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库房暗室
“小姐，我把小莲叫过来了。”
屠钦钦心急火燎回府，刚进院子，就看到月白迎了上来，小莲也已经在屋里候着，不禁多看了月白一眼，这个丫鬟真的心细，凡事都能提前安排妥帖，她身边就是需要这样的人跟着，以后多的是用她的地方。
“说吧。”
虽不知小莲为何在此，但想来应该是和安嬷嬷有关，是以屠钦钦不等坐下，就急着催问小莲。
“安嬷嬷就在库房的暗室里，是今早黄管事命人送进去的，奴婢午间过去库房时亲眼所见。”
果然，小莲一开口，便是极为要紧的线索。只是，似是有什么顾虑，小莲话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咬了咬唇，被月白催了好几声，才似下定决心般，直接跪到了屠钦钦面前。
“奴婢知道那暗室的具体位置，还知道那是二夫人平日里，专门用来处理不听话的丫头婆子的地方，除了黄管事，几乎没人晓得，定然能找到很多把柄。奴婢可以带小姐过去，但请小姐给奴婢一条生路，事成之后，请一并……一并将黄管事处理掉。”
“哦？”
屠钦钦倒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小莲，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虽说委身于黄管事是恶心了点，但那黄管事暗地里投靠了柳氏，在这屠府可是有相当大的权力的，小莲竟然能狠下心来跟他一刀两断，甚至还要借屠钦钦的手把他处理干净，可不是一般丫鬟能有的胆气。
“然后呢，等我把他处理掉，你又当如何自处？以后没了他的庇护，你在这屠府里未必还能像现在这样过得安稳。”
“奴婢愿侍奉二小姐，忠心不二。”
“那就看你今日表现吧。”
屠钦钦也没有轻易许诺，只意味深长看了小莲一眼，便直接起身向外走去。当务之急是快把安嬷嬷找到，一个丫鬟，她收不收为己用，眼下都不重要。
小莲没得到准话，心里自然是忐忑不安，但也晓得自己没资格跟主子谈判，只好紧跟着出了门，一路避过府里其他人，带着屠钦钦进了库房后院。
“暗室入口，便是此处了。小姐只需转动左边那只翠玉瓶，便可打开门，平日里都不会有人守在里面。”
见屠钦钦没有动作，小莲知道她在等什么，便一咬牙又补了一句。
“奴婢会去黄管事房中，拖住他一刻钟，小姐可放心进去暗室。”
当着屠钦钦的面说出此话，小莲眼里闪过一抹泪意，偷眼向屠钦钦瞧去，却发现她面上没有半点怜悯之情，只得默默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她知道，要想获得屠钦钦的庇佑，就必须表现出诚意来，而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或许只有那个。
屠钦钦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只是用人之道便是如此，忠诚是首要，不到绝境，不逼到死路上，怎知对方是否真心依附，更何况，凡事都会有代价，所以纵然知道小莲此去会有受辱，她也没有阻拦。
只有代价够大，痛才会始终铭记，以后才越不敢行差踏错。
她自己如此，手下的人亦如此。
“嬷嬷，嬷嬷？”
屠钦钦并不担心暗室有诈，直接孤身进去，在黑暗里轻声唤着安嬷嬷，一边摸索前行，不一会儿绕过一处拐角，便眼前一亮，进了个满是脏污的小房间。
房间极为逼仄，只堪堪够一个成年男子站直的高度，脚下更是堆满乱草、铁链，和一些沾着血污的刑具，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而安嬷嬷此刻正如孩童般蜷缩在一堆枯草中，满身血迹斑驳，看不出死活。
“嬷嬷！”
屠钦钦心下没来由一紧，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安嬷嬷抱在怀里，安嬷嬷双眼紧闭，几乎是下意识地发抖，想抱住脑袋，却十指都被拔了指甲，又瑟缩着埋下头，不敢触碰。
“嬷嬷。是我，我是钦钦。”
“啊，啊啊。”
嬷嬷听出是屠钦钦的声音，奋力睁开双眼，待看清面前之人，眼里一下泛了光，挣扎着便要起来说什么，口中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咿咿呀呀地比划着。
突然间，屠钦钦脑中再次出现画面，这一次，竟是无比清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看得仔细，可屠钦钦却丝毫没有欣喜，只因她看到的，是安嬷嬷被虐打的情景，她不忍再看，只紧紧保住了嬷嬷。
原主的记忆此刻似乎也彻底融入了屠钦钦的身体，她想起小时候安嬷嬷抱着她看星星，带她清早去厨房里偷蜜糖，想起张氏犯了疯病被送去庄子时，安嬷嬷也是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她，那时嬷嬷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可如今，怀里的嬷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像个受惊的孩子，缩在她的怀里，奄奄一息，却还想着和她说点什么。
“嬷嬷，有什么我们出去说好吗？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看着嬷嬷气若游丝，脸色飞快地灰败下去，屠钦钦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突然便觉得查清背后真相，并没有那么急迫，她此刻只想嬷嬷好好活下去。
“啊，啊。”
安嬷嬷已然油尽灯枯，看出屠钦钦的意图，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折腾了，一边忍着十指的痛楚，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地稀烂的纸，塞到屠钦钦手里，重重捏了一下。
屠钦钦急忙打开纸，里面掉出一块灰褐色的药材，仔细闻了闻，屠钦钦立刻分辨出那是紫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迷情香”，是最常见的烈性催情药的原料。
“啊啊啊，啊，啊！！”
突然，安嬷嬷似溺水的人，眼睛瞪得老大，几乎喘不上气，死死抓着屠钦钦的手，奋力指向纸张，屠钦钦这才发现，上面还有个歪歪斜斜的“柳”字，想来是嬷嬷不识字，照着哪里依葫芦画瓢描下来的。
“嬷嬷，你是说，这是柳氏差人买的药材，要用来对付我，是么？”
屠钦钦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知道安嬷嬷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要告诉她的，一定是顶顶要紧的事，便忍着心中悲痛，一字一句确认，安嬷嬷见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两行血泪悄然划落，轻轻抽搐了一下，便再没动弹。
“嬷嬷！”
屠钦钦紧紧抱住安嬷嬷的身体，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柳氏，黄管事，还有一切与此事相关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小姐……您怎么来了！”
突然，黄管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屠钦钦猛然抬头向他望去，瞬间把黄管事吓得倒退了两步。
屠钦钦此刻双目血红，睚眦俱裂，如同地狱恶鬼般盯着他，似是下一瞬便要将他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