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已经是伴侣了
每一个果子都很好地成熟了,皮肉柔软,饱含清甜的汁水,是很好吃的食物。
突然,窗外传来陌生兽族的呼喊:“小白!去抓野猪啦!快点儿!”
兽族应了一声后,把最后一个果子塞我手里,又将我手攥着的一把果核顺走,再用沾了水的干净兽皮擦干我的手心。
我的手还有一点湿,他捧起来呼了呼气,微凉的气息带走微不足道的水分。“我要晚上才回来,你去翻翻架子上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我点点头。
兽族走后,我开始翻这个巢穴。巢穴有木头拼成的桌子、凳子、架子。一只架子上放了各种兽皮、衣服、不算新鲜的果子,另一只架子上有很多木头做的工具、绳子,还有一些我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
唯一有趣的是一颗特别的石头,很多颜色的石头,能透过光,很漂亮。阿若说这是雨花石。
到了晚上,白鸟兽族回来了,他的一只手扣着一只被盖子盖住的石盆,另一只手扒住窗口:“小猫,来接一下汤。”
我两只手接过石盆,感受到石盆的温热。
兽族翻窗而入,将石盆放在木桌上,叫我吃食物。
盖子打开后,一股浓郁的肉香味钻到我的鼻子里,混杂着野草的特殊香味,让我的口水分泌更多。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血统为猫的兽族家庭将水和肉放在锅里,燃烧木头煮肉汤。煮熟的肉软糯劲道,汤鲜美可口,是每只兽都喜欢的食物。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把碗里的肉给哥哥姐姐吃,要被阿母训斥。
兽族带来的汤里有大块的野猪肉,我们两只兽一起把肉吃掉,再喝汤,很快肚子就饱了。
白鸟不吃骨头,小猫就把骨头吃掉了。骨头是磨牙的好东西。
兽族说:“你嘴巴里面的尖尖牙,那个叫做什么?”
我说,那是犬齿,每只小猫都有长的犬齿,豹子也有。
吃完食物,他问我还想不想吃其他的。我摇头后,他再把石盆带出去。不久后,他回到窝里,带来了一张大的兽皮毯子和一些衣服。
“我叫家里擅长制衣的长辈做了一些小衣服,是我喜欢的白色……你原来那条裤子是白色的,你是不是也喜欢白色?”他说着,帮我套上一条新裤子,又有些高兴起来,“你是白色的,我也是白色的,我们的蛋以后也是白色的。”
我听不懂什么白色的蛋,但是想起那条白色的裤子,我有些难过:“你不要再把我的裤子撕坏了。”
那条裤子是京兰给我做的,我很喜欢。他非要抢我的裤子,结果随便一扯就坏了。
“以后会注意小心脱裤子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耳朵好像变成了粉红色,“我现在可以脱你的裤子吗?”
我问他:“才刚刚穿上,为什么要脱掉啊?”
他紧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间,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要紧事情般,“咻”的一下飞到窗子外面去了,没等多久就飞回来了。
他送给我一捧花。
“阿母说过,要给心爱的雌兽送最好看的鲜花,这样他才会愿意当我的伴侣。虽然小猫已经是我的伴侣了,我还是要送给你最好看的花的。它的颜色和你的眼睛也很像,粉红的,好可爱。”
我闻到花的味道,是很好闻的甜香。
我很喜欢这捧花,但还是告诉他:“我不能当你的伴侣,我已经答应别的兽,要当他的伴侣,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
兽族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猜他可能不高兴了,我猜他可能很不高兴很不高兴。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
“可是,是我标记的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已经胶佩过了,你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兽只能是我。你的伴侣不是别的兽,是小白。记住,我的名字是小白。”
我想了好久他说的话,还没有弄明白,眼泪先就跑出来了。
“我们不胶佩好不好?不做伴侣好不好?我好想回家。”
我把小白的手放在我的脸上,让他感觉到我有多难过,但他却把我按在窝里,坚定地对我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挤开我的肢体,我很痛,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奇怪。
小白像是变回了悬崖上那只失控的兽,又像是没有。他说:“小猫,兽神决定,兽族的一生只能有一个伴侣。我们胶佩过了,这辈子就不能再分开了。你看,我还在你里面。”
原来这是胶佩。
竟然是这样的胶佩。
我曾经不懂的,阿若也不懂的一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很强烈很奇怪。该怎么形容呢?像是躯体成为了另一只兽的一部分,我彻底失去了控制权,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每一滴血都想逃跑。我没有安全感,我很痛苦,像是家里所有过冬的粮食被偷光,又像是悬挂在了很高很高的树枝上。
我不反抗,只希望能蜷缩起来,最好能躲在漆黑的洞穴,没有其他兽能够看见我。
结束后,我想把自己包在兽皮里,却没有力气。小白亲吻我,摸我的头发和耳朵,吃掉我的眼泪,不断告诉我:“我们已经是伴侣了。”
“不要哭,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小白也跟着我一起流眼泪。
后来我再想起这件事情,觉得小白在一定程度上是笨的。他真的很笨,哄小猫应该把小猫抱在怀里,给小猫吃小鱼干,给小猫舔毛,而不是道歉。
而且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
我变成小猫蜷在小白的翅膀底下,梦到的是豹子的怀抱。我们在洞穴里相互舔毛,但豹子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我已经是别的兽的伴侣了,他们不要我了。我朝豹子跑去,四只脚都跑出了血,但怎么都追不上。最后我掉到了悬崖下。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