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功告成
赵然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一路哼着小调跟身边的同事说早安。
自从来了联邦，她每天的心情就像过山车，时而丧气低落，时而满血复活。这两天她正处于复活状态，林总的出现让她充满干劲。
她屁股还没坐热，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谁这么早，她不紧不慢地拿起电话。
“请问是赵然吗？”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林淼淼。”
赵然心中一颤，她正愁要怎么跟进这个客户，人家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她立马坐直了身子，用专业的口吻回道：“小林总，早上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早上好，我有些保单的问题想再请教你一下，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聊聊？”
“好啊！其实白天我都有时间，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随时过来给你讲一下。”
赵然的木纳脑袋完全没有领会林淼淼约她吃晚餐的含义，这倒让林淼淼觉得这姑娘心思单纯。
“不着急，我们就晚上见吧。”他笑了笑，“你的微信是多少？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微信就是我的手机号，那我们晚上见！”
一旁的jessie听到了，她蹬了一下座椅滑到赵然身边，“又是那个两百万？”
“嗯，约了晚上聊保单。”
阿paul也闻声走了过来，“看来第一单快啦？要么不开单，一开就是大单！”
“老天保佑！借你吉言！”三人大笑。
待阿paul走远，jessie凑近赵然，露出贼贼的笑容，“我觉得阿paul对你一直很关心啊！”
“哪有？！他就是这样热心的人吧。”
“咦，我怎么从来没被他关心过？”jessie撇撇嘴，“我觉得阿paul人挺靠谱的，要不你考虑考虑？”
赵然低头露出羞涩，被jessie一提醒，她倒也留意起阿paul的一举一动了。她对阿paul印象不错，跟他相处自在轻松，他比她资历长，能给她适时的指点。
正当她开始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晚上还有重要任务。离饭局还有不到八小时，她已经有点坐立不安，她生怕又跟之前一样，到了嘴边的肉最后又没吃到。为了确保自己不犯错误，她决定再次向江盈枫请教。
她跑到会议室，关上门，给江盈枫拨去了电话。
“喂，盈枫姐，你在忙吗？”
江盈枫此时正在圣玛丽医院看望陈美玲，她走到病房外轻轻关上门，“我在医院看朋友，怎么了？”
“是这样，我晚上要去见一个大客户谈保单，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秘诀能帮我顺利出单？”
“你如果这样想，那肯定出不了单。”江盈枫斩钉截铁道。
“啊？什么意思呀盈枫姐？”
“如果你只想着做成眼前这单，那就变成了一锤子买卖，这样的销售做不长。不能老想着卖产品，而是要抓住客户的心。”
“我要怎样才能抓住客户的心呢？”
“两个字：用心。天下事唯用心不破，每个人都有弱点，有些客户需要的是陪伴，有些需要的是尊重，你如果攻下了一个人的弱点，那人就会一直跟着你，而不是只买一单产品。”
赵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出单技巧，回味无穷。
“总之，你要推销的不是产品，而是你自己。”
江盈枫给的建议太抽象，不像团队长教的话术那样直白。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记下了，今晚不要推销产品。
江盈枫挂了电话，转身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跟迎面走来的张少华打了个照面。
“morning！江小姐。”
“morning！我看美玲姐已经好多了，正想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我一早来看过她，没什么大碍，中午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那她的结石要怎么办呢？”
“最好是自然排出，手术的话病人会很辛苦，出院之前我会再关照她的。”
“一粒小石头居然那么麻烦，”江盈枫两手交叉在胸前，“要是可以像‘神奇旅程’里拍的那样就好了。”
张少华不解，“那是什么？”
“fantasticvoyage，一部美国电影，小时候我爸让我看的，讲的是一群科学家把自己缩小了，做潜艇进入人体内，把损伤的器官修好。是不是很神奇？”
“哈哈！”张少华觉得她异想天开的样子很是可爱，没想到她还有天真烂漫的一面。
两人一起走进病房，他对着陈美玲一番叮嘱，“要多喝水，海鲜和奶制品暂时不要吃了，我给你开的药按时吃，会帮助你排出结石的。噢，还有尽量多运动。”
“多谢你啊张医生，昨天我真是半条命都没了，多亏了你和盈枫。”脸色苍白的陈美玲拉着江盈枫的手感叹道。
见她俩闺蜜情深，张少华会心一笑，自觉告辞。走到病房外，他拿出手机好奇地搜索着“fantasticvoyage”。
晚上六点半，赵然准时来到林淼淼定的餐厅。这家名叫duddell’s的餐厅位于中环一条怀旧的小路上，两边是各色精品名牌店，她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些大牌商店地上面还藏着一家米其林二星餐厅。
一进门，赵然就被这家店迷住了。与其说是餐厅，这里更像是一个艺术大宅。
这家由英国设计师打造的中西合璧的粤菜馆，在冰冷的都市丛林间创造了一个慵懒舒适的悠闲角落。很难想象，在直至天际的高楼之间，有如此一方天地，绿意围绕，一席沙发，耳边是轻柔音乐缓缓飘扬。
她环顾四周，心想这个小林总还挺有品味。
除了专营传统粤菜，这家餐馆还会定期举行艺术展览活动，馆内也收藏了许多例如齐白石、张大千等大师的中国山水画。
就因为赵然的一句“我喜欢艺术类的东西”，林淼淼没少费心思。他向朋友打听到了这家艺术气息浓郁的餐厅，为博美人一笑。
他老远就看见了赵然，笑着朝她挥手。
“你好小林总，让你久等了。”
“以后别叫小林总了，都是同龄人，叫我林淼淼吧。”
一番寒暄后，林淼淼把菜单交到赵然手中。每一道菜都价格不菲，她翻了半天不知从何下手。
“要不你点吧，我都可以。”赵然憨笑。
林淼淼爽快答应。赵然看着他熟练地点完一桌菜，平时肯定没少下高级馆子。
开始上菜，在晕黄浪漫的灯光之间，服务员用西式餐具赋予中式菜肴不同的面貌，中式的灵魂以奢华的洋风洋味呈现，颇似中西文化合璧的香港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两人还开了瓶红酒，相信随便一个人进来看到这场景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赵然可丝毫不在约会的状态，她有些拘谨，不擅于打破冷场的她一直在努力寻找谈资。好几次她都想说说保单，可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她谨记江盈枫的教诲，不主动提及保单，而是试着去了解眼前这位客户。
“你们是怎么想到来香港买保险的呀？”她若无其事地问。
“是我爸的主意。”林淼淼娓娓道来，“我们家以前是做外贸的，有自己的工厂，但这些年利润越来越薄，所以我爸一直在想着转型做投资，这次来香港就是来考察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也是跟着一起来考察的吧？”
“嗯，我从澳洲毕业后就一直在当地一家it公司上班，去年底刚回国，就是为了帮我爸一起打理投资生意。我在这方面也没经验，还要从头学起。”
赵然看着眼前略显谦逊的林淼淼，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她想起了江盈枫说的“每个人都有弱点”，他这种人什么也不缺，能有什么弱点呢？
“你是哪里人？”林淼淼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老家是杭州的，来香港读的研究生，后来就一直留在香港了。”
“那我们很近啊，哈哈！”两人放声大笑。
“你一直在澳洲，爸妈肯定特想你吧？”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平静地说道，“之后我爸再婚，继母生了一个弟弟，现在在读大学。”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在她眼里顺风顺水的林淼淼还有这么一段身世，顿时改变了刚才的想法。
“我也好想有兄弟姐妹呢，好羡慕你！”赵然不想提及他的伤心往事，故意逗他一乐。
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相谈甚欢，同样在异乡漂泊的他们交流着彼此的感受，真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一顿饭下来，赵然对林淼淼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终于明白了江盈枫所说的“了解你的客户”是什么意思。整个饭局她对保单只字未提，却感觉跟他更能说上话了。
林淼淼也独自回到了位于九龙站的豪宅，父亲回温州办事情去了，留他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公寓里。
这些年，他见过父亲周围一波波的客户经理，这些人大多目的明确、直奔主题，那就是把你口袋里的钱变到他的口袋里。可赵然不同，她不怎么推销产品，也不吹嘘自己，甚至连说话都有些青涩，完全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
林淼淼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站在窗边，回想着刚刚饭局上的美好。他突然觉得赵然是现实世界中的一股清流，在他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这些年独自在外生活，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喜悦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他整个人被点燃了一般，抑制不住想要接近她的冲动。他喝下一口饮料，体内冰火交织，他决定要和这个女孩儿走下去。
今晚有浪漫晚餐的可不只赵然一人，在中环另一家精致的西餐厅里，吴一婵和她的白马王子也正在晒月光。
“cheers！”两人在烛光下碰杯，庆祝王志渊加入zbc，成为大中华投资总监。
王志渊能顺利入主zbc，吴一婵功不可没。对此她心知肚明，正好以此为筹码推进两人的关系。
“我想安排我父母跟你见一面，他们一直想认识你呢。”她放下酒杯，流露出催促之意。她知道王志渊骨子里是匹受不得约束的野马，若是不在后面给一鞭子怕是等个十年也没个结果。
志得意满的王志渊一如既往地潇洒道：“好啊，看他们什么时候有空，我来定个餐厅，他们喜欢吃什么？”
“我来定吧，”吴一婵见他爽快答应，便乘胜追击，“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看房吧？”
王志渊目前位于跑马地的公寓是老东家金时资本提供的，当时他被金时从美国派到香港，公司为他租了这套高级公寓。现在他要离开金时了，自然要搬出来，另找住处。
“香港的房价还要涨，我们不如趁现在把房买了，这样就能住在一起了。”她继续说道。
王志渊低头抿了一口酒，自然知道吴一婵的用意，想用房子套住他，现在还为时过早。
“买房是大事，我这个月底就要从现在的房子里搬走，这么短的时间很难立刻决定买什么房。”
他抬眼扫到了吴一婵不悦的表情，毕竟才有功于自己，他不想得罪了她。“要不我们先租一起，过度一下，毕竟房子得慢慢挑。想租哪儿你来定，租个好的！”
王志渊的经济实力她还是知道的，在香港高企的房价面前，他的积蓄付个首付是没有问题的。可眼下他给出的理由也无可厚非，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要敲定一套房子的确有些仓促。
“行吧，那就先租一起，过度一下。”她平静地说道，“那我周末就去看房子。”
“好呀，对了，你父母什么时候过来？我接下来会比较忙，得计划一下时间。”
“没那么快，我想再过一阵子吧，我妈身体不是很好，让她先休息一下。”
“都听你的！”
身经百战的吴一婵从来不会急于一时，她对自己的驾驭之术从不怀疑。她很清楚，为了实现事业上的抱负，王志渊需要她，而她也需要王志渊的聪明和背景来实现自己人生的飞跃。
他俩的这场博弈正渐入佳境，让吴一婵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