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真受伤了
“这个……花炊鹌子挺不错。”
“还有这个……红烧狮子头……”
陆白扉犹豫地夹了几道菜到越九皋碗里。
越九皋看着陆白扉一脸别扭的神色,笑着将碗里的菜吃下去,没等吃完,又添了几筷子肉添到米饭上面。
他虽然是喜欢吃肉,但也不至于只吃肉。
灵巧地趁陆白扉还没将筷子撤走的时候,用自己的筷子夹住陆白扉伸来的筷子。
要挣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陆白扉没有挣脱。
越九皋移眼看像陆白扉时,只看见红透了的脸。
“白扉今天的胭脂没涂匀啊。”
越九皋调侃道。
这句话反而惹得脸色更红,没涂匀的胭脂变作涂不匀的胭脂,厚厚盖了整张脸,这才听见陆白扉小声的辩解。
“我不用胭脂。”
胭脂都没你红。
越九皋心里补了一句。
他知道陆白扉的反常是因为先前拒绝了那档事,过意不去,想在其它地方补偿自己。于是就有了现在碗里堆积如山的油腻。
陆白扉想学往日自己给他布菜的,反而成了东施效颦。
但是越九皋吃得很开心,甚至比往常用多了三倍的饭菜。若不是肠胃一直在叫嚣着吃太多了、不能吃了,他还想再吃一碗。
看了眼自己碗里还是小山样的各种肉,再看了眼陆白扉并没沾多少油腻的碗沿,越九皋松开对陆白扉筷子的桎梏,从自个的碗里夹过一块肉,递到陆白扉嘴边,并哄着人张口:“啊——”
筷子虽然没有了桎梏,但陆白扉也没拔出来。如今眼神都盯在嘴边的肉上,犹豫着要不要张口。
越九皋看出了陆白扉眼底的嫌弃,却没就此收手。
难得有一天陆白扉觉得亏欠自己,发自内心的想要妥协,他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陆白扉吃几块肉。
天天都吃鱼吃菜,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身上的肉养出来呢。
见陆白扉还在挣扎着,越九皋出声推了人一把:“不是说味道不错吗,怎么不肯吃。果然我只能吃白扉不要的东西。”
“没有。”陆白扉小声否认了越九皋的话,再看了眼夹在筷子里仿佛还刷了层油的狮子头,犹豫两息,终于将紧闭的嘴张大。
“怎么样?好吃吗?”
轻轻将筷子从沾了油光的唇瓣中抽离,看着空了的筷子,越九皋满足得伸出舌头舔了舔筷子头。
如果是平时的陆白扉看到这样的场景,怕又是脸色红涨,再骂上两句。
但现在陆白扉压根没往这边看。
他在很努力地和将面颊撑得圆鼓的狮子头对峙。
陆白扉咀嚼了很久,越九皋便看了很久。
越九皋没想到半个狮子头居然是这么难跨的关卡,几乎有半盏茶的时间,陆白扉才终于咽下。
并且咽下之后,还要好一会才缓过神,抬起头望向越九皋的眼睛里,还有一滴泪挂在眼角。
看着越九皋心尖一颤。
原本伸在陆白扉下巴处,准备接着被咀嚼过的狮子头残渣的手,慢慢移到陆白扉眼角,将那滴泪珠拭去。
“怎么不吐出来。”
越九皋叹了一口气,擦去那颗泪珠后,又挪到唇边,用指腹将嘴角沾到的油腻也擦去。
在陆白扉含过狮子头一会之后,他看人面色不好,就劝陆白扉吐出来。
但手在下面等了半天,只等到陆白扉闭着眼睛喉结滚动。
“我刚才很凶吗?”
回想了刚才的画面,劝陆白扉吃东西都是以退为进,和凶半点关系都没有。
陆白扉也是摇了摇头。
过了会,陆白扉才解释道:“我想吃的。”
声音细细的,如果不是越九皋看见陆白扉唇瓣翕动就将耳朵凑了上去,是绝对听不见这句话。
刚才那副挣扎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想吃。
越九皋嘴唇动了下,最后叹气,从身边拿过手帕细细替陆白扉将额间泛出的汗珠擦去。
净手又将剩下的饭菜撤下后,内侍进来告知小皇子醒了。
两人来到乐生的院子里,就看见何姨正捧着饭碗,追着要喂乐生吃饭。而乐生一下子玩着珠子,一下子又拆着布老虎,被何姨哄得烦了,才忙里偷闲将在勺子里盛了半天
的粥含入嘴。
越九皋进来后,很自然就从何姨手里接过了碗,不仅担任起何姨的角色,还当起了乐生的玩伴。
陆白扉看着越九皋用一个布老虎将乐生逗得哈哈大笑之后,很自然舀起一勺子粥递入乐生的嘴巴,紧接着又拉着乐生到另一边玩起来陶土车。
其乐融融,倒是他插不进去。
很无奈的走到刚被这俩“孩子”折腾过的一处角落,慢慢地蹲下身子,将地上被折腾的乱七八糟的小人书整理好。
等他整理好地上的书,回过头看向这两个笑声不断的人时,发现这期间他们又折腾三个地方了。
干净的地板虽然没有尘埃,但是有无数珠子、大小吊灯、布老虎,总之乱糟糟的丢在地上。
没等陆白扉将地上的画面观察完,耳边就是一阵聒噪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都拿着个拨浪鼓晃着,“咚咚铛铛”的声音响个不停。
陆白扉走过去看见已经空了的碗,再看乐生笑着拍手,拨浪鼓用线系着的吊坠时不时打在脸上,还是笑个不停,决定先逃离这儿的是非。
但等他将碗拿出去递给宫人,在外面走了两圈后,回来却看见越九皋一手抱着乐生,另一手撑在地上。
地上布的是碎瓷片和血。
“快传太医!”陆白扉冲着外面吼了声,急忙往越九皋跑来,要捡起越九皋撑在地上的手看下伤口。
被越九皋一声止住了动作。
“白扉。”
越九皋轻轻唤了一句。
陆白扉站了两息,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站的地方离碎瓷片还有两步的距离。
越九皋让陆白扉从另一边没有碎瓷的方向过来,先将乐生抱到一边。
这是当下最妥当的安排,于是陆白扉照做。
乐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移到了陆白扉的怀里也没有挣扎,并且乖乖的站在一边,用手撑着墙壁,睁大着眼睛望向越九皋。
越九皋原本也是因为担心乐生碰到碎瓷,一只手要抱着人,另一只手扎在碎瓷里,不方便用力,才是陆白扉进来时看见倒在地上的模样。
在陆白扉将乐生抱走之后,就方便了很多,三两下工夫起身,也起身来到陆白扉这边。
陆白扉夺过越九皋的手,仔细看了一圈。以前在军队的时候,大伤见过不少,但这种因为瓷片划破的伤口却没怎么见过,因此心里也没有对策,也不敢乱动,只是抬头望向越九皋:“痛不痛?”
其实不痛。
虽然看着比较痛,但是当真划开皮肉的时候,痛楚比想象中要轻很多。
而看见陆白扉脸上的担心,最后的一点痛也不见了。
“不痛。”越九皋摇了摇头,给陆白扉说起前因后果。
“乐生想要那个瓷瓶,我以为我看着不会有差池,就取下来给乐生玩了。乐生玩了没一会就不感兴趣,跑到另一边,我就跟着他到另一边玩花灯。然后又看见这边的陶人,没注意到瓷瓶还在地上……”
说话的声音忽然停滞,连着心跳也停了一拍,之后是像波浪鼓一样浪浪迭起的心跳声。
越九皋目光缓慢地从陆白扉的眼睛往下移,移到陆白扉的嘴边,看那张嘴一张一合,呼出的热气,全都洒在这只伤手上。
轻柔柔的羽毛,将手圈在温柔乡里。
越九皋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叙述的声音突然中止,陆白扉呼气的动作也迟缓下来,将唇咬出一道涟漪,喷到手上的是热流。
“然后呢?”陆白扉问。
“然后、然后……”
愣了一会,越九皋才继续说下去。
“然后我没看见花瓶在地上,跟着花瓶、啊不是跟着陶人、啊是乐生跟着……”
一段话说的磕磕巴巴,陆白扉没忍住笑了一声,替越九皋补足那番话:“你跟着乐生到那边吗?”
“是,我跟着乐生……”
越九皋脸有些涨红,有一部分原因是陆白扉又在往伤口处吹气了。
“但我没跟得紧,等乐生的脚踢到了瓷瓶,我才意识到这点。”
他此时想往乐生那儿看一眼,但是眼神仿佛被锁在陆白扉的眉宇间,挣脱不开。
“我反应快,在瓷瓶掉到地上之前抱住了乐生,乐生应该没有受
伤。”
陆白扉蹙着眉点头,也没往乐生那边看,只是专心吹着伤口,过了会见越九皋说完了,才补充一句:“一点心眼都没长。”
越九皋讪讪地摸了摸鼻头,道:“小伤而已。”
解释前因后果的工夫,太医已经来到了。
先看过乐生没事后,叫了何姨带乐生去其它地方,这才给越九皋包扎伤口。
“看来这段时间的奏折真要靠白扉了。”
伤的是右手,虽然不是很重,但是范围大。看着将手缠了一圈的绷带,越九皋还笑着同陆白扉道奏折的事。
“知道了。”
陆白扉在听太医说并无大碍后,就懒懒地坐在一边,打着哈欠看太医给越九皋包扎。
“你最近怎么容易老困。”
越九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掐了掐陆白扉的面皮,被人一掌打断。
笑着收回了手,正好太医已经将伤口包好了。
越九皋顺口一提,叫太医也给陆白扉把把脉,看下近来调养身体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