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雷雨终下
你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会在这个世界，喊她“凤凰”。
屠钦钦拼命张了张嘴，想问出这个问题，却是眼前一黑，手一松，再次昏了过去。
“凤……”
少年不甘，还想再叫醒屠钦钦，却是听到房门被猛地推开。
“耶部阿勒！”
女人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
少年抬头，神色里不由带了丝慌张，看着面前红衣黄带的美艳女子，不敢说话。
“怎么，看上这娘们了？”
女人媚笑着，一转身，倚到屠钦钦的床边，身子一歪，半躺到少年和屠钦钦中间，勾住少年脖子，缓缓摸着他脸，指尖一路从下颌滑到他锁骨，眼神上下打量，似在看什么可口的食物。
“你可别忘了，我戚兰舟看上的小郎君，可没有落到别人嘴里的道理，你我现在吃不得，但也别不安分，否则……我不介意今晚就要了你。”
手指隔着衣物，一路往下，在即将到腹股处时，突然被少年一把抓住。
“戚小姐，大山巴答应送我北陈一具药人，我，我挑的便是这一个，并无他想。”
少年低垂着头，言语间似有几分慌乱，可阴影之下的眼眸中，却是暗藏着无人可见的冷芒。
“哼，不过就是拿我们南宗的东西送人罢了！但你最好别有旁的心思，否则……”
女人腾一下从床边站起，又似蛇一般从背后环住少年，指尖隐约泛着不同寻常的色彩。
“否则，我吃不到的，定也要毁掉。”
少年连忙低低道了声“不敢”，又朝一旁缩了半步，女人看到他这般羞涩的模样，却是分外欢喜，竟又忍不住伸出舌尖，在少年面上舔舐了一口，才媚笑着，一脸畅快地走了出去。
“我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但以我现在的处境，没办法带你走。”
等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少年紧绷的身体才略微松了一些，回到床边坐下，看着昏睡中的屠钦钦半晌不语，良久才再次呢喃出声。
“但你放心，你中的那个药人的毒，我走之前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掉，你一定要坚持住。”
少年在一旁喃喃自语，又在床头守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他刚踏出门的那一刻，床上的屠钦钦便睁开了眼，她早在那女人坐到床边时就已经醒了，但听着两人对话，尤其当少年提及自己是北陈人时，屠钦钦心里警惕，便一直假装仍在昏迷中。
她记得那个跟柳氏有一腿的坎哥就是北陈人，还企图拿走大周的情报和南宗人做交易，加上两国交战多年，边境始终战火不断，她虽然心中极度渴望知道这少年究竟是谁，却也不敢贸然相认。
轰隆隆——
外面突然传来连绵不断的雷声，紧接着，哗一声，天似破了个口子般，大雨倾盆而下，砸到营房上头，如战鼓般咚咚作响。
顷刻间，屋外便全只有雷雨之声。
这雨，终于还是下下来了……
屠钦钦不由抓紧床褥，外头漆黑一片，便是真能站到窗边，也断然是看不到姚城的情况。
“贺铮……”
屠钦钦忍不住喃喃出声。
大雨如注，倘若没有解药，此时的姚城里，应当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吧。沾了雨水的药人，顷刻间便会苏醒，然后不顾一切地往有活人气息的地方而去，怕是只消半宿的工夫，姚城内便会尸横遍野。
贺铮的靖北军便是再勇，也断不可能胜得过那些不怕死的药人。
“咚咚咚——”
没过多久，雨声便渐歇，可营地里却响起了鼓声，紧接着更多嘈杂之声传来，马匹嘶鸣声，士兵呼号列队之声，兵器整肃之声，屠钦钦竖起耳朵听着，很快便明白外头发生了什么。
果然南巴人如她所料，先前几日的休整，并非只是单纯的围困姚城，而是早早把药人这步棋走了出去，只等一场大雨，便可收网。
细想也确实是最佳选择。
——经过上一次和墨云骑的大战，南巴人早就无兵可出，这样的境地下，仍要作乱，可不就是得靠这样的法子，有了药人打头阵，虽不至于不费一兵一卒，却也是“一本万利”的筹算。
只是……不知道南宗到底是和他们达成了怎样的交易，竟会暗中帮着筹谋，甚至不惜暴露药人这般，几乎可以被称为“底牌”的东西。
不出半刻钟，外面声音渐渐远去，想来是军队集结完毕，直奔姚城而去了。屠钦钦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再次闭上眼，静静躺着，如同个垂死的囚犯，静等审判。
吱嘎，门被人推开。
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屠钦钦没有睁眼，片刻后，只觉身前灯光忽的一暗，身上薄被人掀开，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猛然将她提了起来。
“锦衣卫镇南司。”
来人正是大山巴，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屠钦钦的镇南司身份，狞笑着将屠钦钦拖拽到地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
咣当，一枚金镶玉的令牌被丢到屠钦钦面前。
屠钦钦眼眸猛地一缩，她此前藏在东城翠妲那里的令牌，竟然到了大山巴手里，也不知道是大山巴手眼通天，自己查到的，还是……翠妲本就是他的人！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重身份，那我可就更舍不得把你做成药人，送给北陈了。”
屠钦钦只冷冷盯着大山巴，并不开口。
此时外面雨声又大了起来，依稀还夹杂着不知从哪个方向而来的窸窣声，屠钦钦偷眼瞧去，却见大山巴并未留意这细微变化，只又朝她走近了两步，目露凶光，一脸得色。
啪啪。
大山巴击掌两声，随即门外便走进来一个黄衣人，手中拉着一根锁链，后头赫然是一具新鲜的药人。
那药人身形高大，浑身精赤，因着是刚制成，还隐约可见蛊虫在他皮肤下快速蠕动的痕迹，大山巴瞧过去，满意地点点头，递过去一颗药丸，那黄衣人接下，直接塞进了药人的口中。
吼——
也不知道那药丸是什么用途，药人吞下后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便开始双目赤红，鼻间不断冒出粗重的喘息。皮下那些蛊虫也似受了什么刺激，开始疯狂蠕动，甚至肉眼可见地从肉里探出脑袋，纷纷想要钻出来。
嘶……
屠钦钦看得头皮发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她最是怕那些会蠕动的东西，每每看到都觉得浑身痒，可如今，那么恶心的东西就在她面前杵着，不由让她再次回想起之前在药人房里的情形。
“原本我都已经答应，要把你送给北陈人了，可你这身子实在是诱人，千载难遇的合欢鼎，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看着大山巴狞笑着说出这番话，再看着旁边那个已然躁动到难以自控的药人，屠钦钦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要面对什么！
想来不知是何原因，之前在药人房时，自己浸泡在药人血水里一个时辰，却迟迟没见发作，那北陈人眼尖，一早索要了她，却不想大山巴也紧跟着发现了异样，再加上得知了她的身份，就更觉得她身子金贵，不惜反悔也要把她留下。
而所谓的“合欢鼎”，屠钦钦便是再不了解，也大抵能从名字上听出究竟是什么，再看大山巴，果然松了松领口，双眼透出淫邪之色。
“也不知道大周的锦衣卫，用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我倒是有些等不及了。不过……今天你可没那福气与我同修。”
什么意思？！屠钦钦忍不住身子紧绷，不自觉往后缩了两步，却被大山巴眼疾手快，一脚踏住衣摆，再不能后退半分。
“乌合，把药人牵过来。”
大山巴邪邪一笑，微微侧身，屠钦钦一愣，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咣当——
大山巴轻巧躲开，下一瞬，身后锁链咣当作响，药人喘着不同寻常的粗气，急不可耐地朝屠钦钦扑了过来！
“今晚，便先让药人帮你炼一下身子，我明日再来享用！”
轰隆隆……
刹那间，外头雷声大作，似天地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