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进了小区，绒绒忍无可忍地将温季筠拽着他书包带子的手撒开，苍白的鸡爪子冷冰冰的，这还是绒绒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温季筠的皮肤，心里小小惊了一下。
“你就是故意来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回答第二遍。”
“你有病吧，你从校门口就一直跟踪我，我才不信你会担心我被人骗。说吧，你这回到底想干什么？”绒绒简直不想给他好脸色，龇牙咧嘴瞪着温季筠，一副他要是不好好说话就会扑上去咬他的样子。
温季筠比他高，垂下眼眸俯视着他，在他的视角里，眼前的韩抒旸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动物，龇着牙做出自以为凶狠的表情，其实眼眶泛红，眼眸明如皓月，还有一点婴儿肥，不管怎么看，与其说是在生气，不如说……
“收起你这副表情，丢不丢人。”温季筠白他一眼。
“我丢不丢人关你什么事，你管那么宽？我到底怎么惹着你了麻烦你指条明路，以后我绕着你走行吗？”
“怎么绕，搬家？转学？”温季筠嘲讽地挑了挑眉。
绒绒一时语塞，但又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不把事情挑明不就浪费了这个好机会了吗。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不针对我？”
“我没针对你。”
“你看我不顺眼，找我茬这还不叫针对？”
“再说一遍，我没有针对你。”不管绒绒语气多么激烈，温季筠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搞得绒绒越听越气，刚要破口大骂，对面那讨厌鬼又说话了。
“总之你离秦飞远点。”
“为什么，他是我爸我为什么要离他远点？”
“他是你爸？”温季筠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在这个壳子里待了几天，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韩抒旸？”
绒绒被他一怼瞬间清醒，他确实有点忘乎所以了。但是……
“你以为我愿意，我还莫名其妙呢，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情看我不顺眼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从很多程度上来说，我都是无辜的！”
“哼。”温季筠轻哼一声。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假的？”连徐爱这个亲妈都没有发现，证明他伪装得应该是很好的，他好奇温季筠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在韩抒旸记忆里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关你什么事？”绒绒的经典回怼孽力回弹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道士？”绒绒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试探着问道。哪知温季筠听了他的话以后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他缓缓扭过头看了绒绒一眼，活像是在说：你说什么梦话？
绒绒看到他的表情也是一愣，难道自己猜错了？
“你不是道士？”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你怎么知道的？”绕来绕去还是回到这个问题。温季筠不是很想搭理他。
“……只要你老实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样一句回答让绒绒对自己内心的猜测有了几分肯定，他的害怕真实反映在了脸上，温季筠自然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化。
“别做不该做的事，对大家都好。”
强调一般的叮嘱，绒绒不由地咽了咽口水，所以这个人真是来盯着他的，只要他做点什么就会把他收了？
“……我能做什么……”纵使心里怕怕的，他还是梗着脖子犟嘴，“我又不是坏松……人。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收拾我的机会的。”
温季筠笑了一下，看着电梯墙壁上的人影，怂包一个，简直丢人，但又觉得好笑。
“怂货。”韩抒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吧？”绒绒微微仰着头，睁着充满希望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你是小学生吗？”温季筠看着他这副蠢样子实在想去洗洗眼睛，“好好说话。”
“以后你不能针对我，我们也可以做朋友……或者不做朋友也行，反正说好了，你要再针对我的话我就抓烂你屁股。”
温季筠怔了一下，慢悠悠转过脸来，脑门儿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绒绒尴尬得恨不得脚趾挠地。松鼠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尾巴，如果有一只漂亮的大尾巴，在求偶的时候是会加分不少的，而且，战斗的时候尾巴也是非常得力的助手。以前二宝不服他的时候，他就会挠烂二宝的尾巴，屁股也不能
幸免，二宝被他欺负过几次，屁股伤痕累累，接下来几天都不能随意坐在地上或树枝上。他刚刚一不小心把瘟鸡当成二宝了。
“……到了，再见。”绒绒自觉失言，硬着头皮，听到电梯叮的一声简直如获大赦，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用人类的话说，简直社死。
“哥哥回来了！”打开门，韩抒玥在客厅里面画画，徐爱在旁边指导，她一看见绒绒便手舞足蹈起来。
“玥玥小心别把颜料弄洒了。”徐爱站起身来自然接过他的书包，“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就吃了个饭。”
“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他回来了，住在香樟路。”
“他的公司不是在泽海市吗，怎么回来了……是临时回来的吗？”
“不知道。”
绒绒坐到韩抒玥旁边看她画画，徐爱放下书包以后，双手搅在一起，似乎有些坐立难安。她有点隐隐的担忧，这种担忧和当年发现秦飞出轨之前是一样的。
人类的感知系统当中有着第六感的说法，其实就是直觉，有些人的直觉很准，有些人的直觉不准。徐爱属于前者，当年她因为不太好的直觉去了秦飞工作的地方，目睹了秦飞在车里和其他女人调情的场面。从头到尾没有人提示过她，全是她自己感觉到的。
前两天她的这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但是不是对家里面任何一个人，她说不清那种感觉。直到昨天下午秦飞跟她联系说想见一见韩抒旸的时候她的感觉才一下子明朗。
秦飞他老家不在沂光市，离婚之后搬走就没有再回来过，现在突然回来，是生意关系？转念一想又不对，生意的话一般来说住酒店就可以，怎么会住在香樟路？香樟路是沂光市的富豪区，一般不会有人在那里短租，那就只能是秦飞在那里买房子了。徐爱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她心里的异样明显到完全不能忽略。
徐爱看了看兄妹俩，走到厨房去拿出手机搜索秦飞的名字。秦飞成了国内知名的企业家，轻轻一点便是无数词条，全都是谈论公司以及他个人成就的。徐爱慢慢划动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突然间，她看到一个帖子。
[知名企业家靠阴间东西飞黄腾达，孽力回馈，不得善终]
楼主：这件事我也是听人说的，我有一个朋友认识那方面的高人，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他说，某著名公司的q老板找高人算了一卦，请了东西回家才把事业做成现在这样，老板一直好吃好喝供奉那东西，后来那东西胃口大开想吃点生的，老板就不乐意了，又找了高人来处理。高人把那东西带走以后给了他一个什么牌子说能保平安，让他带着
一楼：楼主怎么不说了，给了牌子之后呢
二楼：灵异故事又来了
三楼：敢不敢说是哪个q
……
楼主：不好意思那天临时接了个电话上干活了，这两天一直没时间，继续哈。老板拿走牌子以后其实也没什么了，很久都没有来找高人，后来又突然来了，说他老是梦到有人要害他。高人说，他给那个东西喂过生的，那东西惦记着不会轻易罢手，想方设法回去找他
十二楼：编故事要自圆其说吧，之前还说不乐意，现在怎么又成了喂过了
十三楼：可能喂过一次就不乐意了
十四楼：楼主又跑了，实锤了，编故事吊人胃口
……
楼主：真没编，最近真有点忙。高人付出了代价才把这件事解决，老板也付出了代价，具体是什么我不好说，类似于断子绝孙那种。老板不死心，继续求高人，高人也没办法，出来混总要还的，不能别人给了你好处你什么都不付出吧，在请的时候高人就提醒过他，所以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贪心。我后来听说老板到处托人打听生子偏方
二十一楼：富豪重金求子，我可以
二十二楼：我也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呗
二十三楼：这不是讲故事里的烂大街情节吗，我还以为有什么稀奇的，楼主这故事讲得太普通了没新意，多看几本书吧
楼主：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前段时间听说老板有孩子了，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又离婚了，总之沾了那种东西没处理干净以后都别想好
……
整个帖子充斥着一种怪力乱神的气息，徐爱看到企业家三个字下意识就点了进去，皱着眉头看完，没把里面说的东西当回事，但是最后一句提醒了徐爱——秦飞难道
离婚了所以回来了？转念一想又不对，他就算离婚了又怎么样，跟回来找儿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再生吗？
“哥哥，你来画这个，我画不好。”韩抒玥嘟着嘴把笔放下，图画书上是一只松鼠，韩抒玥只能画简单的房屋高山之类，小动物之类的还不是很会。绒绒一看来精神了，他画他自己，那肯定没问题。
他兴致勃勃地拿起笔勾勒出一只松鼠的身形，尾巴画得很大，眼睛涂得很黑，他画得专注，徐爱从来没有见过韩抒旸这副样子。单说坐下来看妹妹画画就从来没有过，更别说笑得这么如沐春风。徐爱心里盘算着，若是秦飞真的是回来抢儿子的怎么办……
有人敲门。
“小温啊，你今天也没去上自习吗？”徐爱微笑着把温季筠迎进来。
“嗯，今天有点事就直接请假了。”温大尾巴狼在长辈面前总是能装出一副纯良小白兔的样子，绒绒悄悄瘪了瘪嘴。
“你找旸旸吗？”绒绒闻言抬起头，他俩才在电梯里分开，瘟鸡又有什么事。
“嗯，想讨论一下作业。”温季筠手上确实抱着几本书。
不等徐爱开口，绒绒自觉地站了起来把人往房间里带，门一关，轻松表情立马收起来。
“你又要搞什么？”
“讨论作业。”
“说人话。”
“人话就是你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
“你会写吗？”
“……你看不起谁？”
“我今天在办公室听到老蒋说你成绩下滑得厉害，要是期中考还是这样，就要联系家长了。你觉得丢人吗？”
绒绒脸刷的就红了，他梗着脖子：“就算丢人那丢的也是我的人，关你什么事？”
“友情提醒，你丢的是韩抒旸的人。要占着别人的壳子，至少应该做出点回报，你是狼心狗肺吗？”
“……关你什么事？”绒绒刚才还在高兴终于和瘟鸡达成一致不再针锋相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是他单方面达成一致，姓温的丝毫没打算改变。
“我说了，只要你不做坏事我就不把你怎么样，你紧张什么？”温季筠瞧不上他这副胆小鬼的样子。
绒绒有点赧然，竟然被人看穿了。
“……我知道学习，不用你说。”
“你哪年生的，死的时候多少岁？”冷不丁问人家生卒年，绒绒大脑当机，下意识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七岁。”
温季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