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桂花开了
越九皋脑袋停转了一下，才将手覆在小腹上。
“我没感觉到。”
过了会越九皋又将耳朵凑过去，依然没有收获。
陆白扉低下头看着小腹，嘴边笑着：“过段时间就会明显点。”
越九皋应了声，继续刚才的动作，带着陆白扉出去走了走。
越九皋没料到的是，一个月前他还在遗憾错过孩子跟他打招呼，一个月后就开始怨恨孩子太过活泼了。
“一点也不会看脸色。”
越九皋狠狠得将瓷碗往身侧一推，再轻轻护着陆白扉起身。
陆白扉才离开座位上，忽然肚子一动，虽然咬住了牙没叫声音漏出来，但腿却在发软。幸亏有越九皋在身后护着，才不至于跌坐回去。
孩子胎动的很频繁，大约每个时辰都要打上十来次招呼。尤其是在睡觉和用膳的时候，频繁而有力地踢着薄软的肚皮，让陆白扉叫苦不迭。
这会儿刚吃完饭，一顿饭整整吃了半个时辰，因为孩子时不时打上一个招呼，咽东西要小心的找好时间，避开孩子的注意力。
在越九皋护着陆白扉在殿里走动消食的时间里，孩子又踢了两三次。
“等你出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通。”
越九皋恶狠狠说着。
陆白扉准备顺着说上两句，第一个音节还没吐出来，孩子又踢了一脚。
这一脚有力极了，直接将陆白扉踢得要摔倒。
越九皋眼疾手快，稳稳护住了陆白扉。
领着陆白扉到椅子上落座，再将水递过去，陆白扉喝了小口后，才缓过劲来：“他怕是听见了你的话，不高兴了。”
越九皋抽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已经很明显了的小腹，啧一声：“不高兴就快点出来啊，在里面闹什么。”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听见了越九皋这句话，又踢了踢陆白扉的肚子。
“好了好了。”越九皋只好求饶，“不骂你了，吃饱了，我们睡会觉好不好。”
等上一会没了动静，越九皋才小声贴着陆白扉耳畔说：“小小年纪就这么闹腾，看来以后也是个和乐生一样的混世魔王。”
“你还说，待会吵醒他，”温热砸在耳畔，陆白扉将粉红的耳垂往一侧躲了躲，“反正痛的不是你。”
“怎么可能。”越九皋两只手捧住了陆白扉的脸，不让他动，“我看你痛，比踢在我身上还要痛好几倍。”
依然是贴着耳垂，末了还舔上一口。
陆白扉登时寒毛直立，身体先一步要起身躲开，越九皋预判到了陆白扉的动作，捧着脸的两只手往下一翻压在了肩膀上。
陆白扉动不了，但孩子能动。
也许是身体的紧绷打扰到了孩子的休息，又是排山倒海一阵闹腾。
其实胎动不怎么痛，难受的就在这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上。
越九皋发现了陆白扉突然停滞的动作，也猜到了原因，闷闷不乐地将手从陆白扉肩膀上撤下来：“我又吵醒他了。”
“没事。”陆白扉摇摇头。
缓过这阵后，见越九皋又开始戳起小腹，颇有些无奈。
自打肚子大起来后，越九皋就不喜欢摸小腹，而改成用戳的。有时候没有衣服蔽体，就能看见手指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戳出层小小的涟漪。
“好了，玩够了吧。”由着越九皋将肚皮戳了个遍，陆白扉才将这一直作恶的手打断。
越九皋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又随便的聊了一会，陆白扉有些泛困，正准备去休息，外头突然传来小孩的声音，很快乐生就跑了进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是同样的疑惑。
往常中午乐生都是在外面玩，直到傍晚才回来，很少会中午过来。
一会的工夫，乐生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将手里的大红花往越九皋手心塞：“给、花花。”
乐生口里含糊不清，越九皋俯身问着：“给父皇花花吗？”
乐生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将花塞给了越九皋，继续说着：“哥哥、给、花花。”
“一个哥哥给你的花花？”
乐生又重重地点头。
陆白扉没见过这种花，凑进来去看，越九皋便将花给了陆白扉。
乐生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咬定给越九皋的东西绝对不能让陆白扉接手
。大红花被转到陆白扉手里，乐生也没反应，而是很自觉的爬上两人坐着的地方，再乖乖伏到越九皋怀里，并指着红花也用不多的语言跟陆白扉解释：“花花、哥哥。”
“这是扶桑花。”越九皋给钻进怀里的乐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想起了这花的由来，跟陆白扉解释道，“南方好养，北方难养。我之前送过给小年，乐生应该是去了小年那。”
“我怎么没听说过宫里有扶桑？”陆白扉把玩着几乎手掌大的红花。
“之前想给小年惊喜，偷偷养着，送给小年那天，正好是你离开的那天。”
越九皋本以为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是说出来时神色还是黯淡了些。
陆白扉随着也黯淡起来。
几息后陆白扉先缓回神，将手里的花又递给乐生：“看来乐生是见过小年哥哥了。”
这句话乐生不理解什么意思，睁大着眼盯着陆白扉。陆白扉看着乐生的眼神，笑了一声。
陆白扉当然不会跟乐生解释那句话的意思，转头和乐生聊起其他事来，让乐生用为数不多的字词组织出一段话。
越九皋也很快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参与到聊天之中。
自从陆白扉月份大了之后，越九皋也跟着安静下来，不会带着乐生到处闹。没有人陪自己闹，乐生也安静下来。
并且，不太愿意在殿里多待。
聊了一会，乐生又跑出了外面。
“小年似乎挺喜欢孩子的。”看着乐生跑出去的身影，再看了看手心的红花，陆白扉同越九皋说着。
“是吗？这我不清楚。”越九皋捻起花蒂把玩。
花儿经受不住前后三个人的蹂躏，已经变得绵软无力。
将手松开，花朵软伏到陆白扉掌心，越九皋想起今天早上莫问的回复：“截到了慎王递给小年的信。”
“写的是‘桂花开了’，信上还有桂花的香气。”
“桂花？”陆白扉复述了一遍。
越九皋点点头：“这种花在南方比较多，我以前见过一次，像雪一样，远远就可以闻到花香。”
“信上还有其它内容吗？”
“没有发现。信还在我这边，等会拿来给你看看？”
“好。”陆白扉应了下来，睡意早早就上来了，先被乐生一打岔，如今又和越九皋聊了两句，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今晚再看吧，我困了。”
见状越九皋扶着陆白扉回去休息。
睡了大约一个时辰，陆白扉才悠悠醒来。
先喝一口越九皋递到唇边的水，才问起时辰。
“快申正了。”
越九皋见陆白扉一觉初醒，面上还有些模糊的神色，半搀半抱将陆白扉抱起，靠在床边，再拿两个软枕垫到腰下。
见陆白扉在挠着头发，越九皋连忙按住那双手，虚虚按回床上。
“头晕吗？”越九皋问。
“不晕。”刚睡醒的声线还有些绵软，手上也没多大劲，但是因为越九皋也没出力，陆白扉轻易就将手抽离出来，又继续揉着头。
越九皋又准备伸手过来按住陆白扉的手，陆白扉却冲人笑了笑：“没关系的。”
陆白扉的手从散乱的黑发中缓缓滑出，在越九皋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苍白的手抽离发丝，却没彻底抽离。
一大把的发丝在指间缠绕。
越九皋沉默半晌，走到一边拿了个荷包过来，将带子解开，把陆白扉掌心的一团头发都放进里面。
“半个月前开始的。”已经被发现了，越九皋干脆也不藏着掩着。
陆白扉也很坦然接受了这件事，轻松说着：“才半个月吗，我以为一个月前就开始了。”
又朝越九皋伸出手，示意越九皋将荷包递过来。
接过荷包后，用手掂了两下：“看来还不是很多。”
越九皋赶紧顺着说：“不多，也就是掉一两根。”
陆白扉笑笑，将荷包递回去。
越九皋见陆白扉没有打开来看，松了口气。头发每天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只是又轻又细，摸起来没什么感觉。
将荷包放回原来的地方后，见陆白扉已经歇过刚醒的混沌时候，便扶着人出外面歇着。
等用过晚膳，才将年春去的那封信拿来给陆白扉看。
“好
香啊。”
刚接过信，先是被纸张上的香气扑了个满怀。
“是桂花香。”越九皋在旁边说，“京城没有桂花，已经派人慎王那边调查桂花是哪儿来的了。”
陆白扉点头，又将书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下，没看出什么异常，最后也得出这个结论：“应该就是很普通的信。”
“怕小年生疑，没有用其它手段调查里面的内容。”越九皋从陆白扉手里将信收回，按照之前的折痕，将信复原为一开始的模样，“第一次查到慎王往宫里送东西，哪怕是上一辈子都没发现。”
“那就是小年传递了消息出去。”陆白扉思索道，“比如身份暴露之类的。”
越九皋附和道：“应该是。”
两人说着，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的乐生又回来了。
远远看去，只看见大红的花朵挂满了乐生身上，从头发到衣摆，都是扶桑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