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屠崇敬的筹码
看到屠钦钦面上惊骇之色，蛮王立即满意地大笑，猛灌了一口酒，朝着底下爬出去的戚兰舟啐了一口道。
“以前总听人说南宗戚家，万年大族，簪缨世家，出了众多名士，在你们大周最是被推崇，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过尔尔啊！哈哈哈！”
蛮王一脸横肉，胡子也没有打理，乱作一团，上面还粘着肉渣酒沫，顺着他的肆意大笑而缓缓低落，他一抹嘴上的油光，轻蔑地望着屠钦钦，倒是想看看她如何作答。
他深知南宗在周国的影响力，便是如今受了些许挫折，也没那么容易被轻贱，尤其周人爱面子，在他这样的敌国首领面前，必然会技能所能保全那个戚家女人，维护所剩无几的体面。
可没想到，屠钦钦却不是他以为的周人，只见屠钦钦目不斜视，看都没看戚兰舟一眼，泰然自若上前两步，抱拳行礼。
“锦衣卫镇南司指挥使，屠钦钦，见过蛮王。”
略顿了顿，见蛮王眼神冷下来，屠钦钦又继续说道。
“大周，没有戚家了。”
话里意思很明确，戚家已经被彻底从大周抹掉了，蛮王便是再如何折腾戚兰舟，屠钦钦也不会出言制止，更不会为了什么劳什子面子，出手相救。
“你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说的话能顶什么用？”
蛮王不悦，丢下手里骨头，砰一声砸到桌案上，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珠子，呵斥道，屠钦钦却丝毫未动，反而还勾唇轻笑了一声。
“凭这个。”
屠钦钦扬了扬手里的金色令牌，那是她离宫时，周公公快马追来，塞给她的，说是文帝不放心，给她添的护身符。
屠钦钦回去后找王映棠打听，这才知道，手里的令牌是当年蛮王的父亲，科斡大王落到文帝手里时，献上去求饶的东西，虽没有什么实际用场，却是蛮王甚至整个北陈人心里的一根刺。
就仿佛，那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大王，此生最令人不齿的耻辱象征。
而此时，这东西就被屠钦钦玩儿似的捏在手里，一瞬间，整个营帐里气氛都骤然降低，所有北陈大臣都嚯一声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屠钦钦，眼里凶光必现，如同一头头饿狼一般。
“都坐下！”
蛮王也是呼吸一滞，却显然要比其他人更沉得住气，只一瞬就平息了怒气，压了压手，让属下都坐回去，自己则目光阴鸷地盯着屠钦钦，缓缓开口。
“说。”
一个字，言简意赅，屠钦钦却是冷笑出声，她就知道这玩意会奏效——文帝给她，是想让她保命，可她却觉得，这东西还能有更大用处。
比如……
“我拿它，换蔺家女一条命。”
比如，保全蔺怀年。
屠钦钦缓缓吐出一句话，一眨不眨望着蛮王。
“保蔺怀年十天无恙，这令牌，便归还于你。”
四周一阵惊呼声，蛮王也眼眸微缩，看向屠钦钦，没多考虑便咧嘴一笑，当即变了脸色，痛快答应下来，顺势举起酒杯朝着屠钦钦示意。
屠钦钦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有女奴端了酒到她面前，她也没有接，既然话已经说了，交易也达成了，她就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只拱了拱手，就直接转身出了营帐。
途径一处帐篷时，里头正毫不掩饰地溢出欢愉之声来，传出去老远都能听见，帐篷因着里头动静过大，还不停抖动着。
屠钦钦下意识瞥过一眼，里头烛火摇曳，分明映出三五个人影来，其中似乎是几名男子和一个已被推到床榻上的女子。
“慢，慢一些，大人……”
女人娇声传出来，乍一听似是有乞求之意，但细听又像是迫不及待一般，那声音无比熟悉，屠钦钦顿时便反应过来里头是谁。
戚兰舟，自打她跟着屠崇敬逃出西南，往这里来投靠蛮王那一天起，就没有回头路了，不管最终是什么结局，也都是她自己选的，再难都得受着。
皱了皱眉，屠钦钦还是迈开步子离开了此处，甚至没有半刻是想过要停下，进去阻止那些蛮子的，她可不是什么圣母，以德报怨的事，她从来不做。
“二妹妹还是这般铁石心肠，许久未见，愈发无情了。”
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帐篷背后传来，紧接着一人从黑影里走出来，屠钦钦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屠崇敬，那毒蛇般的语调，只需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你也不赖，当初能把她从戚家带出来，除了她的身份，想来应该还有你们间那点子破事？她也算是你半个房里人，你能就这样把她拱手送人，如今还亲自把门，着实不简单。”
屠钦钦可不会惯着他臭毛病，直接回了一嘴，不冷不热戳到他心里。
“哼，那也是她自找的，我当初带她来投奔蛮王，可没打算……是她自己不知廉耻，企图爬上蛮王的床，才会到今日这地步，否则，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总想着靠女人取胜，你早晚会栽跟头，何必给自己找什么借口，真是没脸。”
屠钦钦翻了个白眼，刚想走，脚下却是一顿，突然反应过来，在这里碰到屠崇敬可不是偶遇，甚至让戚兰舟在这里服侍那些蛮子，也在他筹谋里，为的就是把屠钦钦引过来。
这样一想，屠钦钦就又收回了步子。
“说吧，在这等我，有什么事。”
屠钦钦直截了当说出口，屠崇敬先是一愣，倒是也没再墨迹，看了看四周无人，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便是被屠钦钦看穿又如何，情况总不能更坏。
“把我弄出这里，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娘的秘密。”
说完，屠崇敬满脸得意地等着屠钦钦追问，却见屠钦钦脸上没有半点期待，只无所谓地睨了他一眼，抬腿就要走。
“屠钦钦，你不想知道你娘跟谁定了你的亲事吗？！”
“嘁，原来是说这个。”
屠钦钦停下脚步，屠崇敬心中一喜，却紧接着听到屠钦钦开口，继续说道。
“拿半块墨云符跟彤妃定了我和靖北王的亲事，这些我都知道，要想拿这个跟我做交易，你还缺点筹码。”
说完，屠钦钦扭头就走，只留屠崇敬呆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屠钦钦早就知道这些，可如果早知道了，为何还会留在屠府里由着柳氏和一众丫鬟婆子欺负，为什么不去找靖北王？
这样想着，屠崇敬就心凉了半截，他手上关于屠钦钦，仅有的两个筹码，一个已经无用，另一个难道也要在这时就用掉？
可他不能就这样放屠钦钦走，她是他离开这里唯一的希望。
“等一下！”
屠崇敬急忙喊了一声，屠钦钦步子顿了顿，似在等他继续说。
“你可知彤妃真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