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认同
玉灵研究了十几年这位尚未谋面的家臣的命盘,怕是比敖登还要了解他自己。只为苍生不为主,这句话确实打动了敖登。
敖登神情略微松懈,却还是有些为难“敖登还听说过大渊的另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怕陛下不愿用敖登在朝为官。”
“大人且放心,您能让外强中干的大全多坚持了这么久,您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我主心胸宽广,自会不拘一格降人才。”
敖登心里蕴着一股热意,他少年时抱着为万民立命的念头入朝为官,只可惜那时大权的衰落已是必然,如今有这么一个再次入朝为官的好机会,真是天神眷顾。
敖登双膝跪于地,双手交叉,郑重其事地给玉灵叩了三个头。
“道长真是敖登的再生父母,若是能得偿所愿,敖登愿意当牛做马来还道长的恩情。”
玉灵没有阻拦,只是没头没尾的说了句“这本是贫道应该做的。”便让一头雾水的敖登留在观星楼与一旁当背景板的沈平交流一下感情,自己轻飘飘的离开了。
那玉灵要去哪呢,他自然是去御书房为敖登求情了。御书房檀香袅袅,沈德昭刚从谈判桌上下来还尚未摘下玉冠,只换了一身素色长袍。
沈德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玉灵再次开口说了一遍“请陛下任用敖登为我大渊之臣。”
“宛之,你先出去。”
“喏”
等到宛之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沈德昭才带着不解的看向玉灵“道长,朕知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要任用外族。”
沈德昭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神色“只不过敖登毕竟曾效力于大全,若不是因为他,我大渊不会比预期的多消耗将近两倍的人力物力财力才攻下大全,若不是因为他在北疆为大全军队出谋划策,我大渊也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士兵惨死沙场。”
玉灵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气模糊了玉灵的眉眼,让沈德昭分辨不出眼前人心中所想。
少女羊脂玉般白皙的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尖泛红,国师的请求她不好拒绝,只是
“道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是这敖登有万般才能,恐怕也难以服众。”
御书房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男人用杯盖刮着茶水的声音,沈德昭紧张的等着他说话,她觉得男人一定憋了什么大招等着她,自从昭文去世之后,世间恐怕只有眼前这人才能让这个少年帝王这般心惊肉跳了。
玉灵撂下茶杯,状似哀愁的叹了口气,沈德昭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试探问道“国师?”
玉灵看小姑娘紧张的杏眼瞪圆,这才开口道“昨日夜里,祖师爷托梦给贫道,说是十五年前罗盘有误,错把沈平沈顺当作家臣带回宫,其实真正的家臣,是当时同样身在北疆的敖登。”
玉灵装作为难道“大渊历朝历代的家臣都关乎国家之基,贫道作为国师怎能允许德不配位之人继续享千金福禄,荣华富贵,而真正的天选之子流落在外。”
玉灵起身走向门口,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沈德昭,他快要绷不住了,毕竟他只是个道士,不是戏子,没那么专业。可是关心则乱,骗过沈德昭足够了。
这次换沈德昭沉默了,浑身僵直,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倒不是看重这一个家臣的身份,只是阿顺怕是会闹。
果然,玉灵再次开口“阿顺自幼便以自己是天子近臣为荣,若是知道此事,怕是”
沈德昭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她幼时与哪个宫女太监稍微有些亲近,阿顺都要气的几日不肯进食,非逼得她到观星楼来哄才肯罢休。虽是那人早已不像幼时那般孩子气,可这么大的事,他定要伤心吃醋。
“也罢也罢,朕收了敖登便是了,今日之事,道长切记保密。”玉灵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陛下英明。”
敖登看向一旁擦拭宝剑面若冰霜的沈平,要不是这人与沈顺那狼崽子有七成像,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会是那人的哥哥。
沈顺在北疆战场上那般凶神恶煞,光是一个冷脸便吓得士兵双腿打颤,在大渊又装出了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总之跟眼前这从头到尾连眼皮都不颤一下的人搭不上关系。
敖登心下疑惑,一母同胞的兄弟会这么不同吗。在大全迫不得已讨好权贵的宰相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本领”,敖登自是不会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凝固下来,青年用蹩口的汉话滔滔不绝地夸赞禁军都督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长久倚着书架伫立擦拭宝刀的沈平突然嗖的一声将绣春刀收入刀鞘,在敖登的脸上映过一道刀光。男人阔步向观星台走去,飞鱼服翻卷,露出绣着云纹的黒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