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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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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说冷清也不冷清,说热闹,因为才重生一世,要做的事情挺多,没顾得及上过节这种事,因此也不算热闹。

    午后时分,越九皋亲自选了套青色长袍给陆白扉穿上。

    “这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

    陆白扉不解地看着越九皋,又看看越九皋手中的布条,犹疑了一瞬,还是很顺从地让人蒙住自己的眼睛。

    视野被剥夺的一瞬,其余感官十分直观得敏锐起来。

    当越九皋的手碰上他的手腕时,身体不由得发生明显的战栗。

    “别怕。”

    越九皋安抚道。

    但是这声安抚是咬着耳朵说的。

    怎么总是喜欢咬耳朵?

    陆白扉默默想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出温顺的模样。

    越九皋先摸上陆白扉的手臂,看着人镇静下来,才渐渐往上移。

    新换上的红血玉扳指磨得光滑,沿着衣袖向上,在褶皱间隙反射夕阳的余晖。

    红玉光寸寸攀岩,一路至细腰。

    提醒了一句“小心”,在一声明显被压抑的惊呼声里,越九皋拦腰将陆白扉抱了起来。

    走到殿外,马车已经备好了。小心将陆白扉靠在软垫上,对外边的人点头示意,马车悠悠地往宫门方向驶去。

    今日是正月十五,人约黄昏,月上柳梢,一向是喜庆的模样。

    想到那天在摘星楼看见的、听见的,越九皋心里总不是滋味,像是强行将陆白扉圈养在用富贵织成的鸟笼里,说着处处为他好,做的却是自己想做的事。

    因此,便有了这次谋划的惊喜。

    侧过头去看身旁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隔着黑色的布带,也能感受到陆白扉由于未知而产生的紧张。

    越九皋想着等会摘下布带后,这个人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但他精心布置的一切,没等摘下布带,便被发觉了。

    “你要带我去宫外?”

    马车驶出宫门的一瞬,陆白扉发觉了此行目的。

    沉默半晌,越九皋叹了一口气,伸手摘掉陆白扉眼睛上的遮蔽。

    “被你猜到了。”

    夕阳透过被风掀开的绮帘照进来,染上一双悬悬欲阵的蝶翅,在干净洁白的脸上扑棱两下,换来流光溢金的瞳底。

    从袖间伸出两指,将帘罩的缝隙拉大,正好足够这双眼眸饱览外面的景色。

    虽然被猜到了,但这次出行仍然极大地取悦了陆白扉。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模样,一轮圆月高挂在天际,泄下一地月华似水,遣来往客人奔赴一场宴席。

    到处都是欢歌笑语,到处都有香囊花果味。

    正月十五也是京畿女子的特赦日,无需多在装束上废心思,也无需在用幕篱或屏扇遮蔽,无论是高门养出的名门闺秀,还是小户养出的淳朴女儿家,在今晚都可以自由出行,甚至可以通过丢掷香囊的方式,吸引心仪男子的注意力。

    陆白扉长得好看,在投壶这段时间,越九皋数了数,已经拿了十五个香囊了。

    并且远处还有两个女子,这拿着香囊往这边来。

    在那两名女子赶到这边时,越九皋先行一步,当即就把陆白扉从投壶的人群里拉开,拽着人往另一边走。

    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越九皋好不容易终于从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找到一个安静的地儿,把陆白扉困在里边。

    “东西呢?”

    越九皋低头俯瞰陆白扉。

    一路几乎是狂奔了,陆白扉没越九皋的好体魄,一路跑到这累得他直喘气。

    “什么东西?”

    “香囊。”

    说着越九皋将手摊开伸在陆白扉面前。

    “你没有吗?”

    陆白扉喘着气,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发笑。

    当时虽然在专注着投壶,但被一道眼神紧紧逼视,怎么说也不可能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而且他也看见好几个曼妙的女子凑进越九皋,看见越九皋冷着脸接受女子递来的香囊,还看见越九皋将香囊丢到地上的场景。

    画面实在有趣,让他投壶的手没捏住,箭柄滑到了外边。

    “我的都丢了。”越九皋道,见陆白扉没有

    拿出来的打算,手直接滑入衣裳里摸索。

    这可把陆白扉吓坏了。

    “喂你干嘛!别摸了,香囊我都丢了,路上丢了。”

    陆白扉手忙脚乱的阻止越九皋的动作,心里还记得自己在外面,动作幅度不敢放大,声音也压低着,一会儿功夫便被越九皋压制住,只能做出些类似小猫抓挠的动作。

    “我不信。”

    越九皋在耳边呵着气,仿佛要将他最后一丝挣扎的气力也吹走。

    脚软软得,像花朵的蕊,必须被花瓣撑着才能挺立。

    陆白扉哪还不知道越九皋是存了心欺负他,一双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隐忍不发的模样。

    将陆白扉的衣服上下摸了好些遍,确认没有香囊的影子,越九皋才魇足得收回作乱的手,留一只手臂撑着陆白扉,等人缓过气来。

    过了一会等到记眼风,看起来是休息够了,越九皋便拉着陆白扉手腕,走到物色好的一处摊贩面前。

    琳琅满目的半脸代面,英武、妩媚、化妖神形象等等,皆陈列在上边。

    越九皋在其中挑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形象冠在陆白扉美玉的脸庞上。

    “狼子野心。”

    陆白扉骂道,也没取下来,而是从里边挑了只狐妖形象,耳边还坠着两只雕花铃铛的代面,礼尚往来的也给越九皋带上。

    偏是这时,阵阵娇笑从耳畔传来,侧过眼看,好一群美娇娘拥簇着一位肥头大耳的人物来着这家代面摊前,大约五人,个个都挑了顶狐面蔽脸,在阵阵轻灵的铃铛声里,簇拥着往另一处去。

    美娇娘的笑声与那肥头大耳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陆白扉待空气中的脂粉味散去,忽而凑近越九皋,也学着刚才那人的粗声:“九妹,给爷笑一个。”

    摊顶一只竹竿高挂着大红灯笼,憧憧红火映在用朱丹描出的丹凤眼上,上扬的眼角眉梢,竟然正有几分狐妖化形的模样。

    一顶代面掩着,里边的眼神看不真切,只似乎看见有灯影在里头流淌,旋即,一道笑弧曳开,像是吹破隆冬的那缕春风,吹出遍地花开。

    “陆爷,奴家美吗?”

    学不来婀娜娉婷的女儿那腔柔肠百转,越九皋的声音更像宫里便太监掐着嗓子的尖锐,唤醒看痴了的陆白扉。

    可陆白扉来不及取笑,先是讷讷的答上一句:“美。”

    确实是极美的。

    越九皋是五官分明的硬朗面貌,尤其是鼻尖,总像匕首的最尖端般冷冽。

    却不料,将这副面相遮挡一半,便化作了沉淀经年的宝剑剑鞘,虽是冰冷,却也是温润的。

    等陆白扉缓过神来,哪还能不发现越九皋噙着的笑里藏着戏谑,被调戏的又成了自己。

    陆白扉瘪瘪嘴,低下头借着阴影藏住脸颊的燥热。

    许是灯笼火暖,越九皋确实没有发觉陆白扉脸上的红晕,而是被沿溪流下的花灯吸引了目光。

    “要放花灯吗?据说元宵的愿望都会成真。”

    不知为何,他提出了放花灯这种女儿家才做的事情。

    他以前一贯是不放花灯了,甚至其它可以承载愿望的物品从来都没机会得到他一个眼神。

    但面对此情此景,他就想放盏花灯,无所谓愿望是否实现。

    “好啊。”

    听到这提议陆白扉忍不住笑出声,但还是应允了,其后拉着越九皋到一处字谜前,猜了几把,换来两顶花灯。

    将花灯放在水波上,侧头陆白扉已经闭上眼了,越九皋也照做,闭眼,虔诚得将“护身边人一世周全”的愿景复述三遍。

    待睁开眼时,陆白扉也已经许好愿望。

    两人蹲在池水旁,拨动水波,将花灯推远,推成小小的一道火萤。

    “你许了什么愿望?”陆白扉问。

    越九皋想了想,那八个字说出来实在肉麻,便笑着说是希望陆白扉的愿望都能实现。

    闻言陆白扉晃了一下神,越九皋以为陆白扉当真,然而不久就迎来一拳,打在自己腰腹上。紧接着来的是陆白扉的笑声:“那我还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你这是想让我的愿望失效吗?”

    “既然失效了,那说说你愿望,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呢。”

    “我愿望啊——”陆白扉拉长了尾音,思索片刻,对上越九皋绽出沾着蜜糖的笑,“我希望我对你的祝愿

    都不能实现。”

    越九皋愣了下,而陆白扉已经遥遥望向花灯飘去的地方,千万盏花灯汇聚在遥远的另一边,恰如天上星火掉入凡尘。

    唱歌声,言语声,欢笑声,仿佛一卷熙熙攘攘的画卷,而他们只是画卷里最普通的两个人,享受着寻常人家的元宵佳节。

    原来欢庆佳节的滋味是这般的。

    “如果说出来就不会成真,那我这样说,愿望就会实现了吧。”

    陆白扉后边的话被吹散在风里,越九皋拉着人,沿着这条溪走着,直至终于响起了打更声,周围的人四散回家。

    他们进入最近的一家客栈,买了客栈最上等的酒。

    带着初春的凌冽,也带着初春时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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