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逐渐习惯
我每天都会将手伸到外面，有时候会接到一片树叶，再将树叶摆在桌子上，凑近了仔细观察。树叶有红色的，有绿色的，还有黄色的，最后都变成了像泥土一样的棕色。
因为树叶老了，所以会枯萎，而我也又长大了一些。
我在小白的家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小白的巢穴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自从我住到了小白的窝，小白开始往巢穴里塞各种东西:鲜花、漂亮的石头、幼兽们喜欢的玩具……巢穴被小白装饰得很漂亮，虽然有我看得不够清楚，但我闻到了花和甜果的香味。
小白说，白鸟族的领地里有各种颜色的花。
白鸟族的领地很大，是很庞大很厉害的家庭，这里不仅有火，有各种武器，还有很多很多能力强大的兽族。
小白是白鸟族的家长，不仅要管处理白鸟族的很多问题，白天还要和狩猎队一起去狩猎，并不能时时刻刻陪我。
虽然我没有见过其他白鸟兽族，小白给我讲了家庭里发生的事情，大的事和琐碎的事，他都讲给我听。
我也讲我在窝里做的事情。
在窝里，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然后是想一些事情。
我胡思乱想，有阿若陪着的我并不孤单。虽然阿若的话很少，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还是习惯了和小白住在一起的生活。
他白天很早地出门，中午陪我吃食物，等我睡完午觉起来他已经在缝制新的裤子了。有时候他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有时候他会带我飞到附近的一些地方。我们在傍晚一起吃食物，在夜深兽静的时候相拥而眠，等待第二天太阳出现。
除了每天喂我吃各种好吃的食物，小白经常给我送东西。我总是能收到自己喜欢的礼物，也许是一只蝴蝶，也许是一条小鱼，也许是一条缝着大口袋的裤子。
还有一颗白色的蛋，是小白到幼兽那里要来的。
他说：“里面有一只小鹦鹉，长大后颜色很鲜艳，你可以把它孵出来玩。家里的很多幼兽都爱玩这个，我很小的时候也孵出来过小鸟。”
“是白色的小鸟吗？”我问。
他说是黄色的小鸟，“我们都没有见过那样的小鸟，小时候，它和别的小鸟一样可爱，长大了就不好看了，毛色不鲜艳了，身体很胖翅膀很小，根本飞不起来。而且它叫声也很奇怪，‘咯咯咯’的。别的幼兽都笑我孵的小鸟是坏的小鸟。”
阿若说：【是鸡。】
我没有见过鸡，鸡是坏的小鸟，我是坏的小猫，我也想要孵小鸡鸟。
【是小鸡，不是小鸡鸟。鸟会飞，鸡不会飞。】
不会飞的小鸟叫小鸡。
我问：“后来呢？”
“我把嘲笑我的兽都打了一顿，然后被大兽打屁股了。等到我屁股不痛了，小鸟却跑不见了。我小时候一直搞不清楚，它不会飞，脚又那么短，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呢。后来我才想明白，它是被别的兽偷走了。”
我担忧地抱住小白，小白却在笑，我就又意识到自己犯笨事情了。小白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想小时候的小鸟鸡了。
小白教我孵蛋，我很高兴。一只白白的蛋，那么光滑，却变成了毛茸茸的小鸟，还长着小翅膀。我没有见过，我想要知道。
我变成小猫，把蛋压在窝里，用肚皮给蛋取暖。
小白说，蛋不能凉，不然会死掉。
但是蛋很快就死掉了。
在一个傍晚，我要变成小猫孵蛋，小白却要孵小猫，我们在窝里滚了好久，把蛋挤到了地上也没注意到。鹦鹉蛋滚落在角落，第二天早上已经凉透了。
小白说再给我找一颗，我却不想孵了，有小白捣乱，我孵不出小鸟。
在夏天的某个没有太阳的日子，小白带我飞出了巢穴外很远的地方。小白从来没带我飞到这么远，我们飞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棵大树上。
林子里的小动物都被我们吓跑了，只有几只小鸟依旧叽叽喳喳。没有太阳的林子里很凉爽，也很湿润，小白说不远有一条特别的小溪。
他抱着我坐在树枝上，伸长手臂去摘树上的果子，但果子到了嘴巴里是酸的，我想把它吐掉，却被小白用牙齿抢走。
“是酸的。”我说。
“是甜的。”小白说。
我很怀疑，又咬了一口，这一口不仅酸，还发苦。我皱着眉头要吐掉，又被小白叼走了。他快速地吃掉果肉，又把舌头伸到我的嘴巴里捣乱，我的嘴巴合不拢，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胸口，又被小白舔干净。
“果子是酸的，但小棉是甜的。”小白将我搂得更紧，皮肉相贴的地方热出了汗，我想要推开他，但是又害怕掉下去。
“我没有味道。”我亲了亲他的脸颊，讨好道:“小白，我渴了，我们去喝水吧。”
小白带我飞去小溪处喝水。
我变成小猫喝水，等我喝完水，小白提醒我：“你看水底下的石头。”水非常地浅，我能够看到很多颗粒饱满、颜色各异的石头。
小白一边挑选晶莹剔透的石头放到地面，一边对我说：“你把喜欢的挑出来放在口袋里，这里有很多彩色石头，我们挑最喜欢的。”
我最喜欢蓝色和绿色的石头，小白最喜欢黄色和粉红色的。我说，蓝色是天空，绿色是大地。小白说，黄色是小白，粉红色是我。
我们选了很多石头，直到裤子上的两只口袋满满当当。当要飞回去的时候，小白问我：“你愿意见见我们的家人吗？他们都想看我的伴侣。”
我却不敢见其他兽族，哪怕我知道小白会保护我。
“没关系，不见也没关系。”他摸我的头发。我喜欢被摸头发。
回到窝里，小白将脸贴在我的肚子上，问我：“里面有幼崽了吗？”
“什么幼崽呀？”我问他。
他说，幼崽就是蛋蛋们。
“也许有三颗蛋，也许有七八颗。也许什么都没有。但是幼崽长大些，还是要让它们和其他族人一起生活的——到时候我们可以离开家庭，像我的阿父阿母一样，去没有其他兽的地方生活。”
他说的很慢，我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只懂了一部分。
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去没有其他兽的地方生活？
“可以去有海的地方，有漂亮的海岛，也可以去有更多果子的林子里。”小白又将头埋在我的胳膊底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兴道：“好可爱，好乖，我好喜欢小棉，想把我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小棉。”
我总是很难理解兽族的想要表达感情，就算理解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反应才是对的。
阿若说，是因为我比别的兽要笨一些，也许是在其他世界撞坏了脑袋。他开的这个玩笑不是我的智商能够理解的。我知道什么是其他世界，也知道其他世界没有小棉。
无论如何，至少阿若教会我，当别的兽族不喜欢我的时候，我要努力让它们喜欢我。如果它们喜欢我，那我也应该喜欢它们。第二点很好学，因为如果有兽喜欢我，就会哄我，还给我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我就会开心，然后也会喜欢他。
比如现在，小白又告诉我他喜欢我，这一点我已经知道很久了。所以我也喜欢小白的。我没有理由不去喜欢小白。
小白又问我:“小棉会更开心吗？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
我摇摇头：“我们不要离开家庭好不好？外面有好多好多危险。”
他沉默了一会后说:“我怕你不喜欢我们的家。”
“我没有不喜欢，家里很安全，也很漂亮。”
“好。”他抱住整个我，“那我们在这里陪幼崽长大，再一起变老。”
我说好，“可是小白……为什么我的肚子里会有幼崽呢？”
小白抓着我的手说：“因为我把幼崽种在了里面，等幼崽成熟了，它们就会顺着这里，这里面出来。再长大一点，他们就可以乖乖地叫你阿母，叫我阿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