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梦还是真
火车继续平稳行驶着。
七号车厢里又坐满了人，大家各自聊天、各自玩耍、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车厢里人声嘈杂，不绝于耳。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火车驶入了隧道。一段时间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七号车厢一片寂静，再没有活人的景象。歪七扭八的无头尸体回到了座位上，三两一组的头颅临桌摆放。七号车厢回到了火车刚启动时的样子。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无头的尸体多了几具，目眦欲裂的头颅多了几颗。
惠惠和凌云互换了位置。
凌云抱着林渊的头。
不，不对。
简图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最后在惠惠和凌云颈间发现了缝补的痕迹。
原来，惠惠和凌云没有换位置，她们只是换了头而已。
简图直起身，定定地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一趟火车能不能到家，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下车。
简图从一开始就在车上，比凌霄他们还要早。可他们却说自己是首站上车的，那她呢？简图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越是跟着他们、越是了解他们，简图越是迷糊。
简图的位置离这几个人也很近。而且，简图只是被缝起了嘴，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明明与那些遍布的尸体截然不同，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好像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于是，她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来回晃悠甚至撞上去。简图没什么感觉，他们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
简图没再做傻事，而是坐回位置上看他们做傻事。
这是很无聊的。因为他们总是在翻来翻去，不肯接受现实，做一些无趣的测试、验证。简图看着看着都要看困了。但她睡不着，自从她上了这列火车、进了七号车厢后，她就再也没有失去意识的时刻了。无时无刻不清醒着，无时无刻不被困着。
简图又走神了。她也不知道能想些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再看已经腻了的七号车厢，不想再想那些黏腻、恶心、邪恶的近乎是祭祀的场景。
对面有人落座了，是西装男。简图意识回笼，目光转了一圈，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惶恐不安、沉默不语。
简图受够了沉默，但她不得不忍受沉默。
直到，那对小情侣上车了简图听着那个女生尖叫着牵着男朋友就跑，然后又看他们跟着列车员回来。
列车员…列车员……他是能看到简图的，但他从不与简图说话。将简图视若无物就是他的态度。
列车员穿过七号车厢，小情侣却不得不留下。
简图看着那个女孩，惠惠。其实，她还挺喜欢惠惠的，叽叽喳喳、天马行空的，听着就很热闹。
可惜，她是第二个死的。
当广播开始，就是列车给予他们的提醒和逃离的时间，他们把握住了，但他们带进去了怪物。
那份餐食确实是有用的，吃了就可以在广播播放时保持清醒。所以，没有吃饭却清醒着的泡面头即李文华是怪物。
与李文华待在一个空间的西装男即左正是怪物的第一份晚餐。然后，就是怪物的蛊惑。
它蛊惑了凌霄很多次，无一成功。最终，它不耐烦了，专攻起赵文聘和惠惠。这一次，期间有点波折但很快便成功了。
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怪物没有首选吃赵文聘，而是在赵文聘面前肢解了惠惠并分食殆尽。然后，就是赵文聘。怪物会选择进食的顺序，但它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份晚餐。
最终，晚餐只剩下凌霄和凌云。至于李文华，怪物对于寄身的容器还是宽待的。他将作为最后的晚餐。
之后就是怪物编织谎言，诱骗凌霄开门、开休息室门。就像是猫吃老鼠前都要戏耍一番老鼠一样，怪物就在戏耍凌霄。戏耍从凌霄开门就已经在进行了，可怜凌霄从始至终一无所知的样子，跟着怪物的脚步行动，受着怪物的点播思考，最后看着怪物的真面目落荒而逃。
凌霄又躲进了厕所。他逃掉了吗？没有！谎言还没有结束呢。
之后的情节，简图觉得称得上本场最佳。
人是很容易与其他活物共情的。怪物当然也知道了这个事实。一切的悲痛嘶吼、打斗翻脸不过是一场口技表演。听众有两个，而表演者的猎物却只是一个凌霄。
开门的一瞬间，猎物已经到手了。
简图看着怪物吃完凌霄吃凌云，吃完凌云吃李文华。都吃完后就原地消失，片刻后，七号车厢人声嘈杂。
简图进入七号车厢的时候，火车恰好驶进隧道。车厢内灯光俱灭，与车窗外的黑暗融为一体。简图在心中默数，在数到236的时候，灯光乍亮，七号车厢一片寂静。
简图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她早就看腻了的场景。
轮回？简图心想。一切都已结束，七号车厢却又变成了一切仿佛还未开始的样子。还有下一次？还有另一波凌霄、凌云等人这样的“食物”？
简图不想再待下去了。她明明是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却不知道为什么进入了未知且无法结束的幻境。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凌霄他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简图不知道。她突然感到疲惫，这种疲惫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让人无法抵抗。简图勉强支撑着走回座位入座，顷刻间边陷入沉睡。
“砰——”
什么声音？简图迷蒙着睁开眼，感受到身下的颠簸。
长途汽车正行驶在一条水泥山路上，之所以产生颠簸是因为山间碎石滚落到路上还未得到清理。简图看着车窗外的重岩叠嶂，又看了看汽车里空荡的座位。
除了司机，现在车里只有简图一人。
眼镜男、眼镜女、寸头、泡面头、西装男、小情侣。
凌霄、凌云、赵文聘、李文华、左正、林渊与惠惠。
现在都没有了。
简图不知道刚刚的火车是梦，还是进入汽车客运站遇到的那些人是梦。
我真的要回家吗？我真的离开了学校吗？现在、此时此刻，是梦是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