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撒娇太吓人
船上行了数日，来到宣遥城。这里是运河上数一数二的重镇，船务来往的中心枢纽，运河行船必要来这里供给的，因此也极为繁华。
秦嬷嬷带着珠珞和瑞珏，领了十几个将士去采购补给。楚熹月领着玲珑和玎珰，与萧纯煦一起去市集闲逛。楚柔嘉正逢月事，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也就没有下船。
“宣遥城不愧是楚中第一城，果然繁华，不输东都。”楚熹月边逛边赞叹，玲珑手里已经拿了许多小零嘴儿，嘴巴里忙着吃，顾不上说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城中客栈，房间里聚着十来号人。正中间坐着一个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正满副怒容。他用力一拍桌子，恨恨道：“漕帮这帮贪生怕死之辈，如今见我落难了，便也想落井下石，当真是小人！”
旁边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男子劝道：“大哥别发火，漕帮那些人一向不讲信义。如今他们眼见着官府手腕强横了，就想要攀附官府，舍了这帮绿林朋友。这种时候，他们不把大哥出卖了就已经不错了。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吧，宣遥城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只怕不保险啊。”
络腮胡汉子不以为意的撇着嘴，冷哼一声，“来都来了，怎么能就这么空手而回！他对我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你们这两天去码头踩踩点，咱们干一票大的再走。哼哼，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我海霸王的厉害！”
此时，站在窗口放哨的兄弟忽然兴奋的拍拍身旁的人，“快看，这妞可真正！”
说话间，好几个人都凑过去看。
“哎呦，这皮肤白的，看着就想咬一口。”
“你看看那张脸蛋，可真漂亮，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呢！”
“你们这群脑袋长在裆里的夯货，光知道看脸，看不见她的穿的是蜀锦楠绣吗？光那身衣服就够咱们几个月吃喝不愁了，这妞来头肯定不小！”
海霸王也被吸引到了窗前，从窗缝偷偷看出去，正看见楚熹月几人边走边笑，准备要进茶馆歇歇脚。
海霸王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个残忍的笑，“这几个妞都不错，有阵子没绑红票了，兄弟们都馋坏了吧。走，下去两个人跟我探探底，小心一点，咱们这次争取人财两收！”
楚熹月正边走边跟萧纯煦讨论互市的事，“若是将来边境开放，互市成功，能有这里的一半繁华景象就好了。”
萧纯煦笑道：“若是那样，你岂不是要成首富了。我还真是傍上了个金主呀！求收养！”
楚熹月笑着捏他的脸，“乖，跟着我，有糖吃！”
萧纯煦也朝她甜甜的笑，抬头看见前方有一间茶肆，“进去喝口茶，坐一会儿吧。”
四个人走进茶肆，楚熹月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萧纯煦先一步坐到楚熹月身旁，玎珰看了他一眼，坐到了楚熹月对面。玲珑张罗着喊茶博士上茶，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海霸王领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的进了茶肆，假模假样的找座位，然后故意撞在玲珑身上，还在她腰臀之间摸了一把。
玲珑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转头看去，就看见三个猥琐大汉正呲着大黄牙，色眯眯的朝她笑。其中一个，还把手放在鼻尖闻了闻，“小娘子真香啊。”
玲珑心里一阵恶心，直气得火冒三丈，劈手就是一个巴掌。“臭流氓！”
可是海霸王轻轻松松就把玲珑的手给抓住，还揉捏了两下，“啧啧，真是又软又滑。”
玲珑用力挣脱，“你放开我！”
这下，楚熹月也坐不住了，皱着眉头刚想要站起来说话，却被萧纯煦一把用力的扣住手腕。“姐姐，他们看起来好凶，我好怕！咱们走吧~”
萧纯煦拖着长长的尾音，那撒娇的语调，直让楚熹月瞪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玎珰和玲珑也都愣了个神，这撒娇怎么听怎么那么惊悚呢。萧纯煦几时叫过楚熹月姐姐？又几时说过这么怂的话？
楚熹月看着萧纯煦，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萧纯煦示意她赶快走。楚熹月便不犹豫，做出一副害怕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拉着萧纯煦，“好了毅儿，咱们不跟这些人计较，咱们回家！”
玲珑虽然知道事情有异，可是心里实在气不过，眼圈都红了，喊了一声：“小姐！”
楚熹月坚定的喝道：“走！”
玎珰拉着玲珑，四个人迅速的出了茶肆。
海霸王看他们逃之夭夭的模样，嘿嘿一笑，跟身后两个人交代：“是个火点，跟上，去摸摸池子。咱们走暗线。”
萧纯煦人虽然拉着楚熹月出了茶肆，耳朵却没闲着，海霸王那几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眉心紧锁。
“怎么了到底？”楚熹月边走边问。
萧纯煦轻声答道：“咱们被盯上了。”
“啊？”楚熹月想要回头看，被萧纯煦拉住，“那人是江州水匪头子，海霸王。我在江州时见过他，不会认错的。他盯上咱们了，恐怕今夜要不太平。”
“江州水匪？可是这里离江州远着呢，他怎么会跑到宣遥城来？”楚熹月不解。
萧纯煦想了一下，“我想，他是来投靠漕帮的。”
楚熹月毕竟只是个深宫女眷，对江湖之事一窍不通，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萧纯煦的思路。“漕帮又是什么？”
萧纯煦笑了一下，给楚熹月解释道：“先前因着燕国质子被杀的事情，皇上处置了江州一众官员，又大力打击江州水匪。我想，这个海霸王是在江州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这里来的。江湖之中，各大帮派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离开了江州，海霸王就变成了海虫虫，他也只能找人投靠。运河之上最大的帮派就是漕帮，他们可以说垄断了整条运河的船运生意。你看码头的行船，除了官船之外，其余的船几乎都是属于漕帮的。”
楚熹月听明白了些，“可是，漕帮既然是做船运生意的，又怎么会跟海霸王合伙干打家劫舍的买卖呢？”
萧纯煦摇摇头，“漕帮从前也不过是个黑帮，靠的什么起家还真是难说。不过如今这宣遥城繁荣太平，他们的船运生意利润丰厚，漕帮与官府的关系一定很好。海霸王如今是丧家之犬，又是官府要犯，漕帮首领未必会愿意帮他。”
萧纯煦说着，锁眉叹息，“海霸王这人行事素来无法无天，如今恐怕狗急跳墙，更难估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本想着若只是偶遇，就能避则避，却没料到海霸王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楚熹月也知道事态严重，刚刚若是与那个海霸王正面冲突，恐怕真是难以收场。“你刚说，海霸王盯上咱们了？”
萧纯煦点头，“他们的黑话，我听得懂一些。刚刚海霸王让他的小弟盯着咱们，准备晚上动手呢。恐怕……”萧纯煦的目光故意在楚熹月身上打量了一下，“是要劫财劫色。”
楚熹月被他那带着几分调戏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捶了萧纯煦一把。玲珑和玎珰在一旁也是听得胆战心惊的，玲珑问道：“那怎么办呀？那个海霸王厉害吗？手下人多吗？早知道就应该让杨城军多派些人来护送。”
萧纯煦微微一笑，安慰她们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动手，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们就安心回船上等着，我一会儿也去探探他的底，再回来找叶将军商量对策。咱们今夜不能走，就在宣遥城多留一晚吧。”
“啊？”玲珑惊道：“为何不能走？知道他们要来打劫，还不赶快跑！”
萧纯煦解释道：“你跑不过他们的。我们的官船又大又稳，可速度自然就快不了。水匪用的小船，坚固又灵活，速度极快，想要追上咱们是易如反掌。他们可是水匪，成天在江面上活动，水里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你们几只旱鸭子，到时候连跑都没地方跑。”
楚熹月明白萧纯煦说得有理，“我知道了，我会待在船上，等你消息。你万事小心。”
萧纯煦郑重的点头。万幸楚熹月身边还有个玎珰，萧纯煦能放心离开。
将楚熹月主仆三人送回到船上，萧纯煦也佯装上了船，然后从侧面翻出来，悄悄埋伏在了那两个水匪身后。那两个人正在嘀咕：“老于头的眼神果然不错，那妞来头还真是不小。”
“先回去禀报大哥再说。”
“走！”
不多时，两个人回到客栈，海霸王正等着他们。“怎么样？认准了吗？”
其中一个人回话：“大哥，是条大鱼没错，可是，那是艘官船。”
“官船？那妞难不成是官家女眷，难怪这般阔绰。”
“可是大哥，官船怕是不好动手啊。”
“是啊大哥，若是漕帮的船，劫了也就劫了，官船恐怕……”
海霸王一拍桌子，“看看你们那一个个怂样！官船怎么了？官船更好！官府现在逼得咱们无处可去，漕帮也开始抱官府大腿，不肯收留咱们。索性，咱们就干一票大的，最好再嫁祸到漕帮头上，一箭双雕！”
眼看有几个水匪很是犹豫的样子，海霸王眼睛一瞪，“你们几个不是想金盆洗手，回家去孝敬老娘吗！没钱，拿什么回去孝敬？这妞你们今日可都见到了，光是那身行头就值不少银子，她那船上肯定少不了的好东西。咱们今天干这一票，后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要是不想去的，那最好现在就走，我海霸王身边不留没种的怂货！你们说吧，干还是不干？”
“干！自然是跟着大哥，拼了！”
有几个人带头，其余的自然也都士气高涨起来。原本就都是烧杀抢掠惯了的悍匪，一向过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既然老大说了干，那就一个字：干！
于是一伙人迅速行动，两个水匪去码头继续盯梢，其余人出了城往芦苇荡去取船和武器。
萧纯煦偷偷跟着他们，记下了芦苇荡的位置，然后又返回码头。行至一处无人之地，萧纯煦停下脚步，对着虚空喊了一声：“黎叔。”
黎叔现出身形，落至萧纯煦面前，“殿下。”他一直隐匿踪迹跟着萧纯煦，自然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萧纯煦吩咐：“你留在这盯着海霸天的动静，我去找杨城军借人。先前为了脱身一直由着他为祸江州，今日既然又碰上了，必须要除掉海霸天。”
“属下明白，殿下吩咐便是。”黎叔知道萧纯煦一直对海霸天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行为很是深恶痛绝。先前在江州时没能收拾了他，今日居然又欺到头上来，萧纯煦自然不会放过了他。
萧纯煦说道说道：“你先去探查清楚，他们有多少人，多少船，务必不能有遗漏。等我回来，这次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黎叔领命，踏空而去。
萧纯煦回到码头，没上船，先出手将那两个盯梢的水匪给擒了。他拎着两个人回到官船，叶恒正在跟楚熹月禀报，准备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