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拾黄管事
烛火摇曳，映照在屠钦钦脸上，忽明忽暗，黄管事胆战心惊地立在一旁，不觉已吓出一身冷汗，直到屠钦钦缓缓起身，抱着安嬷嬷走出暗室，黄管事才微微松了口气，紧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小姐，此事……小的真的不知情。”
库房偏厅中，屠钦钦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黄管事立在一旁，试探着开口，却不时偷看屠钦钦面色，似仍在试探，可屠钦钦始终冷着脸，端坐着，茶水糕点碰也没碰，只直勾勾盯着他，着实让他吃不准，她究竟知道多少。
“小的也是午前才被通知，去将人接来，这婆子过来的时候，便已是一身是伤，小姐……二夫人的手段您想来是知道的，底下多的是能折磨人的法子。”
“小姐……”
眼看着屠钦钦眼中渐渐生出不耐，黄管事也有些慌了神，毕竟屠钦钦手里还握着他的把柄，而且如今还当着她的面死了个婆子，不倒出点什么来，估计这关是很难过了，二小姐什么心计，他这段时间也是见识到了的。
这样想着，黄管事便往屠钦钦身边凑了凑，在她耳畔又道了几句暗室的机密。
“这处暗室，在小的接管库房前便在了，是二夫人一早便藏着的，这些年来，在这里被处理掉的丫鬟婆子少说也有七八个，更多被秘密发卖的，也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听这话，屠钦钦眼神越发冷冽，示意黄管事继续说。
“而且，还有一事，除了小的，没人知道——二夫人每逢单月十五晚上，就会让小的把库房的下人护院全都撤走，想来也定是在此处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怕被下人们瞧见。”
库房？柳氏能在这里做什么……除非——
暗室里还有别的通道！
屠钦钦面色如常，心下却快速盘算着，很快便想出症结所在。
柳氏果然不如面上看着那样简单，倒是比她那个蠢货女儿要聪明得多，只是不知道这次她想怎么对付自己。但不管她有什么算计，屠钦钦都会让她有来无回，到时也尝一尝自己种出的恶果！
“二小姐，不如您便饶了小的这一回？小的以后定当唯二小姐马首是瞻，小姐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黄管事见屠钦钦半晌不语，以为她还在怀疑自己，急忙又表了一番忠心。屠钦钦听闻，只冷冷斜睨了黄管事一眼，安嬷嬷的事，即便不是黄管事做的，那也是经了手的，更何况明知安嬷嬷受了刑，却还不来禀报，就足以被狠狠教训一番！
正当屠钦钦想着换个法子再敲打一下黄管事，便将他放走的时候，突然看到月白一脸悲愤从院外进来，老远看到黄管事便瞪大了双眼，眼神里似要喷出火来。
“小姐！就是他！就是这个杂种！”
月白甚至都没等到进门，跨着门槛便开始厉声怒骂，声音还似带着哭腔。屠钦钦从没见过月白这番表情，心里顿时一紧，知道必然是有事发生。
“奴婢去安嬷嬷住处四下问了，就是黄管事带了人去拿的嬷嬷！是他干的！”
“这个混账东西，甚至都没出巷子口，便指使人把嬷嬷的腿给打折了！”
“就是他……就是他害了嬷嬷……”
月白原本只是听了屠钦钦的吩咐，去安嬷嬷住处那里再打听一下情况，看究竟是谁去过那里，抓走了安嬷嬷，可没想到，刚得了消息回到府里，就遇到宝蓝来寻她，这才知道安嬷嬷被害死的事，顿时宛如晴天霹雳，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在屠府这么多年，原先大夫人张氏对她不错，却早早犯了疯病被送走，二小姐年幼又听信柳氏撺掇，跟她不亲。是以这些年，月白着实吃了不少苦，被发配到库房后，更是被黄管事盯上，遭了不少罪，要不是安嬷嬷跟待亲孙女那样护着她，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如今，二小姐终于清醒了，把她和安嬷嬷救出火坑，还给嬷嬷安排了外头的清静小院，眼看这一切都好起来了，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都是眼前这个狗东西，害了嬷嬷！
月白急火攻心，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吐出口血，一头栽倒在屠钦钦跟前，昏了过去。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二小姐……”
叮，突然茶盏碎裂之声传来，屠钦钦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把匕首，直直插在黄梨木案几上，四周全是破碎的茶盏碎片，茶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似是敲在黄管事心口上。
黄管事眼看事情被拆穿，知道再也瞒不住，立刻咚一声跪下，不停磕头，嘴里倒豆子般把柳氏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只求屠钦钦饶他一命。
“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是二夫人！是二夫人命小人做的！她让婢子去买迷情香，不巧却被安嬷嬷撞见，便指使小的把那婆子……把她弄死……”
黄管事不敢抬头看屠钦钦，厅堂里一瞬间只有他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想了一瞬，黄管事又似想到了什么，又急迫地向前膝行了两步。
“对了！柳氏打算在下个月初迎春节上，对你下手！让你和那柳公子生米煮成熟饭，那样……那样就可以不用归还大夫人的嫁妆，到时小姐你名声尽毁，只需一顶小轿抬进柳府就行。”
黄管事越说头埋得越低，也不知道自己知道那么多内幕，却没禀报，二小姐如今知道了，究竟是饶他一命，还是更加愤怒。思及此，黄管事不由暗骂自己，竟如此慌张，便是一点底牌都没留，就全给吐露了出去。
可还不等黄管事再打探屠钦钦心中所想，就看到屠钦钦已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突然，一股寒意自下巴处传来，黄管事垂眼一看，竟是一把匕首正勾着他的下巴，一点点往上抬，屠钦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寒至极，似在看一个死人。
黄管事知道自己完了！
可他不明白，二小姐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还知道那么多的！
“小莲。”
突然，屠钦钦轻唤一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外头进来，停在了黄管事身侧。
“小姐，这是库房所有的暗账，共一十七本。”
小莲捧着一沓厚厚的账册，毕恭毕敬地递给屠钦钦，却是半点眼神都没给黄管事，面上也早已没了方才在他房里，百般讨好的神情。
黄管事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你这个贱人！”
看到这一幕，黄管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一切都是小莲在背后捣鬼，她背叛了他！可黄管事从没想过，像他那样只把小莲当个玩物，从未有过一刻真心实意，被反咬一口只是早晚的事。
黄管事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小莲的皮，却清晰感觉到喉间的匕首正一点点陷进皮肉里，让他有天大的怨气也只得憋着，不敢有分毫动弹。
只等此事过了，看他怎么收拾那个贱人！对……还有二小姐，他也定然要一并除掉！
只可惜，黄管事却是没有以后了。
“去，把账本交给屠老爷。”
屠钦钦话音未落，黄管事便一屁股跌坐在地，看着小莲向屠丞相所在的辛瀚院走去，便知一切全完了！
春意料峭，屠府上空却是阴云密布。
只片刻功夫，黄管事私吞家财，变卖库房物件的事，便传遍屠府上下，屠老爷震怒，当即动了家法，将全府上下所有奴仆全召集到前院，看黄管事受满三十六道刑罚！
屠老爷显然是怒极，不光是用了最折磨的盐刑、劓刑等，只有大牢里才用的法子，更是当众拿出黄管事以及他一家老小的卖身契，一张张订在院里的门柱子上，由着黄管事的血溅到上面，染红了每一张纸。
人群里，屠钦钦看着黄管事的惨样，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似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眼神却冷若冰霜，害死嬷嬷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过。
“柳姨娘，你也不帮黄管事说句话？”
屠钦钦突然低声对着身边的柳氏说道，让柳氏莫名心里一惊。
“二小姐这是何意，黄管事犯了错，受罚那是自然，妾身缘何要帮他。”
“嗯，姨娘说的是，黄管事要是死了，有些事就可以被烂在肚子里，再没人知道——说起来，姨娘还得多谢我呢，要不是我找人给父亲出主意，黄管事哪里有福气受这么多种刑？”
“你说什么！”
柳姨娘心惊，不由轻呼出口。却只见屠钦钦死死盯着她，笑得格外诡异。
“今天安嬷嬷受过的刑，吃过的苦，我总有一天要让那背后之人，偿还百倍，千倍！也让她尝一尝，生离死别之痛，万劫不复之恨！”
她究竟……是人是鬼！
此时，柳氏心中竟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荒唐至极，在这一刻却无比真实！
再回神，身边已空无一人。柳氏紧了紧被冷汗浸湿的衣衫，恨恨地望着屠钦钦远去的背影，心里再次涌上羞愤之感，自己在屠府掌家多年，何时这样被人恐吓过，更何况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看来那件事要尽快做了……柳氏狠狠碾过地上黄管事掉落的冠帽，眼中尽是恶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