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车厢
沈烈跟在叶衔泽身后，最后一个上车。
紧接着，列车员关上了门，宣布发车。
车内的复古装潢使年代感扑面而来。火车往前行驶，车轮缓缓辗过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同时伴随着蒸汽上升的“呜呜”声。
叶衔泽趴到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后移，感慨着自己这半年来所做的点滴努力。眼眶忽然一湿，满心喜悦都快从身体里溢出来。
那种狂喜，是对一场婚礼从设想到落地，此刻一切万事俱备的欣慰，也是对即将开始的这场最为复杂又最为精彩的婚礼的跃跃欲试。
不过，因为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叶衔泽很快便收敛了情绪。
转过身来，却刚好撞上背后那个人。
许凌决低头端详她的表情，颇有深意地眨了下眼睛，眼角微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明显带着捉弄的口吻，“就像是第一次进城坐火车一样。”
“”
“你是觉得外头的风景竟然会动，太神奇了吗？”
叶衔泽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回击，许凌决那只刚刚扶过自己的手不由分说地从头顶按下来，蹭了蹭她的头。
他悠闲地笑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指尖的温度有些凉凉的，让叶衔泽不禁头皮一麻。
这个原本在偶像剧里表达宠溺的动作，此时由于许凌决的生硬和刻意而显得诡异万分。
她有理由怀疑许医生是在摸索自己头盖骨的开关在哪，好方便一下子掀开。
叶衔泽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许凌决的掌心落了空，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他不甚在意地收回了手。
许凌跃好奇地凑了过来，抬起眼皮看了看许凌决，又看了看叶衔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忽然自报家门，“我是许凌跃，他弟。”
“”，叶衔泽稳了稳心神，礼貌道：“我是本场婚礼的策划，你叫我小泽就好。”
这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暗流涌动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她无意间瞥到沈烈，他正盯向自己的方向，表情有些古怪。
不过，叶衔泽无暇考虑沈烈的想法。
她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昨天那个有原则、有底线，义正言辞拒绝自己的许医生怎么忽然转性了？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他在捉弄自己。
叶衔泽有些后悔，一时冲动之下的提议，简直是引火烧身。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家伙大概一整天都不会消停的。
所以她决定，能躲则躲。
正想着，许凌决和许凌跃已经溜达着走进车厢，大概是去找沈羡了。
两个小时之后，列车会到达第一站「扶风草地」，此刻新娘在化妆，段瑞晴帮忙在白淇身边守着，在对讲机里告知她进程，于是忙碌了一早上之后，叶衔泽终于有了片刻清净的时光。
她准备先暂停营业，在车厢之间的连接处停留一会。
“哐当，哐当。”
缓慢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很容易让心绪平和下来。
她闭上眼睛，后背轻贴在右侧车门上。
沉默了片刻，叶衔泽侧过头看向车窗外，满眼绿色赏心悦目，她失神地看向那些树，淡淡笑了。
沈烈并没有走，在狭窄的空间里，他靠在左侧车门，看向对面的叶衔泽。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过道。
从沈烈的角度看，映衬在车窗上的叶衔泽的侧脸，形成了剪影般的轮廓。清晨的阳光轻柔地漫了进来，让她的微微卷翘的睫毛显得毛茸茸的。
柔顺而浓密的长发如瀑散落下来，铺在纯白色的外套上。
明暗交叠。
温和又耀眼。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叶衔泽转过头来。
沈烈错开了眼神。
空气凝滞了不知多久，沈烈忽地开口，沙哑道，“糖呢？”
“什么糖？”
“薄荷糖。”
沈烈看不清她的表情。
过了半晌，叶衔泽似乎轻笑了声，“我早就不带糖在身上了。”
说完，便起身往车厢里去了。
沈羡几人正在第12节车厢休息，等待着迎亲开始的信号。
这节车厢里原本是作为观光硬座售卖，里面是排排座椅。
趁着这个间隙，摄影摄像让新郎沈羡找个地方坐下，摆拍些照片。
许凌决和许凌跃、祝景延则被要求在这节车厢范围内活动，等待摄影师召唤，随时准备和沈羡一起拍合影。
事实上，祝景延老老实实地倚在一排座椅旁，埋头盯着手机，应该是在发消息。
最有多动症的，自然是许凌跃了。
“哥。”
正望向窗外的许凌决转过头，看向自己聒噪的弟弟。
少年笑着挑了挑眉。
许凌决不耐道：“怎么了？”
“哥。”
还是笑而不语。
许凌决：“神经病。”
“哥。”
“你是不是，”许凌决给了许凌跃一个死亡凝视，“又欠揍了？”
许凌跃下意识躲了下，露出八卦的表情，“你和刚才那个漂亮的小姐姐，怎么回事啊？”
“谁啊？”一旁拍照的沈羡闻声看过来，眼中精光一现。
“叫小泽的。”许凌跃抢先应了句。
“我靠，你真的假的，”沈羡走了过来，扶着许凌决肩膀道，“昨天还装不感兴趣呢，怎么着，铁树开花了？”
许凌决无语凝噎，不知如何解释。
他敷衍一笑，含糊道：“没开花。就是想接触一下。”
沈羡乐了，捏起拳锤了下许凌决的肩膀，“行了，那我这场婚礼可真值了，终于算把你送出去了。不过啊，你稍微克制一点，别我婚礼还没结束，你就把策划师拐跑了。”
许凌决：“呵呵，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