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原来是你
熙熙攘攘的中环迎来了新一天的忙碌。
g&c的会议室里，ken正在主持每周的晨会，三令五申合规的重要性。
“我再说一遍，销售材料不要带出香港，要用邮件发给客户！聊产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手底下的一个banker上个月把销售合同带去了台北，让客户在午餐的时候签字。后来产品亏了，客户很不高兴，向银行投诉了这个banker，并且拿出了当日的吃饭记录，证明他违规销售。ken为此也被合规警告。
江盈枫一大早去给客户办事，进公司时晨会早已结束。她一踏进办公室，ken就叫住了她。
“amy本周五lastday，要结婚去当富太太了。她的客户要分给其他人，你也有份。”ken伸手把一份资料送到她面前。
她翻开资料，第一页赫然写着客户的信息，“罗雅瑛，五十六岁，香港人？”
她不解ken为什么会把香港客户拨给她，“你知道我广东话嘛嘛地，香港客户怕是会有沟通障碍。”
“人家指名道姓要你。”ken逗趣道，“谁让你那么受欢迎啊，江大小姐。”
江盈枫也是纳了闷儿，她压根儿不认识这位罗雅瑛女士，怎么就被翻了牌子？
“赶紧看资料准备一下，客户十一点就过来。”
“这么快？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这不是通知你了吗。她好像只有这个时间可以，抓紧啊！”
她立刻放下包，坐下来一目十行地快速翻阅。她发现这是一个相当优质的客户，在g&c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年，目前的资产量也不小，有将近五千万，主要投的是一些稳健型的产品。看得出，这是一个相当成熟且忠实的客户。
她刚刚把情况摸清楚，前台就告诉她罗女士已经到了，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三步并作两步前去迎接。
来到大堂，只见沙发处站着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女人，梳着盘头，手里的dior戴妃包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优雅气质。
“罗女士，您好，我是江盈枫。”她展现出一贯的自信大气，伸出手与她握手。
“你好江小姐，临时过来，打扰你了。”罗女士一开口更显温婉。
江盈枫诧异这位罗女士的普通话竟说得如此流利，不像是这个年纪的香港人该有的水平。
二人在会议室坐下，很快攀谈起来。
“江小姐是哪里人呀？”
“我是上海人，来香港四年多了。”
“是嘛，我老家也是上海的！”罗女士一脸惊喜，“我六岁的时候跟着爸妈来到香港，一待就是五十年。”
“怪不得您的普通话说得那么好！”江盈枫顿觉亲切。
“是amy跟我推荐了你，她说你很棒，让我放心。”罗女士莞尔一笑。
原来是amy，江盈枫的疑惑算是解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和amy平日里往来不多，也不是一个团队的，她没有理由把罗女士这么优质的客户留给她啊。
“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给我儿子开一个联名账户，以后投资的事情就交给他了，我老了管不动了。”罗女士一脸慈祥，“他平时很忙，只有今天上午能抽出空，应该马上就到了。”
“没问题！”江盈枫立即给助理拨去电话，让她把开户表格拿过来。
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我的助理来了，请稍等。”她笑着起身开门。
“tracy…”她开门的瞬间，脱口而出助理的名字，可谁想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不是tracy，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的脸，一时间哑口无言。
罗女士探头张望，瞧见了门后那人的样子，咧开嘴笑了，“是我儿子到了！”
江盈枫回头惊讶地看着罗女士，“您儿子？”
“是我儿子张少华，”罗女士满心欢喜，“阿华，这就是江小姐。”
张少华看着江盈枫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实在好笑，“怎么了江小姐？不认识了？”
“脱了白大褂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了。”江盈枫尴尬一笑。
“你们认识呀？”罗女士在一旁好奇。
“江小姐之前来过我们医院。”张少华边说边来到母亲身边。
“你们先坐，我去看看助理好了没。”江盈枫借机离开。
她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印象中自己对张少华一直不太待见，前不久还在医院甩狠话要投诉人家。而张少华看她也应该不怎么顺眼，他见过自己半夜里蓬头垢面的惨样，还几次批评她不良的生活习惯。这样的客户关系让她心里没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心中默念。
她回到会议室，熟练地指导张少华填完表格，又言简意赅地向母子俩交代了目前账户的投资情况。
“阿华，以后你有什么问题要多请教江小姐。”罗女士认真地说道。
“是，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江小姐。”他顺水推舟。
“好啊。”江盈枫爽快答应。
待把他俩送到门口，不知不觉快要一点了。
“耽误你吃午饭了。”罗女士客气道。
“没关系，我平时也不怎么吃午饭。”
江盈枫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被有心的张少华逮个正着。
“你居然不吃午饭？！”他神情严肃起来，直直地看着江盈枫。
“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就去吃。”江盈枫真想抽自己嘴巴。
罗女士嘴上不说，心里一早察觉到了儿子今天有些异样，总觉得他浑身洋溢着一股喜悦。她说不出其中的缘由，儿子开心她便也跟着开心。
林茂德和林淼淼这对父子档一直在香港潜心咨询各种投资机会。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林淼淼决定向刚刚回到香港的父亲提出自己购买保单的计划。
“爸，我这两天做了一些调查，比较下来还是联邦保险的性价比最高，服务也靠谱。”他泡了一杯茶端到父亲面前。
林茂德这些年对林淼淼越来越器重，看着儿子靠自律和勤奋在外闯荡，没怎么伸手向家里要钱，着实感到欣慰。要知道，他圈子里不少朋友的孩子都还在靠家里过活。
“老爸听你的。”他爽快道，“既然决定了就赶早不赶晚。”
林淼淼高兴至极，马上给赵然去了电话，告诉她下午就过去签单。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几天她一直在动脑筋如何再跟林淼淼套套近乎，没想到这买卖就自己找上了门。她的心里翻江倒海，激动得难以自持。三个月了，这单生意来的正是时候。
她小跑到团队长身边，“lisa姐，客户说下午就过来签单！”
“哇！太好了赵然！赶快去准备文件吧。”
阿paul在一边拍手叫好，jessie也站起来与她拥抱，像是自己签了大单一样。
“我还没签过单呢，那些文件怎么弄呀？”兴奋之余，她茫然地看着jessie。
“很简单，我来帮你！”阿paul闻声走了过来，jessie识趣地退到一边。
阿paul三下五除二就把每份保单的签署材料理得一清二楚，“等下你就根据这个顺序让客户签，如果材料不足下次补交也可以。”
赵然接过材料，又跟阿paul确认了一遍细节，生怕出错。
“签那么大的单，晚上要请客哦！”阿paul笑嘻嘻地说。
“没问题！今晚就请你们吃大餐！”三人大笑。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林茂德父子跟先前一样准时出现在前台，此时正是一天的签单高峰，三人挤过摩肩接踵的走廊，来到赵然单独给他们开的小会议室。
“你们这里每天生意都这么好啊？”林茂德坐下问道。
“是啊，这个时间正好是人最多的时候。”赵然奉上两杯茶水。
“谢谢林总最后选择了我们，合同都给您准备好了，一份寿险，一份重疾，各一百万。”
林茂德拿起合同，翻看了几页，“我先前可能没说清楚，我说的两百万是一份，我们买两份，就是四百万。”
赵然愣住了几秒，努力抑制住狂喜，平静地说：“您买多少都可以，保费越高回赠越多。”
“我听儿子的，他说你们家好，两份都在你这里买了。”林茂德大笔一挥。
林淼淼在一旁给赵然做了个鬼脸，心里美滋滋的。
赵然接过二位签完的保单，双手有些颤抖，人生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完成了。
四百万两张保单，今天这笔生意为她赚取的佣金都超过了她过去半年的收入。她头一次尝到了做销售的甜头，这份成功不单单带来了物质上的富足，更让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了认同感，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有了质的飞跃，从原来娇羞迷糊的小女孩儿变成了可以做一番事业的大女人。
几个月前她还在为突破零而发愁，现在签下大单的她已经跃升为本周的业绩明星，等着给别人分享经验了。
“我们还有点事要办，先告辞了。后续有问题，让淼淼再跟你联系。”
赵然把林家父子送到门口，林淼淼有些依依不舍，若不是要跟着父亲去见一个房产商，他这会儿就能约赵然吃饭了。
两张保单的后续事宜还真不少，这都要下班了，赵然还没处理完。
“我们先去餐厅啦，点好菜等你来哦！”jessie和阿paul先走一步。
赵然很想加快速度，但又担心忙中出错，只得慢慢来。期间jessie发了微信来催，她也只能安抚他俩耐心等待。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都快七点了，她伸了个懒腰，拿起包夺门而出。
刚出电梯，手机就响了，准是jessie又来催了，她伸手在包里一阵乱找，拿出手机一看，是林淼淼，她心里一惊，他不会是反悔了吧？
“喂？”她的心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乱跳。
“你还在公司吗？”电话里的林淼淼口气有些着急。
坏了，别是想退保？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怯怯地问：“我在啊，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我刚刚忙完，要是你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吃饭吧，我就在你楼下。”
她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可自己已经答应了要跟jessie他们吃饭，菜都点好了，这会儿就等着她过去。
她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林淼淼，一脸欣喜地在跟自己通话的样子，她内心的天平又开始倒向他，人家毕竟是大客户，不能一签完单就弃而不顾吧。
没时间考虑了，人家还等着呢。
“好呀，”她一口答应了林淼淼的邀请，“你稍等我一下。”
她立即给jessie发了微信，“亲爱的，客户叫我一起吃饭，我今天不能跟你们吃了，下次一定补请！”
刚刚放下手机，jessie就来了回复，“就是下午那个小林总？”
“嗯，不太好推，帮我跟阿paul也打个招呼。”
jessie看着一桌子的菜，只能对阿paul实话实说。阿paul也是个明白人，对人情世故洞若观火的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非亲非故的给一个姑娘下那么大的单，八成是有所图。只怨自己没有一个有钱的老爹，活该吃瘪。
林淼淼的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直接带赵然奔向一家高级牛排馆。他俩有说有笑地动着刀叉，晃着酒杯，方寸之间谈天说地。
作为签单的答谢，赵然提出这顿由她请客，可林淼淼说什么也不同意。
“你要真想谢我，就陪我去海边走走吧，就当饭后散步。”
离开了高楼遮天，抬头不见星星的都市丛林，两人慢慢踱步到了中环的海滨长廊，前方是维港无以伦比的广阔景致，身后是璀璨繁华的金融中心，时不时有情侣在摩天轮下合影，这美好的气氛在林淼淼心里荡漾开去。
晚上降温，海风吹过，卷起了赵然的长发，发梢触到了他的脸颊，他心里一阵酥麻。赵然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迅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赵然心中一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股暖流由心蔓延，直至耳根，不知是不是远处霓虹灯照亮的关系，她的脸泛起了红晕。
夜色下，两人就这样继续缓缓前行，谁都没有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