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机缘

    敖登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位国师会是个中年男子，眼前人却是出乎意料的年轻，像是跟他一般年纪。

    男人身穿白色道袍，跪坐于地，身前的书桌上，是早已准备好的棋盘。

    “国师好。”玉灵起身，三两步走到敖登的面前，看见青年的一双异瞳，玉灵突兀地笑了，像是揭开了多年来的谜团般释怀的笑。

    “大人的眼睛，很是特别。”

    敖登愣了愣，僵硬地笑了笑“是很特别。”

    若不是这双眼睛，他也不会

    “听闻大人棋艺超群，想与大人对弈切磋一番，不知您意下如何。”

    敖登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国师在大渊的地位他是知道的，他一个亡国之臣，哪里还有资格与此等人物对弈。

    敖登赶忙回答“荣幸之至。”

    又一黑子落下，黑子已经隐隐占了上风，敖登也看出来了，紧皱着眉头思索这下一步该怎样走。

    玉灵抬起头，眼前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颇为女性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又不失英气，这是前朝女子喜欢的阴柔美。

    玉灵开口问道“大人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敖登刚夹起的棋子啪的一声掉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敖登平静的再次拎起棋子，落于棋盘“敖登自幼无父无母，幸得义父收留，才有敖登如今。”

    敖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如沐春风，像是释怀般“义父三年前病逝了。”玉灵点点头，家臣是天选之人，与大渊历代君主一样，都夺了天机。

    不同的是大渊皇帝受到的处罚是体弱短寿，活不过四十岁，他们的惩罚出现在他们生命的最后几年。而家臣则是命主孤煞，刑夫克母，少年多磨，所以他们的惩罚往往出现在生命的伊始。敖登无父无母玉灵并不意外。

    “贫道失礼了，提到了大人的伤心事。”敖登笑了笑“无碍。”看着眼前温柔如水的青年，玉灵忍不住陷入回忆。

    昭文九年春，国师玉明道长归天道，帝悲恸，停朝三日。其弟子玉灵时年二十又五，继任国师之位。昭文九年冬，皇后有孕，玉灵于观星楼有感，携镇国之宝前往北疆，为帝后之子寻家臣。

    夜已深，皇宫内灯火通明，只摘星楼无一丝光亮。玉明于黑暗的藏书阁中，坐于蒲团之上，双手结印，面色沉静如水。玉明面前的桌子上雕刻着整个大渊的地图，桌子中央古朴的罗盘上有一丝细微的裂痕。

    突然，罗盘上的指针快速波动随后渐渐停下指向北方。沉静的男人似乎是被这细微的响动扰了神，缓缓睁开了眼。

    罗盘指的方位是北疆，皇子的家臣在北疆，与他推算的别无二致。可是，方才他于太虚之中见到了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睛，难道皇子有两位家臣。

    玉灵缓缓起身，走向观星台。秋末的长安城本就算不得暖，更何况是整个长安最高的观星台。

    细碎的冰晶吹到男人脸上又瞬间融化，晚风将洁白的道袍吹的猎猎作响，玉明低头便可俯瞰大半个皇宫，除了观星台下的一小块地方，整个皇宫都被烛火的暖光所笼罩，皇宫里的每处都有禁卫军按着不重叠的路线巡逻。

    青年抬头看向墨色的夜空，试图从星象之中找出，神的启示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公子，到了。”

    一只细白的手挑起帘子，玉灵探出身。北疆的冬天冷的很，最冷的时候，大雪要过人的胸口，即使是现在地上也有过了脚腕的积雪。

    黑色大氅盖住了男人的道袍，旁人见了只会觉得这是位清俊的公子，哪里会想到这是位道长。

    玉明按照罗盘的指示，进入北疆已经七日了，北疆民风开放，这里的女子见了相貌出众的玉灵便大胆告白，玉灵不得已坐了马车来寻人。

    玉灵结算了车费，便准备进客栈要一间房。就在快要进门的时候，玉灵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玉灵一手托着罗盘，一首掐指推算，指针缓缓转动，指向街角。

    街角的墙壁不知什么植物的藤曼覆盖遮挡，即使是在冬季藤曼依旧青翠欲滴，像是在故意引人注目。

    青色藤曼旁一片白色的衣角闪过，玉灵心下一喜，顺着指针的方向，向街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