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本王就值三十两吗
华灯初上，与屠府一街之隔的东华巷，两侧都是酒楼、商铺，一到晚间，车来人往，都是聚散的宾客，十分热闹。
在巷口东，闹中取静处，是一栋朱瓦绿漆的小阁楼，门前挂着珠帘，二楼台上悬了书卷，加上楼畔发了嫩芽的柳枝，便如同诗画一般风雅。
一席天青色长衫，面若冠玉的小公子，走到楼前，抬头望去，“缱绻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缱绻楼……”
倒是个好名字，一身男装的屠钦钦微微颔首，看了眼门口俊秀的门房小郎君，抬腿便进了楼里，丝毫没有半分女儿家的扭曲。
楼里没有弦乐之声，只有若有似无的琴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屠钦钦环顾四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个烟花之地，竟被布置出了几分书院里才有的雅致，这里的主人想来不简单。
“这位公子，可有熟识的郎君？”
屠钦钦在院里稍走了几步，便很快有个仆从上前招呼，声音清朗，语调轻柔，边说边把屠钦钦引进了庭院中。
“没有。”
“那公子，想找什么样的郎君作伴，只管说要求，缱绻楼里什么样的郎君都有。”
“我……”
屠钦钦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曾多次，因为执行任务而去过风俗店，却对那里的男人没半点兴趣，只看着一群富婆不停给几个画着眼线的杀马特开酒，自己实在无法理解。
“公子想来是头一回，不过不要紧，让奴给你说说……”
“不用！”
屠钦钦来这里找的，是要能配合她演戏的，她可不想听这仆从给她介绍，什么某些方面的功夫如何之类的……
“那公子不妨先自己在楼里走走，看看，如果见到有合心意的小郎君，便可直接带去后面雅阁里作伴。”
那仆从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只当屠钦钦是新手，第一次逛这种地方，不好意思，于是也不强求，索性让她自己逛逛，通常这种公子哥，自由发挥反而能更快进入状态，花销更多。
看人走远，屠钦钦倒是也松了口气，第一次在古代逛青楼，而且还全是男伎的馆子，说不紧张是假的，但眼看议亲的日子快到了，自己必须得亲自来跑这一趟。
“她怎么来了？”
雅阁二楼最后一间，白衣公子正隔着纱帘的边缝，饶有兴致地看着刚踏进院子的小公子。仆从看不出，他王映棠可是眼睛毒得很，别说就这楼上楼下的距离，就是隔了十几丈远，只看个身形，他也能一眼瞧出男女，年龄几何。
这些年风月场上，他可没白混。
“谁？”
“屠家那个丫头。”
“屠钦钦？”
榻上的男人突然转过头，眉头微皱，小姑娘跑这种地方来，想干什么？
“好笑，她竟然穿着男装来缱绻楼，那一副细皮嫩肉的样貌，真不怕被人当成小郎君给办了？哈哈哈！”
“你手下的人怎么办事的，为什么把她放进来。”
“诶，贺铮，你这话说得奇怪。我这缱绻楼就是做女客生意的，放她进来有什么问题？”
“……”
看着屠钦钦莽撞地在楼里寻来寻去，好几次差点被几个富婆拖走，王映棠简直越看越上头，竟不知什么时候掏了把瓜子在手里，边嗑边看，还边点评，全然没见贺铮的脸已然冷了下来。
只可惜贺铮身上扎着针，任凭眼里多少怒意，也是分毫动弹不得。
“哈哈哈！那丫头被一个肥婆摸了把屁股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孙家那个狗崽子！他最喜欢这种身子单薄的，不会看上屠钦钦吧？”
“哟，丫头有眼光，我们这里头号猛男——樊哥儿，对，就点他的钟，快上！”
咔嚓咔嚓，王映棠不愧为瓜子粉碎机，边嗑边大呼小叫，片刻功夫便嚼完了一把，却是看得意犹未尽，直接丢下还在疗伤的贺铮，一溜烟跑了出去，嚷着要找个更好的观测点，继续偷瞄屠钦钦去。
“这个混账玩意……”
贺铮好不容易熬完施针时间，黑着脸自己动手，把身上的针一根根拔下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王映棠捏扁打骨折，以及……把那个丫头抓起来丢出去！
这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楼下院里，屠钦钦却浑然不知，从她进院子开始便有两人一直在盯她，只不过一个是看好戏，一个满心不爽。她不停在庭院里寻觅着，却始终没有满意的。
突然，一道通身雪白的影子从回廊处闪过，身形修长挺拔又带着点仙气。
“对！就要这样的！”
屠钦钦突然像被点醒，自己需要的，可不就得这样的么？！一身洁白无瑕的轻纱，头戴玉簪，面容俊朗，十指修长……对，就是那种莲中带茶，却不娘的，才最符合自己计划里的那个人设！
屠钦钦快步跟上，到了二楼却不见那个身影，只见着最后一间的门虚掩着。
想到之前仆从说过，有相中的郎君直接带进雅阁里享用……呸，作伴，屠钦钦略带心虚地飞速往四周瞄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便一溜烟钻进了房里，砰一声把门死死关上。
屋里人猛然睁眼，却在看清来人时，眼眸一缩，浮起一丝异样的神色。
天正冷着，房里却不知为何很暖和，正中梁下悬着轻纱，被暖风吹着，若隐若现勾勒出一道健硕的身影，看着那线条分明的光影，屠钦钦竟然不自觉呆住，移不开眼，更迈不开步子。
这个时代的伎馆……竟也有这个品类的么！
快给老娘躺好！
屠钦钦内心咆哮。
咕——
屠钦钦竟然不争气地咽了声口水，但很快便冷静下来，她可是来这儿雇人的，不要昏头，不要昏头……
“咳，那个。”
屠钦钦清了清嗓子，冲着轻纱后头拱了拱手，开始说正事，因着有些许紧张，一时没留意里头的人有什么异样。
“小……小郎君。在下想跟你谈个生意。”
屠钦钦一时竟不知道该叫里面那人什么，却不想对方也是不吭声，想来是这么称呼没错了。
“我出三十两，请小郎君为我办件事。你放心，此事绝对不会耽误你太久，你只需两日后，巳时到城东屠府门上，按这张纸上所写，陪我演出戏即可。”
屠钦钦故作镇定，将一张纸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等着里面人答复，却半天没听到回音。
哼！三十两就想让本王出台……
殊不知，轻纱后面，贺铮早已是气到冒烟，要不是这会儿药劲没过，还动不了，他早就冲出去好好收拾这丫头了！
“小郎君？”
见里头还是没动静，屠钦钦不由向前挪了两步，想看更仔细一点，却不想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那小郎君竟像是突然能动了一般，嚯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大手一挥，甚至都没来得及披衣服，便隔着轻纱，一把将屠钦钦抵在了屏风上。
“屠钦钦。”
男人隐忍的声音传入耳中，似有几分熟悉。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刺啦——
轻纱受不住力，缓缓落下，盖在了屠钦钦脸上，似有一瞬迷了她的眼。
“屠钦钦，本王……就值三十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