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国师

    雪花飘落在少女搭在窗棂的手上，沈德昭抬起头，廊檐上灯笼的红光将女孩的脸映的模糊不清“下雪了”

    雪花在男人的手心里融化成一小滩积水，敖登收回手，自言自语道“大全入冬已经两个月了，大渊才开始初雪。”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敖登自嘲地笑了笑，哪里还有什么大全，大全的皇帝能不能活着回到沈德昭给的封地都是个未知数，他这个宰相就更算不得数了，殚精竭虑近十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当年义父教他的大渊读书人最喜欢的一番话，敖登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只可惜，他以后再也没有为民分忧的机会了。

    “叩叩。”

    正在窗边摆伤感造型的敖登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会来找他，他在大渊也没朋友。

    “哐当！”

    门板砸在地上的声音太响了，敖登下意识地回过身，正好看见身着飞鱼服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腿。

    敖登“！”

    许是上位者都喜欢观察人，敖登也有这么个毛病，哪怕是此时的场景分外怪异，他也不自觉的观察起眼前人来，沈平天生一双凤眸，如墨般沉沉的黑，仿佛尘世间的万千事物都不能让这双眼睛泛起涟漪，他天生就是无情无欲，冷心冷血

    皇宫所有的廊檐都挂着灯笼，所以即便是夜晚，这里也亮如白昼。

    跟在沈平身后的敖登有些紧张，要不是今日入宫时这位跟沈顺有七成像的大人给他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方才在使馆他都要喊救命了，原因无他，这人的脸实在是太冷了，要是说沈德昭是冷淡，这人都算得上冷冻了，他让敖登想起了大全最北端终年不化的积雪。

    不知何时雪也停了，敖登搓了搓手，上前几步和沈平并排而行，试探问道“敢问大人，为何要召敖登入宫。”

    男人还是冷着脸，像是没听见般的一声不发的走着。

    眼见沈平走的路越来越偏，直到连光线都没有了，敖登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大人可知是谁要见敖登。”

    敖登很紧张，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往坏处想，这人不会是要杀他灭口吧，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人高马大的武将想杀他一个文臣还不是捎带手的事，哪还用把他带到皇宫里动手。

    “国师。”

    青年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就像他的人一样冷静自持。

    敖登松了口气，不是要他命便好。敖登沉下心来，仔细地思虑大渊的这位国师，他与这位肯定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昔日他与沈顺作为对手时，沈顺万事皆由自己做主，而他还要一层一层的上报请示，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哪里禁得起这般拖延。

    其实从能力上来讲，他并不比沈顺差多少，只不过因为这个原因，他处处受限。敖登很好奇，为什么一个皇帝会毫不保留的信任一个臣子，因此他去仔细调查了沈顺的身份，由此得知了这个有些荒唐却又有些合理的家臣制度，也知道了在家臣制度实行中，起到皇室和家臣之间桥梁作用的国师。

    那么，这个国师为什么要见他呢。沈平在一座古朴的高楼前停下，敖登此时也回过神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真是没想到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还有这么幽静的地方。

    沈平推开古朴的大门，带着敖登走进这座神秘的古楼。

    “咚”身后的大门自动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敖登汗毛倒竖，强忍住回头看的冲动，跟上已经开始上楼的男人。

    这座古建筑里的光线比外面还要暗，敖登观察到这应该是一座藏书楼，每一层都摆满了书架，这栋建筑呈塔型，上窄下宽，每一层的书都要比下面一层的要少，但也更加古朴珍贵。

    一层又一层，二人沉默地走着，仿佛没有尽头。直到第九层，终于到了。

    “师父，人带来了。”

    敖登听见男人恭顺的声音。沈顺错开身子，靠到一旁的书架上，闭眼假寐。

    敖登得以与这位国师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