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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众人嘲傻子猎魁首,番邦箭寥破荣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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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冒出头,贺衡就看见画舫上探出来的那一个个脑袋,活像暴雨时一个个接连跳出水面的鱼,滑稽得很。

    贺衡不愿与旁人接触,他借着湖面寻人的小舟轻身跃起,稳稳的落在画舫上,手里的辛伯雍被他随手扔在船板上,阿晃连忙送来一件大氅,贺衡看了眼,点了点头,示意阿晃暂且先退下。

    “太甫你没事吧!”杨钊失态的奔过来。

    贺衡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无碍,换身衣物便是了。”他说着,又扫了眼众人:“开席吧,莫因我让大伙久等。”

    “依你。”杨钊抬手,便有小厮来,小厮正欲引着贺衡进船舱时,贺衡却蹲下了来,他伸手在辛伯雍魂不守舍的脸上拍了拍,戏谑的问:“头中应有尔许水?”

    辛伯雍吐了好几口水才回过神来,心烦的用力拍掉贺衡的手:“你拐着弯骂我什么呢?”

    骂你脑子进水,不会凫水还敢往下跳,生生折腾旁人。

    可小骗子毫不客气的模样让贺衡没来由的有点生气,这小子还真是只白眼狼,转瞬就忘了方才在水下是谁救的他了。

    “若无尔许水,何以尔许呆傻?”贺衡咬着牙笑着揉了揉被辛伯雍拍打的手背,只见手背已然泛红,辛伯雍瞧见了,不忿的也憋着股气道:“君子远庖厨,贺大才子能不能别碰我?”

    明明他都已经道过歉了,贺衡收了他的一两银子,应当已经原谅他了才对啊!辛伯雍越想越生气,对着贺衡便没了好脸色。

    闻言贺衡也恼了,顺势提起辛伯雍的后颈,他手掌宽大,却又冷冰冰的,让辛伯雍浑身一颤,尖叫着挣扎起来,贺衡冷笑道:“这般不领情,在下枉做好人了,再把你扔下去罢了。”

    “你这人怎么如此喜怒无常啊!放开我!”辛伯雍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拼命的挣开了贺衡的手就钻进后厨。

    贺衡站起来拍了拍手,瞧见辛伯雍一路滴答着水,倏然也觉得身上冷得慌,他收回视线问:“王爷,魁首何人?”

    这一问杨钊可来气了,神色不虞起来:“是乞丐。”

    “气什么,以王爷的气度难道还容不得一个丑角?”贺衡轻松一笑,“当个笑话便过去了,你办这迟冬宴便是为了大老远的来动怒的么?”

    杨钊想了想,也是,都是方才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让他惩戒乞丐,他才这般怒火中烧,如今被贺衡一劝,他沉下心一想,左右也不过是句口头承诺,这东郡谁敢得罪他呢?

    想通后杨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见贺衡身上的泛着寒气,连忙让贺衡进船舱里去。

    阿晃备好干净衣衫,还是没法放心,贺衡肩膀的伤还没好全:“主子,您无碍吧?”

    从入室后,贺衡再没开口,直到他换好衣衫,坐着擦拭湿透了的长发时,才收回神低声道:“一个乞丐能射中六丈外的靶心,一个厨子能听见六丈外的中靶声,这可真是有趣。”

    “歪打正着罢了,那二人如何看也并非是惊世之才的模样。”阿晃不忿道。

    贺衡却不以为然,他想得正出神,阿晃唤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贺衡云淡风轻的问:“何事?”

    阿晃道:“王爷派人来问主子身子可有不适,可需要叫大夫?”

    贺衡放下手中的帕子便走出去:“罢了,出去吧。”

    见他再出现,杨钊忙起身,贺衡大步过去,客客气气的托了下拖杨钊的手肘:“王爷折煞我了。”

    这举止,杨钊心道,人后折煞的还少了不成,倒是在人前装起来了,但贺衡这样确实取悦了他,杨钊和贺衡前后坐好,韩与为身边的女子恰为他斟了酒。

    韩与为端起酒杯:“贺兄身手了得,这水落的小王爷都没精力去找那个贱民算账了。”

    贺衡啧了声,端起酒杯隔空相碰,他饮尽杯中酒,嘶了一声才开口:“贺某失足扫诸位雅兴了,该罚,贺某自罚三杯。”

    他说罢就拿起酒壶自酌,韩与为也不好再开口,只是捏着女子柳腰的手上下摩挲着。

    刘迁又阴阳怪气的出声:“你可知晓那贱民找小王爷要了什么?”

    贺衡放下酒杯,懒散的抬眼,见杨钊尴尬的神色,才又看向刘迁,示意刘迁说下去。

    “他要了一个大竹筐。”刘迁嗤笑道,“贱民就是贱民,难登大雅之堂。”

    “不说这些了。”杨钊也是无奈,想到夯娃手舞足蹈的抱着一个大竹筐不肯撒手他就觉得又可笑又丢脸。

    席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杨钊微醺,话也多了起来:“太甫,他死了。”

    贺衡抿酒的动作一顿,杨钊神情苦涩,双眼噙着泪,声音略有些哽咽:“本王回洛阳,也是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的,太甫,前朝遗孤到底是何重罪?为何!为何偏偏他是?为何偏偏为本王所遇?太甫,他分明才及弱冠,他过得极苦!”

    他这幅神情实在不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天潢贵胄,只是情爱真有那么重要,会让人伤心至此吗?

    贺衡以为自己的心太冷了,他这短短的二十几载早已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如今像是什么都不会让他难过了。

    “王爷,保重身体。”贺衡见杨钊杯空了,又给他满上一杯,杨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本王真羡慕你,你是自由的,想去何处便去何处,本王真的倦了。”

    贺衡淡淡道:“王爷,您醉了。”

    “连他的尸首本王都未曾看见。”杨钊才动了一下脚步,一阵戾气破空而来!

    气流与箭声来的迅猛,贺衡匆匆推了杨钊一把,那箭就直直的擦着杨钊脑侧射去!这毫厘之差,若不是贺衡反应迅捷,如今杨钊就是个死人了。

    “铮!”

    箭头完全没入船身木板之中,箭尾在空中微颤,杨钊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阿晃大喊:“有刺客!来人抓刺客!”

    船上多是些书生文人,一个个吓得也哆嗦起来,贺衡起身走到箭矢旁,韩与为则去把杨钊扶起来:“王爷,没事吧?”

    杨钊跟块木头似的摇了摇头,贺衡把箭矢拔下来细细端详罢,韩与为已经搀着杨钊坐下了。

    “贺兄看出什么了?”韩与为问。

    贺衡把箭矢放下:“倒勾与寻常箭矢不同,但箭头并不算太锋利,箭身的绑带材质也罕见,看这射箭的力道,应当是位女子。”贺衡淡笑:“或许还是位外邦女子。”

    刘迁大叫:“如此说来倒不是私仇,是国恨?”

    “刘公子言重了,义承公主和亲以来突厥与随的关系便不似从前那般剑拔弩张了,何来国恨?当心祸从口出。”贺衡不赞成的走到杨钊身边,柔声问:“你如何了?”

    杨钊回过神喃喃道:“太甫……”

    贺衡摁住杨钊的肩膀:“别言谢,举手之劳罢了,王爷可知晓如今朝中异动。”

    “本王也只是听说,父皇前不久在雁门关被突厥军围了,幸得义承公主相救才得以全身而退,只是,东郡向来安稳,怎么会有刺客的?”杨钊紧锁着眉头。

    刘迁冷哼一声道:“到底是我危言耸听还是你吃里扒外?王爷亲口说了突厥有异心。”

    贺衡满不在意的扫了眼刘迁:“恨之一字有多沉重?刘公子为图一时之快非道是国恨导致突厥刺杀王爷,这可真是给出兵突厥递了一把好刀,等因着这个借口打起来了,刘公子反倒拍拍屁股走人了,旁人就只能生死有命了呗,刘公子自己心里有气就去撒,何必拿王爷做幌子?”

    贺衡说话毫不给刘迁留面子,众人都不敢插嘴,这一个是荣亲王的座上宾,一个是东郡的地头蛇,谁他们都惹不起,这头正吵着,那头便有小厮带来了两个人;众人瞧去,还真是一个异域打扮的女子,她戴着乌皂突骑帽,穿着长身小袖袍,小口裤下是一双兽皮皮靴,腰上还缠着一条小皮鞭,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外邦装束的男人,应当是她的仆役。

    女子下巴微抬,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态,娇声喝道:“我的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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