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瘾了
“小郁，谢谢你照顾我。”吃晚饭时，许言沐一本正经地跟江郁道谢。
“不客气。”江郁喝着蘑菇汤，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下这声谢谢。
就算是自己害他感冒发烧又过敏的，那又怎么样？自己也确确实实付出了辛苦劳动，能得他江少爷亲自伺候，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筷子刚落下，江郁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他顿时变了脸色，捂着手机匆匆躲进厨房。
关上门，滑动屏幕接听，“喂？爸。”
“听说你最近开始远程办公了，要不要让财务部直接给你办个提前退休，回家拿养老金去吧？”江林生的口气一贯严厉，狠狠将江郁训斥一顿。
“知道了，明天就去公司。”顾忌到许言沐还在餐厅，生怕给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江郁急忙服软表态。
挂上电话，回到餐桌前，许言沐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老板给我打电话了。”江郁大大方方地解释。
“他怎么说？”许言沐睁大了眼睛。
“他说，你私自从医院逃跑的事情不追究了，让我明天回去上班。”没等许言沐一口气松完，江郁又补充道，“不过，他会另外派人调查你的去向，所以，沐哥，你最近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
“嗯。”许言沐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江郁被久违的闹铃声吵醒，烦躁地按下手机，倒头打算再睡会儿的时候，一股奇怪的味道飘忽到鼻尖。
皱着眉爬起来，江郁趿着拖鞋下楼走到客厅，吃惊地发现原来这股味道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向来西装革履、衬衫领带一丝不苟的许言沐，竟然套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被迫早起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许言沐双手抱臂，靠在餐桌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许言沐笨拙地热油、打鸡蛋、切面包。
这种奇异的反差，让江郁在“圈养”许言沐这件事，再次获得了难言的满足感。
“砰！”许言沐回头去拿勺子，被身后的江郁吓了一跳，一头碰在抽烟机上。
“小心！”江郁放下手臂，快步上前，假模假样地作势要去给他揉。
当然，按照许言沐的性格，肯定不会在清醒的时候让他这么做，可惜，直到手指都碰上了额角，许言沐还是没有躲开。
怎么回事？撞傻了？还是……被摸上瘾了？
江郁无路可退，只要咬着牙把这套动作做完。
“好了，不疼了，”几秒种后，许言沐才缓缓退开，抿了抿嘴唇，“谢谢你。”
“呵呵，沐哥，你有没有数过自己一天要说多少遍谢谢？”江郁双手插/进睡衣口袋，用下巴指了指锅里，“在做什么？”
“你早上要去公司，肯定没时间吃早餐，我反正闲着，就起来做了一点，”许言沐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大概我以前没怎么下过厨，做得不太好，你还是到公司叫外卖吧。”
“怎么会呢？我不介意，”江郁笑了，黑色的瞳仁闪闪发亮，“我先去洗漱，一会来尝你的大餐。”
十分钟后，坐在餐桌前的江郁笑不出来了，他有种想打自己嘴巴的冲动。
鸡蛋煎得又干又硬，面包烤的时间太长，吃到嘴里一股糊味，勉强能下肚的，也就只有这杯热牛奶。
“还……能吃吗？”许言沐看着江郁，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还可以。”江郁违心地挤出一个笑容，将煎蛋和面包塞进嘴里，这句话当然不是针对这顿早餐，而是赏给许言沐的态度。
在公司里，江林生给许言沐的权限相当大，明明只是个财务副总监，却可以对项目上的事情指手画脚，甚至有许多次，江郁这边定下的方案，却在送到财务部审批资金的时候被打了回来。
许言沐表面看着像是一团温和无害的棉花，但是棉花下面包裹着的是一柄锐利冰冷的尖刀。
如今，利刃化作橡皮糖，黏糊糊、软乎乎地看着他，渴望得到一句肯定，江郁当然要满足他。
做饭、洗碗、种花、做清洁，没错，就这样保持下去，忘掉那些让人讨厌的专业技能，做一个温柔的居家好男人，这才像话嘛。
江郁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吃饭，不知不觉间，竟然把盘子里的食物扫了个干净。
许言沐盯着桌上光亮的白瓷盘，明明什么都没吃，看起来却比江郁还要高兴。
吃过饭，许言沐去厨房里清洗餐具，江郁给他打了个招呼，拎起外套就出门上班去了。
整理完屋子，许言沐打算出门去附近转一转，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没有手机，没有钱，甚至连这道大门的密码都不知道，不知道江郁是忘了，还是故意不给他。
总之，眼下的状况是：他一旦踏出这个门，就没办法回来。
手指僵在门把手上，迟疑片刻，许言沐乖乖缩了回来。
书房里有不少书，但全都是些无聊的小说，甚至没有一本正经的工具书，桌上明明有网线插头，却没有电脑。
许言沐看了半早上言情小说，脑子里全是各种情情爱爱，实在憋得受不了，只好戴上口罩，下楼去院子里透气。
站在玻璃门边，下意识地离那些带着花苞的枝丫远远的，微风吹散了额前的头发，许言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靠在门框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春日的暖阳落在眼皮上，浑身上下都被热意包围，这样的温度，让他想到了江郁……
在许言沐做过的那些零碎梦境中，没有过他和别人亲密接触的画面，甚至他能感觉到，自己被这种肌肤相触是有些排斥的，尤其江郁的手指还那么热，存在感极强。
可是，经过这几天不断的触碰，他居然渐渐觉得不那么排斥了，就像今天早上，江郁给他揉额头的时候，那种奇妙的触感，甚至有些……舒服。
“江总，这些都是需要您签字确认的文件。”江郁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助理就捧着一堆文件放在了他面前。
“你都看过了吗？”江郁不耐烦地把纸张翻得哗啦作响。
“是的，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助理点头回应。
江郁懒得再仔细看，大笔一挥，在纸上落下两个潇洒的签名，就把文件丢给了助理。
其实也不怪江林生看重许言沐，毕竟，连江郁自己都觉得，他恐怕没办法承担起整个江临集团的未来，他真的不是这块料。
“江总，今晚八点商总在鼎辉酒店给女儿举办回国宴，您得去一趟。”
“那个老狐狸，我看见他就烦，”江郁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晃着，“不去。”
助理为难地垂下眼角，好生劝解道：“江总，这次您还真得去，董事长之前专门交待过的。”
江郁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声音里带了几分冷意，“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听到‘董事长安排的’、‘董事长交待的’，诸如此类的话？你说这些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助理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一时心急口不择言，您别生气。”
江郁坐直身子，愤愤地踹了一脚桌腿，良久才再次开口：“去给我准备参加晚宴的衣服。”
“好，我这就去！”助理松了一口气，喜气洋洋地抱着文件夹跑了。
聒噪的晚宴，乏味的场面话，喝不完的酒，晚宴开始没多久，江郁就烦了。
借着透气的理由，自己一个人躲到了后面的休息厅。
大厅里悠扬的乐声萦绕在耳边，身上全是浓郁的红酒味，江郁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今天早上许言沐那个模样。
柔软的家居服，米色亚麻围裙，还有……那双温柔又满含期待的双眸。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做什么？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无处可去，也没人聊天，他能做的，除了做饭，大概就只有去书房看那些特意为他准备的小说了吧？
这什么无聊透顶的宴会，还不如回家逗弄许言沐有意思，江郁暗骂一声，抬起双腿，靠着沙发扶手打起了盹。
一觉睡醒，晚宴也接近尾声，江郁打起精神，端着酒杯混入人群，带上热情洋溢的面具，在全场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然后带着司机施施然离去。
江郁没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只让他把自己放在距离大门不远的路边，然后独自晃晃悠悠地走回去。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意识还算清醒，一是怕司机瞧出端倪，二是怕许言沐看到这辆车起疑。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住在郊区的、家境中等的小职员。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夜色漆黑，晚风清冷，吹得江郁浑身发凉，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匆匆踏进楼道，还没走到门口，江郁一眼看到，昏暗的角落里蹲着一个身影。
许言沐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埋头抱着膝盖，发丝凌乱地挡在眼前，像一只被遗弃后无家可归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