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擦肩
舞曲结束,也意味着婚礼秀的结束。
主持人说完结束词之后就撤了,客人们有些直接离了场,也有些留下来和策划师继续聊。
叶衔泽和许凌决需要穿着身上这套衣服再拍一组照片,于是准备一起去找江洛。
因为台下已经散场了,观众席人已经不多,所以他们直接从上台的通道原路返回,依然是穿过观众席。
过道有些窄,走到中间的时候,刚好有三两个客人挡在他们面前。
好像是沈烈刚才带的几位客人。
没错的,沈烈就在一旁,脸上挂着只有面对客人时才会出现的谦卑虚伪的笑,手上正递过去一张名片。
显然谈单并不顺利。一般策划师塞名片给客人,实则是乞求客人回去考虑之后再联络自己的最后努力。
两人被挡着无法往前走,只好在隔着半步的地方停下。
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女人注意到了一旁等候的叶衔泽和许凌决,笑容满面地赞道:“小姑娘,刚才跳得真好。你们两个竟然不是情侣吗?怪登对的。”
叶衔泽看了眼沈烈,尴尬地回避了阿姨的后半句话,只是客气地弯了弯唇角,“谢谢阿姨。”
半晌又意识到自己该帮忙解个围,于是随口问道,“对了阿姨,您是来帮孩子选婚礼公司的吗?今天介绍下来,您觉得有兴趣吗?”
谈到生意,阿姨敛了笑容,皮笑肉不笑道,“我再看看,如果需要找你们家的话,我再找”
“小沈。”沈烈提醒道。
“对,找小沈,”阿姨抓着自己的包包道,“我们今天就先去别处再逛逛啊。”
客人转身后,沈烈还在后面跟了几步,却并没得到任何注意。手中举着的名片最终没人接,他默默垂下手,显得有些狼狈。
回过头,只见叶衔泽和许凌决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叶衔泽下意识错开眼神,尴尬的感觉又添了几分。其实无关于那句被拉郎的调侃,更多的是撞见他人狼狈时的不知所措。
尤其是沈烈,在她面前总是镇定自若的沈烈。
沈烈悠悠走了过来,强撑着笑意道,“不错嘛。今天一边当着新娘,一边还要抢客人吗?”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其实他知道叶衔泽没那个意思。
“沈烈,”叶衔泽难以置信道,“你有病吧?”
许凌决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
下一秒,叶衔泽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接着听到许凌决轻声道,“走吧。”
许凌决带着低沉的气息与沈烈擦肩而过,微微低着头的叶衔泽紧随其后,带走了独属于她的清甜香气。
并不是刻意示威,而是根本忽略了他,像没看到这个人一样。
两人走到远处,看到正带着龙凤胎在河边玩。
许凌决松开叶衔泽,手插到口袋里,想了想,还是客观道,“他未必是那个意思,在那种情境下,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衔泽深呼了口气,依然愠怒未消,“我知道。可我还是生气。”
“行了,想想开心的事。你看那两个小鬼头,还挺可爱的。”
刚想过去打个招呼,路过近处,只听到织星和织徽竟然在吵架,声音还挺大的。
织徽:“小泽姐姐和沈烈叔叔更配!”
织星:“才不是呢,小泽姐姐和那个更帅的叔叔更配!”
叶衔泽拽了拽许凌决袖口,低声道:“要不咱们还是快速路过吧。”
许凌决点了点头,嗫嚅道,“还是小女孩更可爱一点。”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等撤场的那段时间,段瑞晴一个人坐在高台脚下的台阶上,她坐着的时候喜欢整个人缩成一团。
原本是高挑清冷的类型,但当坐在那一处,长腿收起来的时候,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百无聊赖之间,她拾起一片银杏叶,掏出只水笔,把叶子垫在膝盖上,埋头描描画画起来。
“嘿,干嘛呢。”
少年大喇喇地坐下,歪了下身子,撞到段瑞晴的左肩。她手一抖,差点画歪了。
段瑞晴淡淡地侧过脸看许凌跃,脑海里浮现出许凌决和叶衔泽之间暧昧撞肩的小动作,心里觉着挺有意思,这兄弟俩习惯动作竟然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少年的气质又有所不同,他那莽撞的架势,让她回想起小时候那些男同学故意搞出动静,以引起姑娘注意的样子。
段瑞晴看了看他,平和道,“许凌跃,对吧?”
那种口吻,就好像是刻意证明自己还记得他是谁似的。
许凌跃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因为他早先背着小提琴去找段瑞晴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像是没见过他的样子,只用礼貌而疏离的语气应了两句。
演出的人是叶衔泽联系的,当初段瑞晴并没多问,还以为是她不认识的,于是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例行公事。
许凌跃无语地笑了下,“你不认识我了?”
段瑞晴一向脸盲,连自己的客人都要见个三四次才能记住长什么样,这也是个让她挺头疼的毛病。不过时间久了,她觉得这样也好,起码可以省去很多和半熟不熟的人之间的客套。
尽管落得个不太好相处的名声,她也不太在乎。
彼时被人直截了当的质问,段瑞晴只好带些歉意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认不清人脸,我们之前见过?”
许凌跃下巴紧绷,显然很不爽自己竟没给她留下印象,“之前在沈羡哥的婚礼见过吧,我是许凌跃。”
“哦哦,”想起许凌决和叶衔泽的关系,再加上人家又是义务过来帮忙,段瑞晴觉着有搞搞关系的必要,于是郑重地点点头道,“你好,我还没自我介绍过吧。我叫”
“段瑞晴,对吧。”许凌跃扬起下巴,似笑非笑道。
后来许凌跃演出结束之后,他去换了身舒服的卫衣,这才特意返回来找段瑞晴。
此时她那句“许凌决,对吧?”虽然有些生硬,语气却已经柔软了不少,总归没那么陌生了。
许凌跃并没过多计较,叹了口气,“谢谢你啊,换了身衣服还记得我是谁。”
段瑞晴温和的笑笑。
“喏,”许凌决动作随意,却带着几分郑重地递过来一枝花,“送你。”
竟是一朵雪白的,毛茸茸的木棉。
段瑞晴看着那枝木棉花,想起之前织星也不知从哪拔了枝木棉,四处跑来跑去,于是有些无奈地看着许凌跃,像对小孩子一般的口吻道,“你怎么也从我的花艺里偷偷拔花出来?”
其实段瑞晴一向对于不熟的人不会多说一句,不过此时对于许凌跃,不知是出于感谢,还是出于此刻无聊的状态,她倒是并不排斥闲聊几句。
许凌跃道:“我可不是偷拿的,是问花艺师傅要的。”
段瑞晴本来就喜欢木棉,也觉得这花适合秋天,于是在婚礼秀的花艺里加了些木棉花。
她接过花,一边把玩着,一边玩笑道,“你回去记得提醒你哥,送策划师礼物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送花。因为这世界上不论是多贵、多稀有的花,我们都在手上拿过。寻常用来哄女孩的花,可不算什么稀罕东西。”
“哦,”许凌跃问,“那木棉呢,你也不喜欢?”
段瑞晴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木棉的“花瓣”,像是在逗弄一个小宠物似的。
“木棉不一样。再说了,哪有拿我的花来送给我的。”
许凌跃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瞥了眼她手上的银杏叶,“画什么呢?”
段瑞晴大方地拿给他看。
许凌跃凑近了瞧,只见金黄色的叶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副像模像样的手绘。
那是个男人的左半边侧脸,左耳和下颌连接处的一颗痣格外明显。
男人正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中。唇角微翘,显得温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