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久不见，凤凰
屠钦钦不得不承认，她后悔了。
她还有那么多好日子可活，可为什么要栽在这样的地方啊！
眼前这被称为药人房的屋子，连南巴人自己都不敢进来，只把她带到门口，不知道在她身上抹了点什么东西，就狠狠一推，急急忙忙关上门逃了开去。
这会儿屠钦钦躺在散发着恶臭的湿漉漉的地上，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阵阵恶臭充斥在她鼻间，宛如堆积了十几天的腐肉，一下塞进她嘴里一般。
呕……
屠钦钦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桀桀桀。”
突然，一阵诡异、沙哑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漆黑的房子突然亮起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烛火不停乱摆，照在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映出一双宛若死鱼般灰白的眼珠子。
一个阴沟鼻，穿着脏到看不出颜色的布袍的老头，提着一盏油灯，慢悠悠地走到屠钦钦面前，随着他的靠近，恶臭也随之袭来，竟是比方才闻见的更加令人作呕。
“你就是那头，要新做的药人？”
老头伸出满是污垢的爪子，抚上屠钦钦的脸颊，像检查牲口那般仔细打量她，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总算来了个新鲜的。”
“呼哧——”
突然，屠钦钦听到老头身后传来一声怪响，定睛望去，瞬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她只以为来的仅老头一人，可此时眼睛适应了烛火的亮光后，方才发现，老头身后竟然还跟着十几个药人！
只是那些药人不知怎的，竟然行动时没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地站在老头背后的黑暗中，屠钦钦一时并未发现。
“怎么样，漂亮吧？别急，你很快就能变得和他们一样妩媚动人，到时爹爹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老头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言语间竟然还带着恶心至极的宠溺。
吧嗒，吧嗒……
似是听到了老头嘴里的“好吃的”，那些药人竟然不约而同开始流口水，嘴里渗出些恶臭的东西，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屠钦钦不经意间望向地面，顿时浑身恶寒——此前触碰到的黏糊糊的地面，竟是一地的血肉碎末，再看那些药人嘴里淌出来的，瞬间明白这里究竟是何处！
所谓的药人房，便是饲喂药人的地方！
但显然屠钦钦不是寻常的食物，老头也是得了吩咐，只将屠钦钦做成药人便可，并不能当成饲料喂给他的药人宝贝们。
“别怕。”
思及此，老头嘿嘿一笑，在身上摸索着，不多会儿，便从腰带上的布兜里掏出一根拇指粗的黑色虫子，那虫子不停蠕动着，宛如垂死的蚯蚓般，拼命想找到一个口子钻进去。
“来，别动。”
老头捏着那根虫子，一点点凑到屠钦钦面前，却是在屠钦钦口鼻前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选了放到她鼻前。
眼看那虫子就要钻进鼻孔里，屠钦钦惊得浑身颤栗，宛如被一万只虫蚁啃咬，头皮一阵发麻，几乎要瞬间窒息。
轰——
突然，屠钦钦眼前一道光划过，幻境猛然炸开！
屠钦钦宛如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虽知只是在幻境里，什么都做不了，一旦幻境结束，现实中便仍是一切照旧。
可屠钦钦此时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也什么都想不了，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突然，四周再次发生变化，似是又回到了方才的药人房里，可这一次，屠钦钦像是飘在空中，没人能看到她，她知道画面停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要告诉她。
可究竟是什么呢？
屠钦钦疯了一般在房里摸索，在每一个药人，甚至老头身前仔细端详，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轰隆隆，宛如雷声传来，幻境开始缓缓崩塌，屠钦钦却仍一无所获。
“快点！快点！”
看着四周景象逐渐模糊，屠钦钦抓住最后一个药人，也是离老头最近的一个，不顾腥臭，疯狂在他身上摸索，就在幻境消失的瞬间，她突然摸到了一样东西——
轰！
幻境消失了！
“锁链，是锁链！”
屠钦钦差点叫出声来，琥珀告诉过她，药人刚被炼成时，神魂是不稳的，需要炼药师拿浸了秽水的锁链相引，满七日，方可自行行走和吞食。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屠钦钦猛地抬腿，狠狠冲着老头和那个药人中间的暗处一踏。
哐当——
果然如她所料，一人一尸间有锁链藏于黑暗之中！
而这狠狠一脚，完全出乎老头所料，猛击之下，老头一下便被绊倒，狠狠栽倒地上，那虫子不偏不倚落到他脸上，瞬间钻进他眼珠里。
“啊，啊……啊！！！”
老头疯了一般嘶吼出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蛊虫反噬——他全身都抹了蛊虫最怕的药水，却唯独眼珠是不可能抹的，没想到正是这一丁点的破绽，竟是被屠钦钦抓住了！
“啊……啊！”
老头疯狂扭动着，没几下工夫，便自己把眼珠抓烂，血肉瞬间喷出眼眶，流得到处都是。
呼哧——呼哧——
闻着这新鲜的血肉味道，其它炼制久了的药人尚且还能克制，可那连着锁链的新鲜药人，却是还没这本事，当下便再忍不住，怒吼一声，趴了下去，大口吞吃起老头来。
老头的声音渐渐黯淡下去，屠钦钦虽逃过一劫，却也只是暂时，经过刚才那样一闹，她已经精疲力尽，再没力气想着逃跑。
咔嚓。
突然，屠钦钦背后一疼，一股力道传来。
紧接着一声脆响，竟是绑着屠钦钦的杆子，被那发疯的药人撞了，生生给折断了！
扑通一声，屠钦钦摔倒在地，脸朝下，浸在了一片血污之中，刺痛逐渐蔓延到全身，血腥气直充脑门，屠钦钦当下再也忍耐不住，瞬间失去了知觉。
恍惚中，屠钦钦似是又回到了从前，自己仍是那个骄傲的世界第一佣兵“凤凰”，每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与阿梁、长欢一同出生入死，接各式各样危险至极的赏金任务，无数次，像现在这样，与死神擦肩而过，命垂一线。
可是自己大约再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醒醒，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传来一个青涩的声音，屠钦钦整个人迷迷糊糊，根本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声音既陌生又无比熟悉。
“凤凰。”
“凤凰！”
似是发现屠钦钦眼珠微动，想要睁眼醒来，那声音再次急急唤了两声。
谁……谁在喊她……
喊她……凤凰？！
屠钦钦猛地睁开双眼！一张从没见过的年轻脸庞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你……喊我什么？”
屠钦钦方才苏醒，手脚皆是酸软无力，却是一把死死抓住那人衣领，用尽全部力气哑着嗓子问道，言语间全是垂死之人的声嘶力竭。
“凤凰，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