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翻车
“好玩吗？”眼前的男孩倏地退开，舔了舔嘴唇，哈哈笑了一阵，拔腿跑掉。
许言沐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挣脱出来，转头打量着周围，这里的布置看起来像是某个度假区的儿童乐园。
夏日傍晚，四下里静悄悄的，偶尔划过一声悠远的蝉鸣声，许言沐趴在原木色的窗框上，揉着嘴唇发呆。
没过一会儿，刚刚那个调皮的小男孩又回来了，拉着许言沐一起挤在草房子的角落，悄悄在他耳边说：“躲好，别让他们找到咱们。”
虽然觉得很无聊，但许言沐还是配合地噤声不动。
脚步声从远处奔来又渐渐离去，许言沐回头时，发现那个小男孩已经靠在自己身上打起了盹。
他身上很热，加上汗津津的短发，扎得许言沐有些不舒服，刚想要推开他，脑海里却响起一个声音----“妈妈有工作，你照顾好弟弟。”
弟弟？许言沐叹了一口气，好麻烦哦，算了，就让他靠一会儿吧。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他们还没有被找到，许言沐只好推醒这个睡得迷糊的小男孩，拉着他的手一同离开草屋。
沿着崎岖的石子路走到一幢小楼跟前，几个大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拉着他们俩一阵呼天喊地：“我的小祖宗啊，你们躲哪儿去了？再寻不着人，我们就只能去找董事长了。”
小男孩松开许言沐的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死了，我要回家，我爸爸呢？”
“董事长和许总监还在忙，你们去餐厅等一会儿好吗？”
“真烦人。”小男孩嘟囔着跟随一个年轻叔叔去吃东西了，许言沐则独自沿着通道跑去了小楼里面。
宽敞的会议室，透明的玻璃墙，明亮的灯光将里面所有人都照得清清楚楚。
长条桌一圈坐了十多个人，最前面是一个眉目威严的男人，黑色衬衣前系着墨蓝色领带，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气势逼人。
许言沐的妈妈坐在仅次于他的右手位置，同样是一身利落的职业装。
男人在指尖点在桌上的文件交待着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许言沐的妈妈。
许言沐觉得这样的妈妈很陌生。
虽然依旧冷冽严肃，但是他看得清清清楚楚，妈妈的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平日里他不曾见过的东西。
对于年幼的许言沐来说，那样的眼神太过复杂，但是对于此刻从身处梦境旁观者角度的成年许言沐来说，他依稀明白了几分。
那是一种仰望、崇拜、甚至……痴迷的目光。
许言沐蹲在墙角默默看了很久，他不喜欢那种眼神，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妈妈比平日多了几分神采。
整个梦境没头没尾，到最后，给许言沐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唇上久久无法散去的热度……
平时许言沐总是起得很早，每天江郁洗漱完坐到餐桌上时，早饭差不多已经摆好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许言沐一大早起来没有去做饭，反而钻进浴室里，磨蹭了好半天才出来。
幸好电饭煲有定时烹饪功能，打开锅盖，热腾腾的杂豆粥已经煮好了。
江郁自己动手舀好饭，坐在桌前，瞧着正顶着一头湿发匆匆下楼的许言沐问道：“昨晚没睡好？”
许言沐含含糊糊地“嗯”了声，用毛巾使劲揉了两下头发，走进厨房开火去做煎蛋。
“不好意思，起晚了，会不会耽误你上班？”几分钟后，许言沐把盘子放到江郁手边，忙不迭地道歉。
江郁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眼神掠过腰腹位置，忽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没关系，都是男人，我懂。”
许言沐夹起煎蛋的手指一顿，装作没听到，继续低头吃饭。
江郁笑得更厉害了，这人可真有趣，他不说话岂不是相当于默认了？
吃完饭江郁出门上班，走到门口时，回头说道：“对了，我今天打算去找财务总监谈谈，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你……”
许言沐替他接了下去：“嗯，知道了，我自己吃。”
江郁想说的可不是这个，“你别出去乱跑。”
许言沐笑了笑，点头道：“好，不乱跑。”
大清早看到这样乖顺听话的许言沐，让江郁的心情莫名舒畅，高高兴兴开着车上班去了。
在父亲的威胁和许言沐的“教导”下，江郁终于低了头，让项目部重新修改方案，然后又约了韩平和一起用午餐，极力展示出示好求和的诚恳态度。
韩平和说起来算是江郁半个长辈，倒也没为难他，顺着台阶就下了。
棘手难题顺利解决，江郁如释重负，回到办公室里，靠在椅背上来回翻着手机页面，考虑晚上要不要带许言沐出去吃个饭，算是对他最近表现不错的奖励。
养宠物么，当然得有惩罚有奖励，恩威并施，狗狗才会更听话。
刚找到一家勉强合适的餐厅，还没来得及调出预约电话，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江林生的来电画面。
这时候打电话做什么？江郁瞬间绷紧神经，后背不自觉地离开椅背，他已经跟韩平和握手言和了，不会还要让自己下去历练吧？
纠结片刻，他还是接起电话，低低叫了声：“爸。”
“项目的事情处理好了？”江林生似乎在外面，能听到周围略显嘈杂的声音。
江郁差点要翻白眼，这韩平和打报告的效率可真是高，“是，我跟韩总监详谈了一番，他给了我很多建议，受益匪浅。”
江林生的语气听起来还算满意，“这次处理得很好，公司里的事情不单单是做好业务这么简单，玩人也是门学问，你慢慢学吧。”
“好，”江郁准备挂掉电话，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微弱的、熟悉的电子门锁声，下意识地问道，“爸，你在哪儿呢？”
“来老房子转一圈，好久没回来了。”伴随着江林生的话音，电话那头同时响起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老房子？糟了！
江郁脑袋瞬间仿佛胀大了几倍，背脊窜过一丝寒意，手指抖得几乎抓不住手机。
许言沐应该没有那么听话吧？
江郁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迫切地希望过，让许言沐出去买菜、逛街、剪头发，做什么都好！就是千万不要在家里待着！
千万不能被江林生看到！
江郁将手机死死贴在耳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然而，下一秒，他隔着电话听到了江林生惊讶的声音：“言沐？你怎么在这里？”
江郁手心一滑，手机“哐当”掉在桌上，屏幕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