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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争对错阆仙气太甫,教射箭贺郎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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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还有些夕阳,院里虽还有些潮湿,却也被这火烧云映的宛若枫红十里一般,美不胜收。

    “咣”

    屋子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贺衡依旧头也不抬的问:“怎么了?”

    “小的不当心,碰碎了一个重彩花瓶。”阿晃道。

    贺衡嗯了声:“碎片收拾出去,仔细手。”

    “是。”

    而在院里,贺衡正躺在藤椅上,手里擦着他的弓,这把弓是贺回舟赠他的及冠礼,弓身以玄铁铸造,其上无一处雕饰,只在弓之首尾处各嵌有一颗红豆。

    藤椅旁的小桌子上还摆着一盘点心。

    阿晃出门扔了碎屑,回来时引着辛伯雍进来,辛伯雍便恰好看见贺衡低着头专注的模样,他侧颜也是这般好看,辛伯雍霎时间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

    “主子。”阿晃的声音倏然响起,“辛小掌柜来了。”

    闻言,贺衡缓缓转过头来,瞧见辛伯雍嘴角青紫,也看见辛伯雍腰间坠着的是那夜从自己身上抢去的香囊,他吩咐阿晃:“你去沏一壶茶来。”

    阿晃应:“是。”听主子的语气,想来心情不错。

    贺衡瞧了眼杵着不动的辛伯雍,问:“你怎么来了?”

    辛伯雍这才回过神来,他拐弯抹角的开口:“贺衡,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嗯?”贺衡不解。

    辛伯雍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早知道夯娃在哪?是吗?你为何不告诉我?”

    原来是为了旁人的事来寻自己的啊,贺衡略有些低落,却未曾表露,他淡淡道:“他在荣王那里,不会有事的。”

    直到贺衡说完这句话,辛伯雍才知道原来刘迁没有说谎。

    “荣王那是什么好人吗?”辛伯雍似乎很是痛心,“我以前以为你不是荣王的手下,你们不是一路的,你也没承认你是荣王的人。”

    他这样质问,让贺衡心里分外不是滋味:“那我且问你,荣王看上的人,你又有什么法子抢他出来?”

    贺衡的反问让辛伯雍冷静下来,他委屈的低下头,摇了摇脑袋,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当贺衡欺负了他,贺衡无奈,心想是自己语气太重了么?

    阿晃提着茶来时便察觉到院子里的气氛很不对,但他不敢问,一度僵持。

    半晌,贺衡才开口:“桌上有封信,你拿去驿站送回荆州去。”

    “是。”阿晃小心的抬眼看了眼贺衡,又看见杵在那头低着头看不清神态的辛伯雍,心想还是快些溜了的好。

    辛伯雍却还是低着头不动弹,贺衡无奈的叹了声。

    “辛伯雍,我知道你最看不上这些权贵,但你再看不上,权利、钱财,乃至你我的性命都在这些人的一念之间,你懂吗?”贺衡难得说教。

    辛伯雍抬眼,视线恰和贺衡对上,他固执的摇头:“我只是个平头小百姓,只过他们瞧不上的日子,他们再如何也不能欺辱良民吧。”

    “你过来。”贺衡眼神示意着,辛伯雍乖乖的靠过来。

    贺衡起身,藤椅还摇摇晃晃的,男人却站的笔直,素日贺衡总是歇着,总是让人忽略了这个男人是十分高大的,可他一站起来,辛伯雍每每要看他双眼便要微微仰着头。

    “做什么?”辛伯雍问。

    贺衡把弓递给他:“会射箭么?”

    辛伯雍下意识先是接了弓,弓方才一直被贺衡握在手里,他碰到温热的地方,是贺衡的温度。

    “你打弹弓很厉害,射箭定然也有天分!”贺衡如是说道。

    这小孩就是不经夸,贺衡只是这样一句话,辛伯雍便忘了方才的不快,他神情雀跃道:“真的?”

    贺衡点头:“我教你?”

    “好!”

    只是才说完,辛伯雍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贺衡滑稽的看他一眼,兀自先坐下,把手边的点心对着辛伯雍一推:“用些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辛伯雍咧嘴一笑,乐呵呵的一抓一个啃,光是看着他吃,贺衡都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贺衡见他快要噎住,连忙给他倒了杯茶。

    辛伯雍两腮鼓鼓的叹气:“打了一架。”

    打个架都能让自己受伤成这幅可怜模样,到底还是个孩子,贺衡扫了眼被辛伯雍搭在双腿上的弓,心想,果真还是教他些防身的本事好,不论今朝,也是可防备来日,来日若战火绵延至此,大概也能留下条性命,也算是自己报答他多日来的照顾了。

    “输了?”贺衡故意道。

    辛伯雍不忿道:“赢了!刘迁那个小王八蛋被我打的屁滚尿流!”贺衡这才知道,原来是被刘迁挑拨离间的。

    他说着还作势挥了一下拳头,这般滑稽逗得贺衡又浅笑,辛伯雍痴了一眼道:“你笑一笑多好啊,成日里愁眉苦脸的,没病也要生病了。”

    闻言,贺衡不自在的敛了笑,他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你便没有烦恼么?”

    “你又有何烦恼?”

    “我……”贺衡转了转杯子。

    他才回了一个字就被辛伯雍打断:“不管怎样,都要把日子过过去啊,笑是一天,哭也是一天,笑着没那么累。”

    辛伯雍努力的咽下嘴里的吃食,哽得他胸口闷得慌,他斜眼便看见贺衡手上端着的一杯茶,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低下头就着贺衡的手,抿到了茶。

    霎时间两人都怔住。

    一根弦在贺衡脑子里又崩断。

    贺衡心想:他在做什么?

    辛伯雍也懵了:我在做什么!

    贺衡定睛,便看见辛伯雍从耳廓开始红,红霞蔓延,从耳根到脖子,再到脸颊,红彤彤的可爱极了,贺衡率先回过神来低笑:“还要吗?”

    辛伯雍心想他真是脑子抽了,做什么冒犯贺衡啊!听见贺衡这样问,他哪敢还让贺衡给他倒茶,连忙从贺衡手里夺了茶杯,嘴里说着:“我自己来!”却实实在在的把贺衡的手指摸了个遍。

    他是不是故意的?贺衡眼神缓缓的在辛伯雍脸上流连,院子里静的尴尬,就在这时,阿晃冒出头来:“主子,小的顺带去抓点药回来吗?”

    “去吧。”贺衡沉声道。

    辛伯雍第一次觉得贺衡的这个小厮这么顺眼,阿晃过来时敏感的察觉到院里又十分微妙,更何况辛伯雍还一脸感激的盯着他。

    “饱了?那咱们开始?”贺衡出声问。

    辛伯雍片刻才回话,傻乎乎的问了句:“开始什么?”

    “教你射箭。”贺衡坦荡的开口。

    辛伯雍连连点头,便见贺衡起身拿出几支羽箭,辛伯雍一脸雀跃的站起来抱好弓,两人绕去屋子后,辛伯雍看见之前他钻的那个洞已经堵上,三只猫正趴在洞口上的墙头小憩,想到那日,辛伯雍又是一阵难为情。

    “你先试试,拉开它。”贺衡把弓递给辛伯雍。

    辛伯雍点点头,小心的竖直弓,他先是摸了摸弦,然后重重的呼吸了好几次,左手握住弓身,右手捏着弦缓缓拉开,他拉的不算太吃力,却也只能拉到一个凸月。

    但他还是高兴坏了:“贺衡,怎么样!”

    “很好,不过你拉弓时要站直。”贺衡抬手拍了拍辛伯雍的腰,“此处要挺。”

    他的触碰让辛伯雍一动不敢动,辛伯雍慌张的嗯了几声,贺衡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一般,兀自道:“拿上箭,再试一次。”

    辛伯雍听话的拿了箭,只是捏着箭动作就有些不协调了,贺衡看了会儿,等着辛伯雍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态后才开口:“用拇指勾弦,箭杆置于弓右侧。”

    “好。”辛伯雍应道。

    贺衡又正眼瞧了几眼,忍不住上手,他握住辛伯雍右手的拇指轻轻掰好,又给辛伯雍调整了姿势,心里笑着腹诽辛伯雍浑身僵得像块顽石,才道:“身子要直,眼、箭、靶要在一条线上,把箭射出去试试。”

    他说完许久,辛伯雍还是一动不动的,贺衡疑惑的唤了声:“辛伯雍?”

    “啊?嗯?我在,我在!”辛伯雍大惊小怪的开口。

    贺衡无语道:“你在发什么呆?”

    “你的手好凉。”辛伯雍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说完他耳廓又红了,贺衡站在他身后,把一切都看进眼里,含着笑不再开口。

    这又是什么意思?在关心他吗?

    辛伯雍拉弓,松手,第一支箭便离弦而出,坚强的在空中跃出了一丈远,随后便狠狠的低头栽了下去,落在了辛伯雍脚前四尺远处,弓箭声吓的墙头的三只猫都醒了,纷纷埋怨的瞪着辛伯雍“喵喵”了几声才四散而去。

    “不错,果真有天分。”贺衡正经的夸了声,便实在憋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

    辛伯雍又脸红了,他走了两步把箭捡起来:“别笑了!”

    “好,好,不笑了。”贺衡抬眼便看见辛伯雍磨磨蹭蹭的低着头,顿时也不敢把人欺负的很了,贺衡问:“今日酒楼不忙了?在我这儿逗留了这么久?”

    辛伯雍:“午时才忙,还能玩会儿,贺衡,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他当真是狗鼻子么?贺衡无奈道:“这也闻得出来?”

    辛伯雍自豪的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你换了药了?唉,我听徐老头说一种药用久了就失效了,是真的吗?”

    贺衡神情轻松,他摸着拇指上的玉谍颔首:“是真的。”

    “唉,也难怪你总是不开心,要是换做让我天天吃药我也不开心,不过我听我爹说这私塾请了我家来做饭,以后你的晚膳便交给我吧!我另外给你做好吃的!”辛伯雍说着说着眼里便另有了些神采。

    其实贺衡并不喜欢麻烦旁人,但见辛伯雍这样热心肠,贺衡却不想拒绝他。

    可也不想就这样草率的答应他,贺衡打趣道:“一顿一两银子?还是打个折,二十文?”

    辛伯雍嘟着嘴道:“你气量真小,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斤斤计较!”

    贺衡看他又气呼呼的,低笑着拍了下辛伯雍的肩膀道:“过来坐会儿。”

    “好。”辛伯雍屁颠的跟着贺衡坐下,两人相对而坐,贺衡主动提起夯娃:“绍布公主于郊外庄子上那日告知我,夯娃在洛阳,她说荣王待他极好,夯娃无性命之忧,我想着左右是无碍的,便忘了此事。”

    难得贺衡肯说这么多话来哄辛伯雍,辛伯雍也知道自己之前不对,可是他依旧不解的问:“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扈婶子近来像变了个人一样。”

    贺衡摇头:“他是皇子,是大随最尊贵的王爷,甚至是以后的皇帝,如今没法子,但过些日子或许有转机。”

    “什么转机?”

    “等荣王没了新鲜感,或是……”

    等大随不再是大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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