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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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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昱珩被小厮抬回房里,商母跟在后面,两手微张着,好像这样可以把商昱珩护在怀里一样,嘴里也不忘念叨嘱咐着:“小心着点。”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商母一向最是护着商昱珩,很多时候都会在父子之间打圆场,生怕儿子挨批。今天的事商母不敢拦,可一向疼的像眼珠子一样的儿子直接晕在祠堂,让商母受了莫大从刺激。

    “十安,去请的大夫来了吗,你去外面迎一迎。”一直伺候商昱珩的十安也从未见商老爷发这么大的火,看见少爷面色发白,知道耽搁不得,便赶忙应了声往外去寻。

    到了宅子外面,老远的便看见小厮拎着医箱,拽着大夫往这跑,医者上了年纪,实在跑不动,总得歇上一歇,一旁的小厮急得直跳脚。

    十安看见后赶紧跑过去:“糊涂东西,套辆马车不是更快些。”说完便背起老医者往宅子里跑,小厮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进了寝室才放下大夫:“您快进去吧。”

    大夫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听见十安催促,便接过边上小厮的药箱进去。

    “大夫,您快来看看。”商母急的一头的汗,赶紧给大夫让出位子。床上躺着的人脸色发白,额角冒汗,双唇有些许破裂,还在往外渗血。大夫定了定神上前把脉。单从脉象上看没有大碍,少年身子康健,应当内里并无什么毛病。这样趴在床上,看来必然是后面有伤:“小少爷是有什么外伤吗?”商母让下人来帮忙脱去上衣,露出后背来。

    后背上的伤不禁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红肿的痕迹遍布真快后背,有的已经变得青紫,从跌交错的地方甚至再往外渗着雪珠。

    这样的外伤大夫看着也是心惊,一旁的商母早已泣不成声,全靠身边的丫鬟搀扶着。

    “大夫,这伤……”商母焦急,心疼的不敢往床上看。

    大夫利落的拿出瓶瓶罐罐:“夫人不必伤心过度,只是些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小少爷年纪轻,恢复起来也快。只是前几日还要这样趴着睡,别压着伤了。”一边说一边处理伤口,然后又拿出药膏涂在上面:“这药一日两次,涂在患处,现在伤口就别盖着了,尽量保持伤处干燥透气,等这药涂过一两次后伤口也可盖轻薄柔软的毯子。这是内服的汤药方子,夫人过目。”大夫递过一张薄薄的纸,然后收起东西。

    “这药一日三次,煎的浓稠些。平常辛辣的食物就不要再吃了,饮食上要多些忌口。夜里要是发起热来,也无妨,只要吃了汤药,半晌就可退下去。若是实在高热不退,那便要找我再来看看。”

    商母给大夫结了诊费,又让十安和大夫一同回去抓药。

    十安拿回药材,马不停蹄的去煎药。商母坐在床边,不敢碰那青紫一片的痕迹,时不时的掩面哭泣:“怎么就那么倔,怎么就喜欢上那样的丫头。”她埋怨着商昱珩的不懂事,又为宫里的事担惊受怕,她知道商昱珩这次是闯了祸,夫君发那么大的火,下手又这么狠,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敢拦着夫君管教孩子,又劝不了孩子让他顺从,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房里的窗户都半开着,保持通风,却又不会让入夜微凉的风扑着商昱珩。床上轻纱帐也放了下来,层层叠叠的挡住了寒气。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了些。期间醒了一次,喂了药就有睡过去了。

    天刚擦黑,商昱珩就浑身滚烫的烧起来,脸也烧的通红,伤口更是红肿了不少。商母摸了摸额头,赶紧叫人端来水盆拿来手帕,浸了冷水给商昱珩擦身子,又在额头盖了帕子,时不时便换一张。商昱珩睡的不踏实,总是动来动去,帕子掉下来,商母又给盖上去,如此反复,不厌其烦。就这样守了一会儿才开始退烧商母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安稳下来。

    期间商父进来看了一次,虽是有些心疼但也没说出来,只是让下人好好伺候,然后出去了。商母看在眼里,好不痛快。既埋怨夫君下手太重,又埋怨儿子不知服软。最后又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后来实在是身子撑不住,才离开了商昱珩的寝室。

    “夜里你们照顾好了。”商母交代十安和几个丫鬟便出来了。

    傅清草草的吃完了晚膳便催着栀子带自己去找商昱珩。一直以来都是商昱珩主动来找自己,多年的病痛让她不得不把大部分的生命浪费在宅子了,很少出门。如今坐着轿子,大晚上的私下去找商昱珩,让她心里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栀子,商昱珩最近是不是有些变了?”

    栀子不敢多说,生怕傅清受不住打击,最近事太多,要是傅清撑不住可怎么办?思及此,栀子笑了笑:“怎么会,前段时间商少爷不还来了趟,喝了好几碗绿豆汤呢。”

    “栀子,我心里总是慌得很,没着没落的,父亲安危难料,商昱珩最近也像是有事在瞒着我。等父亲回来,或许应该让父亲给我请位教书先生,好好学学圣贤之道,总好过我现在胸无点墨,遇事便躲。等父亲回来,我便同父亲说说,让父亲多教我些,也省的我凡事都拿不下主意。”

    谈话间马车便到了商府,赶车的马夫喊了声:小姐,商府到了。就拿下脚凳放在地上,栀子撩开帘子,先下来在伸出手去扶傅清:“小姐,慢些,当心脚下。”

    下了马车,傅清看着眼前陌生的宅门,心底不由地生出万般恐惧来,所谓高门显贵,所谓大门大户应当就是商昱珩这样的人家吧。自己不过商贾之女,竟也曾生出攀附之心,真是可笑。可更可笑的是,她漏夜前来要去敲开这扇门,要把多日未见的商少爷请出来再求他救救自己的父亲。

    “小姐,我去敲门吧。”栀子松开了搂着傅清的胳膊,一下一下叩着宅门。许久也不见人来开,栀子回头看向傅清,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傅清走近大门,看着触手可及的铁环却不敢抬手。终于抬手握上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那铁环真是凉的很。

    半晌门外的傅清和栀子才看见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姑娘请回吧,主家都睡了,不便见客。”

    “劳烦您通传一下,我是傅清,和商昱珩……认识,您跟他说他就知道,就见一面,不进去也行。”

    “谁在外面叫门啊。”商母心疼商昱珩后背的伤,一直在近旁照顾着,忙了半日,刚出寝室门就听见外面有敲门声。门房来传话说是两个女子“奴才瞅着眼生便说主家都睡了,不便见客。可其中一个姑娘说自己和少爷认识,叫傅清。”商母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便让门房去传话,把客人请到前厅。

    “傅清……傅清……傅家的,大半夜还来寻人,什么样的人家教出这样好德行的女儿来!”商母想起商昱珩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伤痕,整个后背没一块好地方。

    傅清和栀子在门房的指引下进了院子,而后便有丫鬟带着到了商母面前。

    “商夫人安,冒昧叨扰,我叫傅清,是商昱珩的……”傅清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该算是商昱珩的什么,也不知道商昱珩有没有同他们提起过自己,但商昱珩说过,商父曾经让他来看望自己,那应该是同父亲有交情的,应该会帮忙的吧。

    “你和商昱珩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但昱珩他现在见不了客。”商母摆弄着帕子,累了一天没什么精神。

    “商夫人,我实在是有事相求,人命关天,还求商夫人准我见商少爷一面。”说完,傅清便跪了下来,膝盖撞到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商母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模样是好,但一脸的病态,毫无气色,别说是生养,怕是相守都难,真不知道那倔强儿子看上她什么地方。

    “你跪着也没有,我儿现在卧床不起,满身伤痕,刚刚服了药睡下,现下不可能让你去见。”商母看向儿子寝室的方向,说不出的心痛。

    “他受伤了?”傅清急忙追问。

    “是,就在你现在跪的地方,他挨了他父亲几巴掌,然后去祠堂受了家法。就是为了我那傻儿子回绝了皇上的赐婚,不要公主,要你!”商母越想越气,明明那么好的婚事不要,却看上一个病秧子,害的父子反目,家不像家。儿子起不来床,夫君待在书房不见人。

    “你一个姑娘家家,三更半夜来敲人家门,像什么样子,你家的父母是怎么教的你!私相授受,不知廉耻!”商母一想到商昱珩之前在祠堂和夫君顶嘴,非要娶眼前的这个丫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商夫人。”傅清像是被人当头一击,晕了脑袋。皇上赐婚公主,商昱珩拒婚。商昱珩受罚,商昱珩要她。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乱了心神。但傅清却不得不自私的想,父亲他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商夫人,傅清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傅清母亲早亡,是父亲将我养大,如今父亲被山匪抓住,向我索要赎金,银两我已凑齐,可是衙门却不愿相救。人命关天,我也是不得已,家中杂役护院不多,若衙门不管,我父亲难逃此难,只求夫人帮忙。”

    傅清说的声泪俱下,商母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帮什么?”听见这么惨的身世,商母也有些动容。

    “商老爷在朝为官,只求商老爷帮忙,让衙役和我家护院一道去救我父亲出来。只要你能救出父亲,傅清定然感恩戴德。”

    “若是我要你和商昱珩断了来往,从此不再见呢?”商母直视着傅清的眼睛,最后傅清错开了目光,低下头去:“可以,只要能请衙役们随行救出父亲。”

    “知道了,明天得空我去跟老爷说说。”商母没什么精力多做周旋,便想下逐客令。

    傅清急忙道:“夫人,只有两天时间了,可不可以现在就同商老爷说说。夫人,我可以以后都不见商昱珩,求您让商老爷去跟府衙说说吧。”

    商母听着哭告觉得心烦:“你先回去吧,大晚上的到哪去给你说清,来人,送客。”

    “夫人,求您了,人命关天,求您做主啊,夫人!”傅清被人拉着往外拖,栀子在一旁拦着,下人手上没个轻重,又是得了夫人的命逐客的,直接把两人推出门外,然后重重的关上门。栀子一直搂着傅清,生怕有什么闪失,推搡间,珠饰也乱了,发髻也散了,两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站在深夜的街道上,看着远处的马夫,不可抑制的哭出声来。

    十安在房里伺候,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便出来看看,正看见小厮从外往里走:“刚刚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小厮凑上前来:“嗨,来了两姑娘,模样倒是不错,有什么事要见商少爷,然后被夫人赶出去了。”

    “找少爷的,什么事啊?”

    小厮挠了挠脑袋:“没听清,主家谈事我哪敢偷听啊。”

    十安有些起疑:“那两个姑娘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

    “没太在意,就挺好看的,呵呵。”小厮傻傻的笑笑,他进去赶人出来,再到外面,灯火不明的,模样特点倒是真没怎么上心。不过……

    十安还想再问,房内的丫鬟就跑来喊他:“十安,少爷好像又有点烧了。要喊大夫来看吗?”

    “我去看看。”回头又对小厮道:“你先下去吧。明天我得空再来问你。”

    小厮应了声:“诶。”

    十安小跑进寝室,又是一阵忙碌。外面的小厮还在琢磨:哦,想起来了,跪着和夫人求情的,皮肤特别白,看着身子不怎么好。

    看着十安还在里面忙,就没再进去打扰,外面的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少爷受了那么重的伤才是要紧事,明天碰见十安在同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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