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留声

    “我看你这样，不像是不相信爱情的样子。”

    “嗯？”

    叶衔泽转过脸，对上他的眼神。刚刚落过泪的眼角还有些泛红，显得有些无辜的样子。

    许凌决笑道，“还是说，视频里有太多你的作品，你是因为太得意了，才哭的？”

    叶衔泽被他这说法逗笑了，盛满泪水的眼眶禁不住又滚落下一滴泪。因为怕妆花了，她从桌上抽了张纸，小心翼翼地敷在脸上，吸去了脸颊的泪痕。

    她看了看许凌决，笑得豁然，“也不是不相信吧，只是爱情，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少，不是吗？”

    “”

    “正因为我们做这行看过太多情侣，做过太多婚礼，才更知道真正因为相爱而走入婚姻的人，很少很少。”

    她眼神怅然，像是看透了什么，接着道，“我一直觉得，满满当当地去爱一个人的体验，一生只有一次。倒不一定是初恋，也可能是第二次、第三次喜欢一个人，但那种心痛着，却仍然想要掏空一切去爱一个人的感觉，一生就只有一次。”

    “你想啊，遇见一个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第一次真正非常爱的人，本来就不容易，而爱情的发生，最好碰巧对方也是‘第一次’，这几率已经很小了吧。”

    许凌决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似乎正饶有兴趣地等待着她的解释。

    “这两人还不宜遇到得太早，太早不懂珍惜；也不宜遇到得太晚，太晚又太多顾虑。即使遇到的时机刚刚好，两个人都不会因为际遇的变迁而改变对彼此的感受，不变心、不厌倦、不因外界偶然出现的新鲜感而犹疑，一直不放开牵着彼此的手，这需要多小的几率？”

    “如果成功了，就是一生；而如果失败了，那么唯一一次用尽全力去爱的机会，他就已经用掉了。他无法再全心全意地给出爱了。人就是这样，吃了亏就会长记性，失望后就会收敛。”

    许凌决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你觉得，你那‘唯一的一次’，已经用掉了吗？”

    叶衔泽愣了愣，一时语塞。

    此时仿佛是帮她解围似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长叫了一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许凌决笑着向下瞥了眼，“饿了？”

    叶衔泽捂着肚子羞赧地点点头，“嗯。你有没有带巧克力啊？借我一块呗，我回头”

    正想着拿什么条件和他交换，只见许凌决径直走到他的外套那，掏出一块巧克力，意外大方地递给了她。

    “行了，不用你还。”

    在主持人的介绍之后，观众们对即将出现的“firstdance”演出翘首以盼。

    音乐开头经过改编，是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大家转过身去，只见一对牵着手的佳人出现在通道尽头，正穿过观众席往舞台走去。

    “新郎”高大英挺，眉目深邃俊朗，上身是白衬衫、姜黄色马甲搭配暗红色领带，颇有民国贵公子的气质。

    他牵着女子的手，略走在前面，频频回顾。

    “新娘”也换了副妆容，长发挽成蓬松而温婉的发髻，前额是华丽而复古的波纹式刘海。

    妆面更浓了些，长眉入鬓，眼窝深邃，唇色朱红。

    复古风是叶衔泽也很中意的风格，上次做完沈羡和白淇的婚礼，她便一直想试试，于是段瑞晴就陪她挑了身上这席旗袍。

    黑金色的花纹华丽而高贵，裙侧高开叉，隐隐露出修长白皙的腿，性感优雅。

    她跟着男人的脚步向前走，眉眼含情，显得羞涩而甜蜜。

    舞蹈开始之前，两人便已进入情境。观众们像是看话剧似的，提起了兴致。

    一旁的留声机转了起来。

    在红漆木柱与柔纱轻幔之间，舞蹈开始了。

    无数次的练习，让他们早已把每一个动作都刻入闹钟。此刻叶衔泽和许凌决需要做的，只是全情投入。

    或许是郑重的妆扮让他们更加进入角色，也或许是观众围绕之下，增添了一份被见证的仪式感，两个人之间的眼神粘到了一处，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极尽暧昧，极尽惹火。

    一阵风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在他们依偎在一起旋转的时候吹来。漫天银杏叶摇曳而下，落在许凌决的头顶上，落在叶衔泽的肩膀上，仿佛就这样把他们和周围世界隔开。

    直到最后，两人轻轻相拥，头靠在彼此肩膀上。

    即使掌声雷动，也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