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怪物

    因为碎肉里没有明显的、能够辨别身份的东西，而且这也不一定就是人肉，所以左正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就又踱回休息室门口了。

    凌霄和李文华还在试图得到里面的人的信任，然后把门打开。但他们说破了天，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李文华已经在爆发边缘了。凌霄看了看明显快要忍耐不住的李文华，又看了看房门紧闭的休息室，退后一步让李文华解决。

    李文华贴着门，说了一句，“让开，我要踹门了。”语毕，他抬腿、蓄力，一脚踹开了休息室的门。

    然而，休息室里空空如也。之前在门口劝说、争辩、暴力破门都像是一场闹剧，闹剧搭配欧亨利式的结局也是情理之中。

    凌霄在还没破门时，在紧闭的门口絮絮劝引时，面对寂静无声的休息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门里或许不会有人了。

    李文华更加失魂落魄，他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凌霄上前扶住他，与左正一起，将李文华带回了七号车厢。三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沉默不语。

    车窗外，有零星的光点一闪而过，随即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

    左正若有所思，“手机的信号问题会不会与七号车厢无关？”他看着凌霄，“就像现在，火车行驶在隧道里，手机一般都是没有信号的。”

    凌霄一怔，因为处境诡异，所以他还真的没有想过关于科学的解释。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确实没有信号。

    “这条隧道挺长的，你等一会再看看或许就有了。”左正又道。

    听着他的话，凌霄注意起自己的耳鸣并期待它结束。

    两分钟后，耳边终于清净了。手机的信号也从无变有，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就是说，手机信号的问题与“诡异”无关，那么他出厕所的时机真的对吗？他又真的出了厕所吗？现在的一切又是否是真的？

    凌霄越想越多，越想越后怕。他侧头对上左正的眼睛，对方正看着他笑，嘴角咧得越来越高。左正为什么会醒？李文华更是一开始就清醒着。他们真的是他的同伴吗？

    凌霄现在坐着，看不到前排李文华的表情。但信任已经出现裂缝，他谨慎地挪动身体，靠近过道的时候猛地起身、朝厕所跑去。

    李文华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回神，他看着落荒而逃的凌霄，疑惑的目光看向左正，“怎么了？”

    左正也是一脸疑惑，“跟上去看看？”

    两人起身，朝厕所走去。

    凌霄冲进厕所，第一时间就将门反锁。凌云还是以同样的姿势昏睡在角落。凌霄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温热的触感缓解了凌霄内心的慌乱。获许，这里唯一真实的就是凌云了。

    “咚咚——”有“人”敲门了。

    “凌霄，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回厕所了？”说着，李文华拧了下门把手，“怎么还把门反锁了？”

    “凌霄，出来，不出来也吱个声，我不想你和文聘一个结局。”李文华还在拧门把手。

    “凌霄？你在里面吗？”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凌霄的心也越提越高。李文华能踹开休息室的门，那么他就能踹开厕所的门？

    要不要回应他？如果回应才是进攻的号角呢？不，不能回应。凌霄于是又龟缩在凌云身边。

    耳边的噪音忽然停了。“凌霄，我刚刚拍到了一些可能是线索的东西，不出来看看吗？”

    这是左正。现在是他来引诱我出去了，凌霄暗暗想道。他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着。

    外面安静了片刻，然后凌霄的手机屏幕就亮了，是一条微信请求加好友的消息。

    凌霄没理。

    又是片刻后，门外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这是哪来的？你在哪拍的？你什么时候拍的？”李文华揪起左正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拔地而起”。

    “放开！”左正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没有谁，尤其是男人会想让同性把自己拎起来。“你看不出来吗？这是在垃圾袋里。之前你们扔头的那个垃圾袋。”左正嘲笑地看着李文华，贴近他的耳边道，“怎么？那么一滩碎肉，你都能认出那颗头，却看不出装头的是什么吗？”

    “呐，就在那。”左正的手指着那个垃圾桶的位置，“垃圾就在他该在的地方，不去看看他吗？”他的脸上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嘴角上扬几乎提至耳边。

    李文华将左正掼到地上。

    “嘭——”肉体和铁皮车身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巨响。左正被撞得咳嗽不止，浑身发疼。

    凌霄在厕所里被门外的情况搞得迷惑又好奇。他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两个“怪物”会大打出手。

    “啊——”

    “文聘——”

    李文华撕心裂肺的嚎啕打断了凌霄的思考，甚至让他心里也有种莫名的悲痛。

    现在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凌霄已经凌乱了。他分不清这些人、这些事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就像现在李文华的痛叫，如此真实。他可以相信李文华吗？

    未知的消息、大打出手、李文华走开遂悲痛欲绝，逻辑也对得上，或许李文华也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他会醒着？

    凌霄试着说服自己，又忍不住推翻自己。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凌霄……李文华在叫什么？”凌云微弱的声音响起。

    凌霄的目光刷地锁定凌云。“你醒了？”都是可以醒的，只是时间不同，或许是体质原因？

    凌云点了点头，她恢复了点精神，又问，“李文华叫什么？”

    “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凌霄下定了决心，猛地打开门。

    然后，他本以为会看到的瘫倒在地上、忍痛萎靡的左正正好整以暇地倚在对面厕所的门上看他。而他以为正哀痛嚎啕的李文华从他开着的门口探出了头，他在笑着，“凌霄，抓到你了！”嘴角高高咧起，是和左正一样的诡笑。

    凌霄的意识终止于凌云的一声尖叫。

    李文华的手拧断了凌霄的脖颈，他的力气很大，大到能徒手扯下一个人的头。

    凌霄的头砸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左正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