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观星楼

    沈德昭不喜欢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平日里只留袁公公和翠竹照顾起居，宛之协助她处理政务。

    所以此番高挑少女身后只跟着一绿衣姑姑，沈德昭负手穿梭在朱红的廊檐之下，金色的屋顶在冬日的暖阳下映着耀眼的光，顾洛泽如同小兔子般在沈德昭身边身边四处跑动，满眼兴奋的看着周遭奢华大气的建筑。

    “皇宫里的每一座建筑都有自己的故事”

    沈德昭不厌其烦地讲述着从小听到大的各色传说。

    日落西斜，眼见顾洛泽玩累了，沈德昭开口问道

    “既然姨母不许，表妹是如何入宫的，朕颇为好奇。”

    顾洛泽来了精神，兴奋的向她讲述“我是在马车底下跟进来的。”

    女孩自幼在边境长大，说出大渊话来还是带点大全味“我就在皇宫门口等着，等他们把入宫的马车从宫里拉出来，我便扒在马车底下。”

    这下连翠竹姑姑都带了笑意。温声到“顾姑娘真是厉害，可是习过武。”

    顾洛泽惊讶地睁大眼睛，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姑姑英明。”

    顾洛泽眼里有些孩子般的骄傲“我不仅会武功，我还会骑马驯马，北疆最野的马在我手里也乖的跟个小猫似的。”

    “表妹真是个侠女。”被她这么一夸一向厚脸皮的顾洛泽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顾洛泽哪里知道，进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德昭想到今日是沈平值班，心下了然，想来是阿平故意把人放进来陪她的。

    翠竹打趣道“顾姑娘入宫神不知鬼不觉，这都好几个时辰了，顾夫人恐怕想姑娘想得紧。”

    顾洛泽的笑意僵在脸上，逐渐变为焦急后悔“糟了，我都忘了，又要挨罚了。”

    女孩眼神里带着不舍“表姐，我要回去了，不然阿母要担心了。”

    沈德昭点点头，解下腰上色泽温润的玉牌交到顾洛泽手中，以后拿着这块牌子，便可随时进宫。少女脸上的失落瞬间被雀跃代替“多谢表姐！”

    说罢便给了沈德昭一个大大的熊抱。

    翠竹“！”

    这姑娘好不知规矩，翠竹刚要出声提醒，便见沈德昭抬手制止，小皇帝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腼腆笑意，伸手回抱，静静的享受这份她从小盼到大的情谊

    天色渐晚，御书房里的光线渐暗，翠竹一根一根地点着蜡烛，室内渐渐明亮起来。即使殿内烧着地龙，放着炭盆，沈德昭还是冷的发抖，幼时在数九寒天里掉入冰湖，寒气入体，落下病根，冬日一到夜里便冷的难受。

    翠竹担忧道“可是今日在外面冻着了，陛下今日怎冷的这样厉害。”

    沈德昭摇了摇头，提起狼毫笔继续批阅奏折。翠竹叹了口气，退出殿门。信鸽在殿门关严的最后一刻，溜进御书房，飞到书桌上，歪头看着脸色苍白紧皱着眉头的少女，似乎在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憔悴。

    鸽子很通人情，它也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这座皇宫的主人，甚至它能飞到的所有地方，都属于眼前这个人。

    其他人叫她“陛下”鸽子认为，“陛下”算是它第二好的朋友，毕竟它吃的用的住的都是这个人给的，它想与她亲近，却也看出来了她身体不好，只站在桌角细细打量她。少女伸出羊脂玉般白净细腻的手，从信筒里抽出纸条。

    鸽子继续打量，少女皱起了眉头，轻声呢喃“为何国师要见那请降使”

    虽然不知为何，沈德昭还是写下纸条，卷进信筒，轻点了点鸽子的脑袋。“让阿平把敖登带到观星楼”

    鸽子听不懂她的话，但它听懂了两个字“阿平”那个整天在宫里到处走的木头人，那是它最好的朋友，他会给它梳毛，抓虫，还会陪它玩。

    沈德昭走到窗边将鸽子放走，直到鸽子飞远，沈德昭才收回视线，要是她也是只鸽子就好了，想到哪里就能飞到哪里去，沈德昭低头轻笑了声，她真是累糊涂了，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