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怀了一窝蛋
小白经常和我说他以前的事情，却从来不问我的过去。我有时候会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后来阿若告诉我，小白不敢提我的过去是怕我想家，更怕我要为了别的兽离开他。
有一次，小白说到他的三个双胞胎哥哥，我说：“我也有两个哥哥，他们以前对我很好，只是不小心把我弄丢了。”
“对不起……我带走你，却没有让你和家人告别。”他捧着我的脸，金黄色的眼睛里是愧疚又是难过，“小棉，我会带你回你原来的家。”
我摇头说；“也许他们不会要我了，因为我离开很久了。”
小白肯定地说：“你是小棉，最好的小棉，没有兽会不要你的。”
小白不知道，京兰养我是要我给晴明当伴侣的。现在我不能给晴明当伴侣了，京兰就不会养我了，晴明也不会喜欢我了。就像是我养的小兔子，如果我唯一的小兔子没有死，而是认别的兽当主人了，我也不会再要它的。
很偶尔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到，如果我没有被小白带回家会怎么样。
大概率会和晴明做伴侣。
晴明会捉弄我，也会对我很好很好。他看不见，我会一直照顾他，日复一日帮他洗澡，洗兽皮，当他的眼睛。当我老了，连仅能看见的一点点东西都看不到了，就不能照顾他了。也许我们会有好几只幼崽，幼崽长大后会替我照顾晴明。
我答应过他的，我答应过他很多次很多次，我把他的样子努力地记在脑袋里，从来没有做好离开他的打算，现在我没有办法再陪他了。
我掉到了悬崖里，京兰以为我摔死了吧？也许在某一天，豹子们会淡忘掉小猫，就像我渐渐忘记小白兔子曾多么黏我一样。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兽，所以也许会忘记得慢一些。但总会忘记的。
小白说：“家里的事情可以交给哥哥们来管，我们很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要早些出发，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回来才好。”
我点点头，躺进小白的怀里，突然想到：“小白，你能治好被挠坏的眼睛吗？”
小白凑过来亲我的眼睛：“天生的眼病治不好，但是看不见没什么关系的，世界也没有那么漂亮。”
“不是我的眼睛，是那种小时候被挠坏了，能不能治好呢？”
他想了想道：“如果时间过得很久，伤口早就不流血了，那就得换一双其他兽的眼睛。”
那就意味着晴明不用吃谁的晶核，眼睛就能够好起来。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我哥哥的眼睛被猫挠坏掉了，你帮我治好他好不好？”我高兴地用四肢缠住小白，主动做他最喜欢的事情，舔他的脖子，蹭他的下巴，“好不好？好不好？”
小白说，那要先等到一双眼睛。
在这个兽族很难活到老的世界，我们要找到一只濒死的兽族，并不算太难。只要在兽族死掉前把眼睛换给晴明就好了，到时候，我用伴生能力让他不痛苦地死，死掉就像睡着了，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美梦。
小白和家人们交代好事情后，就带着我出远门了。我们决定到远一些的地方去找合适的兽族，找到后就带去给晴明换眼睛。晴明眼睛好了，我就和他道歉，然后我要跟小白一起回家。小白还说，以后我每年都可以飞去看他们。
我坐在大鸟的背上，想晴明的眼睛好起来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我会很高兴，我们都会很高兴，晴明能够和京兰一起去狩猎了，他能看见世界上的那么多颜色，也能看见太阳月亮星星，就不会再害怕小猫不在身边了。
但是合适的眼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找到的，我们可以一边找，一边玩。小白飞的很快，带我去很远的地方看了海岛。海是巨大的蓝色湖泊，有长着鱼尾巴的兽族在里面生活。没有兽能飞到海的尽头。
海里冒出来的小林子叫海岛，长着很多我没有见过的树。我们吃到了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水果，阿若告诉我这些水果的名字，我没能够记住，但我记得很好吃。
在路途中，我们遇到了很多其他兽，要是其他兽族或者食兽族发现了，他就带着我飞跑掉，没有兽能飞得过他。
等到一个阴天，我们准备启程去其他不知名字的地方。但是没多久，小白发现我怀蛋了。
小白把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肚皮上，我抓着他的头发，听到他高兴地说：“现在还不知道有几颗，但是应该不会少于三颗。”
“真的有幼崽吗？”我疑惑地问，“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我能听到，他们的心脏在跳动，很轻微。”
“宝宝，你是我的宝宝。”他亲吻着我的肚皮说。
这回我听懂了，他说我是他的宝宝。我摸了摸他的毛茸茸头发，礼尚往来地说：“你也是我的宝宝。”
小白说，因为肚子以后会越来越大，行动会很不方便，所以他决定我们要飞回去了。虽然这次出门没有找到能换给晴明的眼睛，但是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我坐在小白鸟的背上，风把我的头发吹乱，也把汗吹干了，很凉爽舒适。
一路上，我都在想蛋的事情。蛋会在我的肚子里慢慢地长大，然后被我一个接一个地生出来，白白圆圆的，我和小白把他们整整齐齐地码在窝里，轮流用肚皮温暖他们。也许他们长大后会喜欢玩我的猫尾巴，还会咬我的猫爪肉垫。
我很难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越想，我就对蛋的喜欢就好像更多一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只大兽都会很喜欢自己的幼崽，但我很喜欢我的幼崽。
我也担心很多东西。这个世界有太多危险了，兽族间发生大规模的斗争，凶猛的食兽族对晶核虎视眈眈，而我不确定幼崽们是否会和小白一样强大，长大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其实，如果可以选择，出生另外的世界会好得多吧。
小白一旦进入了白鸟族的领地，飞行的速度就加快了，将身后穷追不舍的几只大鸟甩在身后。
等我们终于到了窝里，窗口突然传来一道陌生兽的讲话声：“小白，飞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没有见过你的伴侣呢！”
小白一把把我扣在怀里，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处，我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残留着细碎的汗珠。汗珠里都是小白的味道，是好闻的羽毛和阳光味道。
“不可以，我的伴侣只有我能看。”小白霸道地说。
我知道，他是考虑到我害怕陌生兽了。
小白打发走那只白鸟兽族后，给我拿了果子和肉干。我还不太饿，随便吃了颗果子，然后我们一起抱着睡觉。虽然外面很好玩，但窝里才是最舒服的地方，没有太阳也没有蚊子，而且很安全。
当叶子黄了很多的时候，我知道秋天来了。风很凉很舒服，吹得我整天抱着肚子窝在窝里睡觉。
小白也很少出门了，他拿出来了存了很多年的羽毛，一根一根地编织着厚衣服。他编织衣服的速度很快，骨针在他的手里穿梭，灵活地像是水里的一尾小鱼。
小白特意织了蛋蛋套子，白毛毛的蛋蛋套子很厚很大只，一只套子能放下整个西瓜。
“要织这么大的套子吗？”我把蛋蛋套子贴到脸上，软软的羽毛满是小白的味道。
“蛋蛋们会长很大的。”小白比划道，“五颗蛋，这个大小应该刚好能装下。”
我看了看自己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的肚子，想着以后它会不会变得像西瓜那么大。可能比西瓜还要大一点，因为我要吃很多食物才能让蛋蛋长得好。
如果我要变成小猫的话，蛋蛋们也会跟着我变得很小，等到了冬天，我就可以钻到很舒服的蛋蛋套子里，让小白提着我出门。再等到幼崽长到小猫那么大，小白就可以提着六只蛋蛋套子出门。
要多做几只蛋蛋套子才行。
小白说，等到明年夏天，我们的蛋蛋应该就会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