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马到成功
周末,浅水湾,张少华在家中陪母亲吃饭。
每每此时是张母最开心的时候,偌大的公寓里,平时就她一个人住,只有阿姨时不时会来打扫卫生。她偶尔也会叫上好姐妹来家中喝下午茶,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一个人待着。她向来不会做饭,也没有兴趣学,倒是对插花和音乐情有独钟,没事便在家中摆弄一下,颇有情调。
她照例吩咐阿姨做了张少华最喜欢的菜,坐下来用欢喜的眼神看着儿子,似是有事要问他。
“阿华,你是不是有钟意的女生啦?”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一惊,莫非母亲有读心术?
“你邱伯伯都跟我说了,有一天夜里你抱一个女仔去佳和看急诊,你说她是你女朋友。”
他放下筷子,略显严肃,“邱伯伯是不是不高兴了?”
“你太小瞧你邱伯伯了。”张母笑道,“他从小看你长大,一直很疼你。虽然你跟可儿有缘无份,但也不影响他对你的欣赏。他自己也知道,你们两个毕竟是异地,在一起很难。”
“难得邱伯伯这么大度,我真是不好意思…”他低下头,难掩心中的愧疚。
“那个女生是做什么的?”张母的注意力早已转向了儿子的这位神秘女友。
“其实你见过的,”他有些腼腆,“就是g&c的江小姐。”
“是她?”张母一脸惊讶,停住片刻,“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说来惭愧,她都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哦?这世上居然还有女生不愿意做我们阿华的女朋友?”张母拿他打趣。
“妈…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儿子已经单身很久了。”
张母充满爱意地捋了捋他的头发,“我记得这个江小姐说过她是上海人,她的家人现在都在上海吗?“
“她高中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去美国了,她爸爸也是医生呢,上次来香港的时候我们见过,聊得很投缘。”
“你连人家父母都见过啦?”
看着母亲焦急的样子,他忍不住想笑,“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别操心了。”
江盈枫一个外来人,在张母心中并非儿媳的第一人选,她在香港无根无蒂,对张少华未来的助力有限,这点跟邱可儿相比,相差甚远。
除此之外,张母还担心她阅历丰富,会把张少华攥在手心里,进而把控他们家。可看儿子如此在意她的样子,她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别人常说的一句话:你用三十年把一个男人养大,可另一个女人用三分钟就把他勾走了。
张母想了想,眉眼浮现出笑意,“把她带来家里坐坐。”
张少华笑着点头,他正在爱情的赛道上奋勇向前。
说起比赛,没有比此刻的沙田马场更热闹的地方了,每个周末的赛马吸引了众多马迷们的参与。光展今天在这里包了一个大大的包间,宴请新老客户们。
赛马于香港是一种文化,它源于竞技,光大于□□。香港人对赌马的热情不亚于工作,在这个七百万人口的城市中,喜爱赛马的人超过百万,马迷的人口比例称霸世界。香港赛马会的投注点密集地设在各个大街小巷,里面装修考究,人头攒动,香港的老马迷们人人手捧马经,不放过任何一条赛马消息,他们对马匹状态、场次排位、赛前晨操和赔率等烂熟于心。
沙田马场的设施是世界一流的,场内设有草地、泥地两个跑道,周长一千九百米,看台共可容纳八万五千人观赛,两个巨大的屏幕把比赛时的细节捕捉得一清二楚。马场里共有二十座马房,为一千多匹赛马提供安身之所。每个周末,这里都是人山人海,欢声雷动。
光展的包间位置极好,露台正对跑道,一览无遗。包间里好不热闹,几个大圆桌坐满了人,banker们把自己正在开发中的客户都请了过来,算是培养感情。客户们彼此都是初次见面,一阵寒暄后有些倒也聊得投缘。
赵然手里的客户不多,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次船趴认识的金铭顺,今天这样的场合,正适合深入交流。
“承蒙赵小姐邀请,今天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金铭顺对身旁坐着的赵然说道,”我之前在这里也有一匹马,可是我对这养马实在不懂,最后只好送给了朋友。
赵然听别人说过,在香港,不少成功人士会用闲钱来养马,一些议员、明星和商人都是赛马会的会员,养马参赛成为了他们的爱好。当然,当马主也可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如果自己的马匹赢了大奖,会令更多人认识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公司。
“我只养过猫啊狗啊的,马可养不起。”赵然自嘲。
“哈哈,赵小姐说笑了,你们banker养马的也大有人在,你们的老板angelinalee不就是吗?这也是一种投资,用来结交上流社会。”
说罢,他故意打量了一下她,“赵小姐这样的美女,哪里需要自己养马,有的是人想帮你养吧?”
她一愣,差点红了脸,“金总说笑了。”
这可不是他期盼的回答。他一看她那放不开的样儿,就知道是个生瓜蛋子。换作一个有经验会来事儿的banker,这时定会迎上来一句“金总帮我养吗?”,而不是“金总说笑了”。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时,sabrina走进了包间。金铭顺一眼看到了她,大声打了个招呼。
“哟,金铭顺,怎么是你呀?”
“这么有意思的活动你都不告诉我。“他故作矫情,”你不请我,自然有人请我。”
赵然惊讶地看着sabrina,“你们认识呀?”
“金总谁不认识呀!怎么,是你邀请他来的?”
“嗯!”
sabrina看了两人一眼,朝金铭顺丢了一句:“你可不许欺负我们赵然哦!”
“哎呦,欺负?开玩笑!我就是赵小姐的马前卒,抢着效力还来不及呢。”
sabrina斜瞟了他一眼,走去了邻桌的座位。
“赵小姐玩过赌马吗?”金铭顺兴致上来了。
“我没怎么玩过呢,金总很在行啊?”
“来!今天我就教你赌一局。”他指着包间里的显示屏,有板有眼地跟她说起了如何下注,“一般初学者有两种下法,可以买‘独赢’,或者买‘位置’,也就是买前三…”
赵然大开眼界,原来这就是大家常说的赌马呀。
“…你看六号和九号,今天的成绩很不错,可以继续压,你也可以买一些冷门的,赔率高…”他招呼服务生过来,“麻烦帮我们下注。”他从钱包里掏出两张五百元,“一个九号独赢,一个六、九、十三号位置,给这位小姐。”
她连忙推谢:“这怎么好意思呢金总,还是我自己下吧。”
“小赌怡情,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就当是给你初次赌马的见面礼。”说罢他拿起酒杯,同她碰了一下,“祝我们旗开得胜!”
不一会儿,两人起身来到包间外的露台观看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比赛,这里视野开阔,整个跑道尽览眼底,其他一些宾客也陆续来到了这里,其中也包括sabrina。
只见骑手们身体前倾,半蹲在马匹上各就各位,蓄势待发。
“你看那些骑手,平时训练都很艰苦,尤其是六号那个英国骑手,连续几年跑第一,人气旺得很。”他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来,到这边来看,更清楚。”
她瞪大双眼,这紧张的气氛让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此时,全场静了下来,一声枪响,马儿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现场瞬间沸腾,欢呼声震耳欲聋。
赵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参加运动会时的情景,扯着嗓子喊“加油”。金铭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押注的那几匹马,攥紧了拳头满心期待。
最后一圈了,六号果然不负众望,保持领先,九号紧随其后,双方咬得很紧,至于十三号则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冲,冲,冲啊!”他不由自主地叫嚷着,她则在一旁紧张地说不出话。
最终,六号率先冲到终点,再次获胜,九号夺得第二。
“我们赢了!位置中了两个!”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她,趁势闻了闻她头发的香味。
兴奋的她丝毫没有感到被冒犯,她的双臂也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背。
“我们出去领奖吧。”他朝露台大门的方向伸出胳膊,示意让她先请。
这一切被不远处的sabrina看在眼里,她一路跟着两人来到了走廊处的兑奖窗口,待他们领取了奖金后,她便走上前去。
“哟,金总今天手气不错呀,赢了这么多。”
金铭顺一回头,“这你就说错了,今天是我们赵小姐鸿运当头,刚才那一局是托她的福。”
赵然谦虚道:“金总客气了,全是你的功劳。”
“你一晚上都缠着赵小姐,现在能把她让给我说说话了吧。”sabrina嗔怪道。
“这可不能怪我,谁让赵小姐这么受欢迎呢。”金铭顺笑着看向两位姑娘,转身离去。
见他走远,sabrina立刻转向赵然,“你是怎么跟他搅在一起的?”
“我们在一个船趴上认识的,今天也就第二次见面。”赵然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老公跟他是朋友,都认识好几年了。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精明,你可得长个心眼!”
赵然一惊,“怎么个精明法呀?”
“他是有钱,这点不假,但这几年都是靠炒老千股为生,他家里的产业早就不行了。”
赵然眨巴着眼睛,“什么是老千股呀?”
“他们家在香港有个上市公司,可公司业务早已没了起色,他脑筋一转,就把这公司变成了老千股,骗小股东的钱。”
sabrina凑近赵然的耳边,“他这人满嘴跑火车,还自封为‘中环四少’之一,笑死人了。”
“中环四少?”赵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那其他三个都是谁呀?”
“谁知道啊…”sabrina捂嘴笑道,“我只是听说‘中环四少’的名头已经流传很久了,被称为是“中环金融男的msci指数”,入选者要符合相应的条件,比如有资本、有权力、有身材、有迷妹,每年四少的版本都不同,长江后浪推前浪呗。”
赵然回到座位,金铭顺正在跟同桌的其他人交谈。她看着身边这个能说会道,洞悉人情的富豪,觉得他并不像sabrina说的那样令人生厌。像他这样身家丰厚的人,能对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小banker如此礼貌周到,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期。
如果精明是错,难道愚蠢才值得表扬?同许多banker一样,在赵然眼里,金铭顺的钱是怎么赚来的并不重要,只要能帮自己完成业绩就好。
“我跟赵小姐还真是有缘,第一次合作赌马就赢了。下周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金铭顺抛出了邀请。
“好呀,看金总哪天方便。”
看来,用马泡妞,果真马到成功。
傍晚,江盈枫独自在家煮粥喝,自上次肠胃炎后,她已经乖乖喝了几天的粥。
此时门铃响了,她放下碗,跑去应门。如她所料,门口站着的正是张少华。
“我来看看你好点了没。”他微笑道,“没打扰你吧?”
“没有,你进来吧。”
张少华搬来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让他进她的家门。他一阵窃喜,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走进了客厅。
这就是江盈枫的家呀,他一脸好奇,像在参观白宫。家中布置素雅,跟她的气质很符,沙发柜上一束简洁的百合让房间温馨了不少。
“你坐呀,想喝点什么?”
“不用客气,你也坐嘛。”他看了看客厅四周,“你的房间格局跟我的一摸一样,我们之间就隔着一堵墙而已。”
她笑道,“是啊,有时候晚上我都能听到你在隔壁拉大提琴呢。”
“真的?”他又惊又喜,“不会吵到你吧?”
“有免费的现场音乐会听,求之不得。”
两人笑作一团。
“对了,下个周六你有安排吗?”他问道。
“下周我要去上海出差,周六晚上才能回到香港。怎么了?”
“这样啊…”他眼前一亮,“那不如我们在上海过个周末如何?我也算是半个上海人,但是都没怎么去过上海,一直很想去看看。”
她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感到奇怪,“你怎么突然想去上海了?”
“我就是想去嘛…你是地主,我就跟你走了。”他调皮道,“我能蹭你的房间嘛?”
“不行!”她语气坚决,“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好好好,我自己定房间,“他立刻求饶,”那你答应咯,周末在上海做我的地陪!”
“行!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去上海我请你吃饭。”
他两眼放光,一个计划正在他的脑中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