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车
早上6点，所有乘客登车。
新娘白淇和两位伴娘以及三个化妆师赶在所有人之前上了列车，她们在第十六节车厢进行化妆和换装流程，准备之后的迎亲仪式。
迎亲仪式即为通俗意义上的“堵门”环节，新郎和伴郎等伙伴们经历新娘亲友团的一次次考验，穿过一道道门，最终见到新娘，进行求婚，这样就算迎亲成功了。
因此，门越多，堵门难度就越大，新郎和伴郎们也就会越折腾。
这也是白淇十分期待的环节之一，在她那颗公主心里，王子越是乘风破浪、跨越层层阻碍来迎娶，就越有仪式感，因此自然是不能让沈羡一行人轻易通过的。
节节车厢恰巧成了天然屏障，因而从十二号车厢到白淇所在的十六号车厢，都会作为迎亲的活动范围。
在接到新娘之前，新郎和新娘都不能见面，于是白淇早早上车准备，沈羡则会在旅店房间里收拾好，晚些才到。
叶衔泽和沈烈守在唯一的登车口，亲自确认每个来宾的请柬，叶衔泽手上拿着女方宾客名单，沈烈拿着男方宾客名单。
确认来了一个人，便勾画一个。
看着名单上，自己画出的一条条波浪线，叶衔泽忽然晃了神。她想起最初自己会在客人名字上画圈，还是沈烈提醒她不要这样的。
她心念一动，抬头看沈烈。
今天所有工作人员为了和客人区分，统一穿了复古风的白色西装。摇摆列车的台阶很高，沈烈认真地帮一个个客人把行李抬上去，又接着认真在名单上做记录。
他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比平时稳重，也正经很多。
叶衔泽刚要收回目光，却意外看到了他手上的那根笔。
叶衔泽之前买的联名限量款，三年前，他说借去用用就再也没还。
正在脑子里无聊地思索着这个人是太长情还是太抠门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语气轻快的“小泽！”。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叶衔泽倒吸了一口气，这大概是比昨晚还要难以承受的画面。
穿着香槟色西装的沈羡走在最前面，精心搭配的高定礼服再加上特意做好的造型，比昨晚多了几分贵气，让人想起他往常在镜头前的样子。
沈羡是天生的明星脸，五官优越，不管和谁站在一起都非常抢眼。
他身后的几个人则身穿黑色西装。
祝景延低调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气场却相当强，魅力和气质高于先天颜值，属于后劲儿很大的好看。
走在最后的两个人长相、身高都有些相似，很明显是一对兄弟。
许凌决今天穿了黑衬衫，撩起了刘海，比平时更显成熟慵懒，又添了几分神秘的冷调。黑色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肘间，他一手插着口袋悠闲走着。
斑驳阳光掠过他的眉眼，让叶衔泽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时一瞬间的惊艳。
他身边的少年眉目清澈，微勾嘴角，眉宇间难掩自信张扬。那男孩虽然也穿着西装，不过那一身蓬勃鲜活的少年气，像是被那身过分拘谨的正装禁锢住了似的。
几个人并非是中二耍帅的并排走，也不需要慢镜头去强调每个人的气场，他们只是随便走着，聊聊天，就自然成了一处风景。
沈羡走到叶衔泽面前，挥着手里的白色卡片得意洋洋地道：“小泽，我完成了。”
“好，”叶衔泽笑着接过沈羡的誓言卡，“那就先放我这，等下摄影老师拍过之后我会收好，仪式上递给你。”
“好嘞，”沈羡接着问沈烈道：“我爸妈呢？”
沈烈：“姑姑和姑父都在车上招呼宾客呢，要不你也先上车？”
沈羡点点头，“我们的行李都放好了是吧。”
沈烈道，“没错，都在车厢里了，你们直接上车吧。”
在此之前，所有客人都已经上车。叶衔泽收起名单，在对讲机里通知列车员：“新郎和伴郎都到了。可以准备发车了。”
正说着，许凌决也走近了，因为是男方宾客，他对沈烈报了自己名字：“许凌决。”
身后跟着的少年从许凌决身后冒出头，也报了自己的名字：“许凌跃。”
沈烈低头勾画了名单上最后两个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却忽然一顿。
当这两个名字，和这两张脸联系在一起时，沈烈似乎隐隐记起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两兄弟，二人的表情并无异样，想来大概是忘了小时候的插曲吧。
如今以客人和服务者的身份再相见，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于是沈烈只思索了一瞬，便很快转换到工作模式。
他笑道：“就快发车了，快上车吧。”
许凌跃垂下眼睑不置一词，率先上了车。
许凌决幽深地看了沈烈一眼，轻笑了一下，也扶着栏杆登上了台阶。
叶衔泽也准备跟上去，刚迈了一步，却反应过来自己穿着高跟鞋，一只手还拿着材料，的确不太方便。
接着又往上小心翼翼地踏了一级台阶，显得有些狼狈。
而这个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叶衔泽抬头看向那人，许凌决微微弯下腰来，无比郑重地看向她。
或许是叶衔泽的错觉，她觉着他的眼神似乎正越过她，看向她身后，沈烈的方向。
有些挑衅的意味。
叶衔泽没想太多，想着许凌决昨日和自己明确划清界限的样子，自然而然地把这个行为合理解读成他的绅士涵养。
于是就搭上了他的手。
那时候，叶衔泽以为是许凌决短暂的良心发现。
后来才知道，那只是她从出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