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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骗子乘醉薄贺郎,唤阆仙心崖生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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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毕,辛有志要赶回城里去,辛伯雍当即趴在桌上睡熟了一般,任凭辛有志如何叫他拉扯他都不肯应和一声,杨巫琼看着辛伯雍心疼道:“想来是今日累坏了,你先回去,且让他在此处歇一宿,明日我定将他送回去。”

    辛有志无奈摊手:“也不是十岁的小孩了,玩闹罢了岂能累坏?唉,又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见外了不是?”杨巫琼挥了挥手,辛有志不得法,才作罢要转身,杨巫琼又开口:“我不日便要走了,有志,此一去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杨巫琼眷恋的目光盯着辛有志的背影,她的意思辛有志如何不知,可如今他们二人太过悬殊,又各有家室,辛有志心中有情,也不能再言。

    他道:“此一去,愿君一路顺风,多加保重。”

    杨巫琼终究死了心,她苦涩的微微一笑:“愿君亦保重。”

    辛有志独立离去,在初春的寒风里萧索的背影也显得寂寥。

    半晌,杨巫琼才对贺衡问道:“贺郎君今夜是作何打算?”

    她语毕,贺衡还没开口,辛伯雍猛地抬起头道:“沅姨,他同我睡!”

    这一惊一乍的,让杨巫琼哭笑不得,这小子喝醉了实在无礼,杨巫琼见贺衡虽不似要动怒的模样,却还是问道:“其实这宅子素日也是有人收拾的,客房不缺。”

    贺衡倒是没想到辛伯雍能热情至此,但怎么说他也不习惯同旁人如此“坦诚相待”,贺衡才想附和杨巫琼的提议,衣袖一沉。

    他偏过头,便看见辛伯雍眼睛睁得老大,水汪汪的盯着他,十分委屈,贺衡好像连拒绝都说不出口了。

    他心道小骗子做出这幅可怜模样作甚?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这般:“他醉成这样没人照顾怕是不成,如今只我一个男子,便同他一屋吧。”

    “如此也好。”杨巫琼说罢,便吩咐人带贺衡和辛伯雍去后院,可是辛伯雍霎时间站了起来,他牵住贺衡的衣袖撂下一句“我认得路”便往外走。

    杨巫琼吩咐姜妤给辛伯雍打点热水洗漱的话才被贺衡听了一半,贺衡便身不由己的被辛伯雍拽走了。

    待两人没了影子,杨巫琼才又对姜妤温柔叮嘱一次:“既有外男,你替阆仙打了热水便回自己的屋子,莫要靠近了,坏了自己的名节,知晓了么?”

    姜妤两只手交叠的放在身前,安静的点了点头,又对着杨巫琼躬了躬身,听见杨巫琼吩咐她:“去吧。”才敢离去。

    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绍布坐着闷闷不乐:“他对这个厨子真好。”

    有些发乎情的好,让绍布的秀眉不禁蹙起,露出满面难以掩饰的愁容。

    闻言,杨巫琼这才有空料理这个任性的女儿:“你长本事了,有能耐,敢私自跑来大随。”

    “本公主是私自跑来的,你又是如何来的?莫要以五十步笑百步了。”绍布咬紧牙关,狠狠的一字一顿念道:“母!亲!”

    对于绍布的张牙舞爪的不恭敬,杨巫琼丝毫没有动怒,她轻笑着摇头:“你以为你的心思,颉尔可汗丝毫不知晓么?回去了好生认个错,恭敬些,你就还是突厥的王女。”

    “你在威胁本公主?”

    杨巫琼越是表现得淡然高贵,绍布越是自卑,同样都是公主,杨巫琼这个庶母却总是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如何道是威胁?你以为在突厥,你我还能分的开么?”杨巫琼端庄的看向绍布。

    绍布刚出生便被册为王女,不过五年光景娜仁可敦仙逝,老突厥王续娶年芳十五的义承公主,此后仅过了一年,老突厥王身死,其长子阿史那颉尔举兵继位后,禀父死子承之风俗,强娶义承公主为妾,绍布亦于此时寄养于义承公主名下。

    但更有传言,娜仁可敦不受宠是因其早已与颉尔有染,绍布是颉尔的女儿。

    绍布无法反驳杨巫琼的话。

    后院。

    “贺衡,这间屋子我小时候住过,我梦到过!”

    贺衡腹诽,梦里的怎能作数?

    这小骗子喝醉了还真是个大麻烦,已然在这寒夜里拉着他在院里赏了一路的花草了,也不知道姜妤给他倒好了热水不曾。

    “还有这个石头墩子,我小时候踩着它爬墙的!咦……”辛伯雍醉醺醺的指着四周。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贺衡的衣袖,贺衡心想这身衣衫定然是没法要了,辛伯雍咦了一声,便猛的弯腰去看那大石头,这一瞬贺衡都害怕他磕到脑袋。

    他松了手,贺衡心疼的抬起衣袖看了眼果真皱的不成样子,可转瞬衣角又被拽住,贺衡无奈的低头,便看见辛伯雍蹲在石头边,还拽着自己的衣袍不肯松手。

    “这石头怎么雕花了?好吃!”辛伯雍傻呵呵的笑着。

    贺衡心中有疑,便定睛一看,看见石头上雕了一朵小小的梅花,贺衡嫌弃道:“小骗子,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闻言,辛伯雍不忿的抬起头,仰望着贺衡,小嘴嘟的很高:“辛伯雍活着就是为了吃的,吃……有什么不好?很开心的。”

    “真是醉了。”贺衡叹气。

    不过是三杯酒下肚就醉成这样?酒品真差,贺衡想把辛伯雍从地上提起来,却发现他此刻力气还挺大的,抱着贺衡的一条腿双膝一跪,坐在地上啜泣起来,贺衡一时无措,低头便看见辛伯雍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似是很伤心。

    随后,贺衡便听见他小若蚊虫的低喃:“我不是骗子,娘也说……我不好一点也不乖……才不要我,你不许叫我骗子。”

    原是因为这样,想起了母亲才伤心?贺衡失神,他抬手想拍一拍辛伯雍的后脑勺,可是终究没落下去,贺衡柔声哄问:“那我唤你什么?”

    “也不许叫我小掌柜,小掌柜都是他们取笑我的名头,我不喜欢。”辛伯雍吸了吸鼻子道。

    春衫薄,春夜寒,可辛伯雍的身体很热,让贺衡这条腿都要热出薄汗了,但辛伯雍不松手,贺衡便没让他松手。

    贺衡问:“还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很多人。”辛伯雍吸了吸鼻子,许是哭得不够尽兴,下一瞬,贺衡便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个小孩埋头在自己的衣袍上,眼泪鼻水尽数擦了个干净。

    辛伯雍这才又抬头对着贺衡笑:“阆仙。”

    眼睛鼻子都哭红了,笑起来丑死了,贺衡却被他这幅神情逗得心情愉悦,他和辛伯雍四目相对,用尽平素从未有过的温柔开口:“阆仙。”

    此刻的男声如四月的春风,拂给了辛伯雍满面清爽的暖意,捎来了生机勃勃,辛伯雍抬头痴痴的望着贺衡,感觉有什么在心底开始发芽似的,让他恨不得挠一挠胸口。

    这小子又呆了,贺衡瞧见他兀自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才又开始发疯:“罢了,我要沐浴……就寝了……”

    辛伯雍说完便开始脱衣服,贺衡一惊,连忙蹲下摁住他的手:“你在院里耍什么流氓,去屋子里脱。”

    万一来了那些个女眷,吓到旁人了可如何是好?贺衡如是想着,才起身把辛伯雍拽起来,便听见辛伯雍呵呵的笑起来:“流氓,你让我脱给你看!我就不给!”

    闻言,贺衡强忍着要揍晕他的冲动,心想方才为何会被这小子骗到的?分明是个皮小孩,怎会一次次被他恍惚时的憨态骗到的?

    贺衡失了气度:“滚蛋,谁想看你了。”

    谁知辛伯雍抬起一根手指,用力的在贺衡的胸口戳了两下,他骄傲道:“你想……你……我每每看你,你就故意不看我,怕我知道,对不对?”

    贺衡:“……”

    辛阆仙,你也知道你常常看我?

    贺衡正头疼,姜妤倏然出现,解了贺衡燃眉之急,贺衡连忙问:“他歇在何处?”

    此刻辛伯雍似乎是玩累了,闭着眼挂在贺衡身上,远远瞧见时姜妤也不敢认,因着素日几回见着贺衡,他总是孤僻高贵生人勿近的,却不曾想贺衡脾性这般好,辛伯雍在酒楼里醉酒都没几个人愿意打理他的。

    这般一想,姜妤越发觉得贺衡是个好人,她“啊啊”了几声,便指着小院南边引路。

    一般屋子都是坐北朝南的好,瞧杨巫琼对辛伯雍的态度,怎会让这小子住朝北的屋子?贺衡不禁问:“他小时候当真来此处住过?”

    闻言,姜妤“嗯嗯”了两声,她不曾回头,贺衡只能瞧见她的背影,瞧见她顺带又点了点头。

    将两人送进屋,姜妤便安安静静的离开,贺衡看见屋子屏风隔着里间和外间,两间各打了两大桶热腾腾的水,干净的衣衫也摆了两套,贺衡心想姜妤真是个细心的女子。

    这般细心,与粗心大意的辛伯雍当真是般配,如此一想,贺衡便又赌了气,他手上没个轻重,“咚”的一声把辛伯雍放在凳子上,可怜辛伯雍苦着张小脸怨怼的抬头盯着贺衡。

    “看我作甚?”贺衡语气不虞。

    辛伯雍瘪了瘪嘴,不说话。

    过了片刻,辛伯雍倏然抬手抓住了贺衡腰上所佩戴的香囊,他眯着眼,用力的嗅着:“你好香,我第一回见你,就看见,你好香。”

    “是闻见。”贺衡扯下香囊让辛伯雍抓在手里闻,他无语道:“如此苦涩的药味,怎能是香的?痴儿。”

    “不对。”辛伯雍摇头晃脑的。

    贺衡瞧见他这幅憨态,好了伤疤又忘了疼的笑问:“如何不对?”

    “你不是唤我阆仙的么?”

    阆仙,太亲密了,贺衡沉默了。

    辛伯雍宝贝的把香囊放在桌子上,而后踹掉了鞋,做完这些,他见贺衡还不曾叫他,便又嚷嚷:“你重新叫。”

    眼前这个醉鬼最是嫉恶如仇的,贺衡知道,辛伯雍主动的靠近让他很舍不得去拒绝,许是这些年太孤单了,便难得把这样一个单纯又热情的人推开,但贺衡也清楚,他对辛伯雍并非是兄弟之情。

    如此这般,若有朝一日辛伯雍知道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又当如何?

    贺衡想着,便恢复了那般冷若冰霜的神态,他退后一步道:“别疯了,早些沐浴,莫要等水凉了着了风寒。”

    辛伯雍懵懂的视线从贺衡的脸上落到腰上,贺衡不自在的转身,连忙走到了屏风后。

    这屏风是软纱织的,屋里点了好几盏灯,屏风那头的人朦朦胧胧的。

    贺衡瞧见辛伯雍呆呆的坐了会儿便起身宽衣,恍然间衣衫委地,跳动的烛火将辛伯雍的身影投在屏风上,贺衡喉头一咽,见他去了发冠,散了发了。

    此时贺衡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看了。

    他连忙背过身去宽衣,贺衡苦涩的低下头,小腹蹿起了一股热浪,怎得年纪渐长,还越发争气了呢?

    贺衡宽了衣,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不知道辛伯雍在磨蹭什么,贺衡洗漱罢擦干了身子,辛伯雍还泡在外间的浴桶里。

    浅浅的,那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贺衡纠结再三,才唤了声“阆仙”,果然毫无回应。

    贺衡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去:“不会睡着了吧?”

    他步子才踱出去,便看见辛伯雍□□的上身,果然是常年不在外劳作的人,辛伯雍身子很白,既洁白又透着红润,一看便是极其健康的人。

    他果真是睡着了,贺衡垂眸一笑,抬手拍了拍辛伯雍的小脸:“这般看着还真是乖。”

    贺衡一手抄了一旁的汗巾,一手搂着辛伯雍从浴桶里出来,潦草的给他擦干了身子,又匆匆把里衣给他套上,做完这些贺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当真折煞我了。”贺衡扶着辛伯雍在榻上躺下,才坐在床沿上细细的打量起这个醉鬼。

    如今是安分乖巧了,也只有如今才安分乖巧。

    等他一醒来,又是个调皮鬼,不时还要呛一呛自己,最好还能给自己惹点麻烦才高兴。

    许久,贺衡才压下了小腹的火,他去了鞋才躺下,辛伯雍便一个翻身贴了上来。

    “热……”辛伯雍喃喃的说着,一手抓住了贺衡的手。

    贺衡一怔,便又听到辛伯雍的低喃:“舒服了……”

    这小子轻薄他上瘾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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