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时间似乎静止了，绒绒耳朵尖地捕捉到了温季筠的一声轻叹。
“你不信？”
七岁在松鼠之间可是高龄，要是换做人类年龄的话，他得是温季筠爷爷辈的，这个不肖子孙这是什么表情！
温季筠先前那句小学生不过是调侃，没想到一语成谶简直让他无话可说。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跟一个小学生菜鸡互啄？试想了一下自己对面站着个可能身高只到自己腰的小孩冲他大叫，温季筠忍不住抖了抖。
不过，这个小孩貌似要成熟一点，以至于温季筠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年龄差。
“……你还挺早熟。”
“嗯？”绒绒没懂。
温季筠不说话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前观察过这个冒牌货的学习情况和考试成绩，他原以为，这个孤魂野鬼应该也是上过高中的，或者是高中毕业多年，对一些知识点有所遗忘不太熟悉，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人四舍五入就是个文盲。
“所以你根本没有学过高中知识？”
“……没。”
“那你还真是个天才。”他不痛不痒地评价了一句，并不打算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七岁高龄开启灵智的绒绒在松鼠里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但放在人类社会，有些话他并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比如温季筠刚才那两句。
“书拿出来吧。”
“干嘛？”
“难道你想期中考完以后请家长？”
“……你是说，”绒绒一脸难以置信，“你要教我？”
温季筠一脸“你瞎吗”的表情，脸色臭得跟榴莲一样，绒绒太过意外了以至于嘴巴没来得及收拢。
“你想干什么？”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你学不学？到时候考试成绩一出来，你要是考得太差，你说……”他故意压低声音，“徐阿姨和韩叔叔会不会怀疑？”
绒绒：……
虽然瘟鸡态度不好，但是确实吐出了象牙，保住成绩是他完美伪装韩抒旸的法宝，要是失了这个法宝……
“……你给我讲现在学的东西没用。”
温季筠礼貌而配合地露出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疑问表情。
“我基础太差，这段时间在自学基础。”绒绒打开平板，翻出了他之前看的学习视频指给温季筠看。
温季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还是个现代鬼，知道上网课，你目前确实不适合学太高深的东西。”他白绒绒一眼，“就你这进度，要多久才能学到高中？就算是神童，对于没接触过的又远超于自己理解的东西接受起来也很难。”
绒绒被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刺激到，立马反驳：“我学得快，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偶尔有一些不懂而已，你别狗眼看人低。”
温季筠不予置否，兀自在书桌旁坐下来，绒绒脸色一沉，龇牙咧嘴道：“这是我的座位。”
“我是客人，你该以客人为主，自己去客厅搬椅子。”
悲愤交加的绒绒无言以对，咬着牙搬了椅子进来坐在书桌里一边：“我不要你教，你写你的作业，有问题我问你就行。”
温季筠也是这样打算的，既然他有自学能力，那也用不着自己太过操心。他正准备提笔写题的时候绒绒推了一个笔记本过来，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东西。
温季筠：……
“这是我之前积攒的问题，一部分。”
温季筠：“……我觉得我们先把作业写完再说其他的。”
“我作业只剩英语和数学，其他都写完了。”
“我没写完。”
绒绒没上完自习，温季筠也没有上晚自习，在电梯谈话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要来找这只孤魂野鬼，所以作业一个字没摸就等着晚上回家写。绒绒看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努了努嘴把笔记本拿回去。
“行吧，那就先写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走着，两个人都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还好今天作业不算多，没有化学课，老蒋打算晚自习做个随堂练习所以没布置作业，正儿八经要写的就只有英语数学语文和生物，绒绒花了午休的时间写完语文和生物，现在慢悠悠地做着数学。
等温季筠把数学做完的时候他才啃出来五道题，绒绒看着温季筠把题册收起来，动了歪心思。
“我不会写数学，基础还没学到这儿，要不把你的借我看一下？”
“不行。”
“我做题速度慢，做完
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温季筠拿过他的题册一看：“虽然做得慢，但是都做对了，自己写。”
“可是我做得真的很慢，你做完作业之后要等很久，我英语也写得慢。”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睛里闪着小火苗似的，看得温季筠浑身别扭。
“……你至少把题过一遍，把会做的写了。”
“剩下的我可以看你的？”
“不许偷奸耍滑，到时候是你自己考试。”
“我当然知道。”
愉快地达成一致之后，绒绒过了一遍作业，把会做的挑出来，花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做完。他一抬头，温季筠语文也写得差不多了。
“我做完了。”他把题册递过去，温季筠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留下来的几道都是大题最后一问或者两问，其他的都做了。之前不知道他只有七岁，现在知道了，看着题册上的正确率，温季筠内心确实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当然，如果他知道韩抒旸的身体其实保留着之前的记忆的话他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拿去看吧，别一个劲儿闷着脑袋瞎抄。”
绒绒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也不管他，开心地参考了起来。等他做完数学的时候温季筠英语已经做了一半。正好，他也开始做英语，刚好让温季筠教他分析。
“我不会分析句子，每次读文章都要很久，这次考试最后两篇阅读都没有读随便选的。完型也是乱做的。”
他刚说完，温季筠就啪的一声把英语题册关上，声音之大吓得松鼠差点起飞。
“你做什么？”
“我写完了。”
“写完就写完你凶什么？”
“书翻开，”他脸色沉沉，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先演示一下你之前怎么做题的。”
绒绒翻到阅读，用笔指着慢悠悠画斜线，划完了一句话再慢悠悠地几个单词几个单词翻译。
“你挤牙膏？等你做完天都亮了。”
“这是网课老师教的方法，大家都说好用。”
“可是太慢了。”
“我尽力了。”
温季筠摇摇头，接过笔带着他按自己的方式做了一遍。绒绒觉得他做题的方式和韩抒旸记忆力的方式很像，难道这种方式真的要快一点？可他操作的时候并不好用啊。
“……这方式我也会，但我觉得不好用。”他小声反驳道。果不其然收获了温季筠一个白眼。
“你没基础自然需要时间，这种题对你来说太难了，长难句太多，你先做点其他的。”
“我就是这样的啊，网课的基础题我做的就还好，但是变成考试题我又做不好了，基础题太简单了，和学校里发的题不一样。”
温季筠冷嗤一声，当然不一样，学校发的题是他们学校英语组老师自己编辑的不知道从来里找来的，里面不少偏题怪题，句子一个赛一个的长，词汇也难，基础网课为了招揽学生怎么可能一来就给那么难的文章。他觉得绒绒应该是碰到瓶颈了。
温季筠把自己的英语题册扔过去：“给你两分钟赶紧写了。”
绒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让我抄？”
“这文章对你来说不合适，你先写完再说。”
“可是……”
“你还想不想学？”
绒绒以前没发现，这人不仅恶劣而且还霸道，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比二宝犯浑的时候还傻。
温季筠把题册扔给他以后就不管了，站起来往书架走去。
“你找什么？”
“看你这里有没有高一的资料。”
高一？绒绒迅速进行头脑风暴，韩抒旸高一的东西没有完全丢弃，有些重要的东西还是留着的，比如笔记或者经典考题什么的，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有的有的，我给你拿！”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绒绒每天都在死磕学习，没怎么关注过韩抒旸的书架，学校里的书已经让他很烦躁了，书架上的书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要不是温季筠，他差点错过这么大一个宝藏。
韩抒旸习惯很好，学习资料和课外书分成两个板块，井水不犯河水，学习资料有按学科分门别类整理，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高一的英语笔记本和题册，十分恭敬地递给温季筠。
绒绒是只能屈能伸的松鼠，瘟鸡现在是他恩人，暂时屈一下还是可以的。
温季筠翻到笔记对应的地方，结合题册上面的经典语篇，一句话一句话带着他分析起来。讲解完成以
后绒绒豁然开朗，虽说不十分熟练，但是也算收获颇丰。紧接着，他又拿出自己的网课疑难笔记请教，温季筠一一作答，他手忙脚乱写得不亦乐乎。
结束之后已经快要十二点，绒绒意犹未尽，想要继续奋斗物理。
“我要睡觉了，物理下次再说。”温老师十分冷漠地拒绝加班。
绒绒一看时间，有点不好意思，温季筠车祸才好他就让人熬夜讲题，这样确实不太好，他低着头点了点脚尖，没注意温季筠见鬼的表情。
“……你是女鬼？”
“什么？”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问道。
温季筠冷不防对上他的眼睛，一时无语：“……你别瞎做动作。”
“我做什么了？”
“……你既然要伪装韩抒旸，总要伪装得像一点吧，平时什么小动作之类最容易暴露身份难道你连这点都不懂吗？”
绒绒当然懂，所以他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在别人面前绷得跟一张即将离弦的弓一样。难道他刚才做什么韩抒旸不会做的举动了？
看着他求知若渴的眼神，温季筠十分嫌弃地说道：“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高中男生，是不会做点脚尖这种动作的。”
点脚尖？绒绒一歪头，他刚刚好像确实点了脚尖。他还是松鼠的时候一高兴就会甩尾巴，现在没有尾巴，他就只好勉为其难点点脚尖了，这样也不行吗？
那……
他努力地想了想，轻轻晃了晃身子，扭臀似的，假装在摇想象当中的尾巴。
“高中男生做这个动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