，随后表情一变，蹲在一边，膝盖一高一低，一手反托起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取下了自己棒球帽，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皮肤在夏日午后的阳光里暖得发光，无辜又剔透的碧绿色眼瞳直直撞进言木青心里。
“嗯，关于这方面我确实还不太懂呢，想请姐姐好好地教教我。”他挑眉说，还特意强调了“好好地”三个字。
“……！！”言木青想歪了，一口气没喘过来开始咳嗽:“咳咳咳，我……咳咳咳……我去喝杯水！这里先交给你了！”
话一说完，她一边咳嗽着就一边逃进里间倒水去了。到了内间一边喝水的时候，言木青的心还一直跳着，脸上的燥热怎么也下不去。
还是算了，还是算了。言木青心有余悸地想。这个人攻击力实在太高，不能随便跟他口花花了，不然溃败的只能是自己。
莫檀秋一个人蹲在原地，看着言木青逃跑了，过了老半天，叹了口气，又把帽子戴了回去，低下头孤零零地继续干活。
傍晚临下班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客人。
这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身形又瘦又小，沐浴在黄昏中推开了万物居的门，脸上还戴着一只口罩，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底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极度苍白，透着一股阴暗又疲倦的气息。
“店长是谁？”女人开门见山地问。
言木青一愣，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接待道:“请问这位小姐是想要买宠物用品还是想领养猫咪跟狗狗呀？”
“我想带一只猫回去。”女人幽幽地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言木青，声音还带点嘶哑。
言木青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感觉自己的手臂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她眼角的余光瞅到莫檀秋正在内间里守着，才安心了一些，镇定道:“我们这里的猫咪领养对领养人的要求比较高，而且需要办理相关手续，也要收取一定费用，还要接受我们的定期回访，可以吗？”
女人明显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事，愣愣地问:“不就是一只猫吗？要多少钱？”
“两百元。我们的猫猫都是经过全身体检的，交给您的时候保证完全健康，没有病症，也不会携带病菌。”
“哦，那还好。”女人松了口气:“至于领养要求什么的，我也知道，要封窗封阳台，定居不搬迁，对吧？”
“是的，”言木青点点头，“最重要的是，要认真负责有爱心，不随意丢弃宠物。”
“要签协议么？给我看看。”女人说。
言木青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柜台中拿出了书面的领养协议。
女人接过文件，漆黑的宽大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了一条满是淤青的枯瘦手臂。
言木青惊了一下。
女人注意到了言木青的目光，动作一顿，又将衣袖抖了回去，遮住了手臂，解释道:“这是摔的。”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摔出来的伤痕吧！言木青忍不住在内心揣测。
女人把文件认真的看完，然后隔着口罩对言木青说:“没问题，我都接受，这个协议要求的地方我都可以做到。”
“……。”言木青沉默着拿回了协议。说实在的，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实在太奇怪了，言木青非常不放心把猫咪交给她，可是她的言行又非常守规矩，让言木青一点错都挑不出，连拒绝的借口都找不到。
言木青又反复向女人确认了几遍自己的要求。
“我知道，我说了能做到就是能做到，你们不是有回访吗？”女人大约被言木青怀疑的态度惹怒了，直言道:“或者你们就是看我是个病骨头，不想把猫交给我？找领养人还带外貌歧视的么？”
“没有没有。”言木青连忙道歉，她原本就不擅长拒绝别人，此刻更是骑虎难下，最后不得不让女人填写了领养人资料，让她挑选猫咪去了。
“没事，我们过两天就去回访，一定保证猫咪的安全。”莫檀秋早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走到了言木青身边，此刻看她担心，就在她耳边低声道。
“只能这样了。”言木青忧虑地说，低头看着女人填写的资料。
这个女人叫苗妮，名字还挺秀气的，字迹也娟秀，住处不远，很容易就能过去。
低头看着资料的言木青莫檀秋二人都没有注意，在这个名为苗妮的女人接近猫咪笼区的瞬间，笼子里的大白控制不住地冲她狂躁地哈气，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拒绝苗妮的接近。
那是言木青从来没有见过的充满了攻击性的大白，猫鼻子都狰狞了起来，四只爪子全都刺啦啦的张了开去，像随时处于备战状态下的匕首。
苗妮的目光凝在了大白脖子上那一圈光秃秃的毛茬上的、正在恢复中的伤口，眼里透出了一点点惊讶，但她口罩下的面孔什么其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只是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接近猫咪们。
大白炸着毛“嗖”得一声窜进了笼子深处躲了起来，躲在阴影里睁着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女人。
苗妮看了半天，最后指着一只猫转头冲言木青说:“我要这只。”
言木青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由一愣。
一般来说，来领养的客人都喜欢选年龄在两到三个月左右的小猫，这个年纪的猫咪已经断奶了，比较省心，又毛茸茸的最可爱，也方便培养感情。
但这次苗妮选的却是一只黑色的成年公猫，年龄大概有四五岁了，在万物居里被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
言木青已经为了这只黑肥猫找了近一个多月的领养人了，但无一不是都挑选走了其他年幼的小猫，反倒将他搁置了下来。
苗妮见言木青半天没有回答，又出声问道:“怎么？这只猫不行？”
言木青连忙说:“当然可以，可是……”
可是这样真的有些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