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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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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听实话吗?”清宴用手一撑,站起身来,跺了跺因为长时间盘腿而坐变得有些发麻的腿脚,然后拍着衣裙上的灰尘。清宴见对方不说话,便直言道:“你的故事很无聊且冗长,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值不了一条人命。”

    邹言明皱着眉头,显然被这样口无遮拦的伤人话气得不轻,翰煜偏过头来,对着清宴道:“出口伤人不好。”清宴点了点头,笑颜如花的面向翰煜:“知道了,翰煜哥哥。”

    “不过,就这样的故事确实不该取人性命啊,那个商昱珩错在何处呢?”清宴看着毫无形象坐在地上的男人,头发上沾着泥巴,脸上也是灰突突的,两颊的肉凹陷进去,完全一副流浪乞讨的模样,可他从前却是个书生,尽管不得志,但沦落至此,怕是恨极了商昱珩吧。

    之泽显然不赞同清宴的看法:“商昱珩当然有错,他既然已经娶妻,怎么还留恋风花雪月之地,还让那女子怀上了她的孩子。”

    清宴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之泽,年纪尚小又探不出仙气,看来只是凡人。不知道是那家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出来闯荡江湖了:“你懂什么,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

    “她不是妓!”邹言明怒吼道:“你瞎说什么!”对于突然乍起的邹言明,清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来掐她的脖子,翰煜伸手一挡,拦住了有些疯癫的邹言明,眼看着邹言明近乎癫狂的要抓住清宴,便稍稍施力,竟失手将人推飞了出去。邹言明撞在木板上,两眼一闭倒地不起。

    “不会死了吧。”清宴抓住翰煜的袖子:“你是不是力气太大了。”翰煜摇了摇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清宴跑过去蹲到邹言明身边,伸出手探了探鼻息:“死倒是没死,不过,感觉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怎么办?扔这儿?”

    “抬回去。”翰煜负手立在一旁淡淡道。

    “谁抬啊?”之泽在一边疑惑道,总不能让他抬吧,人可不是他弄晕过去的。

    清宴仿佛心领神会,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胡乱的抓着什么,语气虚弱:“翰煜哥哥,我的头突然好疼啊。”翰煜走过来,搀扶着:“你扶着我,我带你回客栈。”

    “你们什么意思啊!我……我抬啊,我去,他……他身上好脏的……”之泽怨声载道,任劳任怨,无可奈何地抬起了邹言明:“挨千刀的,累死我算了。”

    一路上,之泽骂骂咧咧的,走在前面的清宴站直了身子,显然已经不想再装头疼了,稍稍靠近翰煜,小声道:“他真是你手下吗?你怎么找了个这么碎嘴子的人当下属啊,是因为你不爱说话,这样路上热闹一点吗?”

    “我听见了!”之泽忍无可忍。

    清宴讪讪地回过头,但还是绷着脸佯装正经的教育起来:“男人呢,还是像翰煜哥哥这样稳重一点比较好,话太多不招女孩子喜欢的。”

    之泽满脸黑线,巴不得把背着的人扔下来,揪着清宴打一架:“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翰煜贴到清宴耳边,小声提醒:“之泽喜欢男人的。”

    “你们俩……”清宴的小眼神在两人间来回扫视,意味不言而喻。翰煜和之泽两人顿时明白过来,异口同声道:“不是!”

    回到客栈,之泽又开了一间房安置邹言明,然后回房间换衣服。翰煜检查了一下邹言明的伤势,应当是撞到了脑袋才导致昏迷的,寻思着应该找一个大夫来看看,毕竟自己不通医术。而且,凡人总是体弱些,要真是伤着了,那可真就是过错了。

    “我去找大夫,姑娘不回房吗?”翰煜看着清宴乌亮乌亮的眼睛直盯着邹言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回啊,这就回。”说完,清宴起身离开:“我也换身衣服好了,全是黄土,脏死了。”在地上坐了许久,占了一身的尘土,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便觉得脏兮兮的,浑身都刺挠的很。

    待翰煜离开后不久,换好衣服的清宴便又钻进了邹言明的房间:“叫醒一个凡人还不容易嘛。”两手结着简单的法术,莹莹的白光从指缝游到邹言明身边,然后缓慢地钻进体内。

    “醒了?”

    邹言明呆滞地点点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神恢复了清明。清宴算着时间不多,便决定速战速决:“邹言明,你恨商昱珩并不仅仅是因为司锦或者说是那位傅清姑娘对吧。”

    邹言明点了点头,显然是听懂了:“因为司锦的亲近与信任,商昱珩彻底地断送了我的仕途。”

    “是吗?他想断送的是你的,还是他自己的?”清宴挑起邹言明的下巴:“邹言明,你现在时常疯癫的,应该很痛苦吧。要是痴傻的彻底还算幸运,这样半清醒半疯癫的状态,是不是快要杀死你了?”

    “我可以帮你。我帮你恢复神智,怎么样?”清宴歪着脑袋,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由得让人放松警惕:“说实话,杀商昱珩,我没兴趣,我也不会让那两人接的。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考虑清楚哦。”极具诱惑的声音回荡在邹言明的耳边,就像是吐着信子的蛇,在诱惑的猎物不断靠近。邹言明蹙起眉头权衡思索,确实,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早晚有一天他会彻底疯癫下去,而是谁害得自己这样痴狂无状的呢?是商昱珩啊。

    “我答应……”

    “我可是有条件的哦。”清宴打断了邹言明的话:“我缺一个耳目,缺一个傀儡。你要来当吗?当然,不是现在,是在你死后,鬼魂归我所有。”谁会在乎百年以后的事,对于邹言明而言,痴呆的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交换他给得起,甚至没有考虑,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么会直接要人魂魄,几乎没有思考便答应下来:“好,一言为定!”

    清宴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和聪明人交易就是方便。”

    眼下并不是作法的好时机,翰煜估计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清宴和邹言明约好今晚卯时再见。而后,清宴一掌劈在邹言明的后颈,又晕过去的邹言明和之前的姿势一样,安静的躺着,完全看不出来已经醒过了。

    翰煜寻来的大夫进来给邹言明诊脉,脉象平和,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开了几副补身子的药算是了事。在外听了一天的故事,三人早早睡下,之泽睡的最早,翰煜听着隔壁房里清宴没了动静,便也合眼安睡。

    微光乍现,邹言明已经半坐在床上,看上去累极了,清宴坐在桌边给自己倒着茶水喝,凡人的身体也太弱了,这么点小法术就吃不消了。“觉得怎么样?”

    “没事。”邹言明晃着脑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了,只是这样就算治好了他的疯癫了吗?若是这么简单的话,邹言明看向清宴,期期艾艾的开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清宴回过头来,安静的等着。邹言明道:“既然你能用法术治好我,为什么不直接帮我杀了商昱珩呢?”

    “哼,你们凡人就是爱痴心妄想。没错,法术确实好用,但并不代表我就得帮你。我说过了,你的故事没意思,并没有到值得我出手的地步。如果不是那个什么桃姨娘要害我,我又缺一个属下并且选了你,我连你也不会帮。”

    “为什么?神仙,菩萨受我们香火供奉,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们于苦海?”

    “邹言明,你这样会让我怀疑我的法术是不是失灵了。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吗?没错,我是神仙,可我日夜修炼时你们在哪?我飞升历劫时你们在哪?没有人是生下来就是强者的,我吃的苦,受的难不是为了将来能够救你们而经历的。更不是你们想起来了,遇着事了,去庙里烧上三根香,我就要下凡来帮你们了。”

    “我的天责不是为凡人的勾心斗角的而鞠躬尽瘁,你们不过是自作孽而已。若是有邪祟作乱我定然会帮,因为那是你们解决不了的。但这件事,你自己可以解决,不是吗?我帮你恢复了神智,你要是想杀商昱珩就去练武从军,不管是埋伏还是刺杀总能得手。你要是想查明真相就去考学从吏,抽茧剥丝总有一天大白天下。商昱珩,你不是需要我手把手扶持的幼儿,按照凡人的年岁,你应该要独挡一面了。”

    “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帮你消灾免难,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靠依附强者来苟活。你弱小不是你寻求保护的借口,我强大不是我给予庇护的缘由。你们凡人就是被奴役久了,骨子里改不掉的奴性让你们习惯了卑躬屈膝俯首称臣。邹言明,你要清楚,天助自助者。”

    清宴喝了一大口水,缓和了干燥的喉咙:“天亮了,我要回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总不要我教你吧。”邹言明郑重地点头答应:“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还有一件事,那个……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称呼吗?按年纪论的话你叫我祖宗都绰绰有余,按样貌论的话我看上去比你还小上一点,我不想占你便宜,也不想被你占便宜,你就叫我名字好了,叫我清宴就行。对了,你洗个澡吧,都臭了。”清宴显然坐不住了,刚要抬脚离开,又想起什么,回来对邹言明道:“你要想清楚,你究竟为什么报仇。为了你自己,那你去找商昱珩,但你若是为了司锦也就是那个傅清姑娘,你就必须查清楚,当然,处于私心,我希望你选后者。”

    “司锦可能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你,商家,傅家,贵妃,三条线虽然齐了,但它们连不起来。邹言明,我提醒你,我的法术不是滥用的,你要做正确的事,明白吗?”

    说完清宴再也忍不了了:“邹言明,你真的真的洗干净点,我,我要吐了……”刚打开门,清宴便听见邹言明在里面问她:“那什么是正确的,您又能一直只做正确的事吗?”清宴按着门的手稍稍用力,而后关了起来,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里。躺在柔软的榻上,怎么睡都不如自己在虎族里的那张舒服。

    片刻过后,笃笃的敲门声扰的清宴心烦,正打开门就要破口大骂,便看见翰煜立在门口,温文尔雅面上含笑道:“不早了,该吃饭了。”

    “好,我马上来。”关上门,清宴一声无声的怒吼,啊——怎么起这么早啊——,烦死了烦死了死了————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换了衣裙。墨色的软布勾勒出曼妙的身材,黑色的腰封紧紧束着,披上一件鸦青色的外衫。在脸上稍稍抹了些脂粉,盖住泛青的眼圈,薄薄的口脂让气色好看些。

    刚落座,翰煜便关系道:“昨晚没休息好?”清宴打着哈欠:“有点吧,我一直这样,不妨事。”

    之泽这次学乖了,还没等清宴来就已经吃了半饱,也不在乎点心被翰煜无情的分给清宴:“那个人要不要叫起来和我们一起吃啊。”

    翰煜给清宴递上一碗粥道:“也好。”之泽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邹言明门前敲了半天却也敲不开,最后不耐烦地一跺脚:“喂!”门没有上锁,之泽走进去扫视一圈,屋内哪还有人在,摸了摸被窝,早已没了温度,看来人早就走了,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难道是怕交不出房钱跑了吗?

    “走就走了呗。”清宴听着之泽的话满不在乎:“我们还能绑着他的腿脚不成?”清宴咬着筷子不知道吃哪一样才好,泛着诱人光泽的叉烧包,热气腾腾的杂菜粥……

    “你不想帮了?”翰煜正色道。“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他。”清宴吹了吹氤氲的热气,喝了一口粥,烫的直吐舌头。“你之前不是说什么桃姨娘害你的吗?你不报仇了?”之泽问道。

    “他们有自己的律法约束,邹言明的事我本来就不该插手。而且邹言明并不知道有关桃姨娘的事,既然我找不到突破口,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幸好遇见了翰煜哥哥,翰煜哥哥,你们接下来去哪啊,我也一起去啊。”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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