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过敏了
许言沐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其实也不算多么奇怪的事情,但他就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怎么会……怎么就和这个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他能清楚感觉到,这种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超出了他的心理接受范围。
炙热的眼神落在江郁身上,几乎要穿透他的皮肉,烧进骨血,良久,江郁终于察觉到了,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循着那道视线看过去。
视线相对的瞬间,许言沐垂下了眼睛。
“怎么了?”江郁问道,声音里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
许言沐盯着江郁仍旧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不动也不说话,脸上表情却十分复杂,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郁悻悻然收回手臂,揉了揉后脑,“你烧还没退吗?”
许言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木然道:“退了。”
他这样子实在有些反常,看得江郁心中咯噔一下,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许言沐恢复记忆了?
这个可怕的猜想让江郁吓出一身冷汗,下一秒就“噌”地坐了起来,紧紧盯着许言沐的双眼,试探着问道:“沐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静默许久,许言沐终于缓缓开口:“你为什么把我带到你的床上?还……还动手动脚。”
“你在说什么?”江郁被他的倒打一耙差点气笑,“哥哥,你搞错了啊,昨天发烧,大晚上死乞白赖地拉着我的人可是你啊,你还说让我摸摸你、陪着你,这怎么一觉睡起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可能,”许言沐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红的愠怒,“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你……”江郁咬着牙百口莫辩,只后悔没在卧室装个摄像头。
“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是我睡糊涂了非要把胳膊给你抱,”江郁抬脚下床,踩着拖鞋朝卫生间走去,“农夫救蛇的故事,我今天可算是学明白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穿戴整齐,坐在一楼吃着早餐,大门敞开,工人们正齐心协力地把一张包装完好的新床弄进门来。
“安装工人竟然还带送早餐服务?”许言沐没见到大刘,误会了早餐的来历,吃惊地感叹道。
“只要付钱,任何不可思议的服务都可以提供,”江郁咬着嘴里的鸡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不就是?”
许言沐笑了一下,问道:“小郁,我以前在公司是做什么的?昨天那个人好像叫我……总监?”
江郁手中的筷子顿了一秒钟,紧接着眨了眨眼睛,谎话随口就来:“你是老板的秘书,但是他曾当众承诺要给你一个财务总监的位置,所以大家就提前这么叫了。”
“哦,原来如此,”许言沐点点头,又问道,“我还有什么技能或者特长吗?就算暂时不工作,也得为将来复工做准备。”
啧,工作狂本质果然不改。
“你啊……”江郁放下手中的筷子,舔了舔嘴角,缓缓拉开一个优美的弧度,“你种花种得特、别、好。”
“种花?”许言沐诧异地抬头,看向落地窗外。
小院子里倒是有不少花花草草,但都看着有些营养不良,蔫了吧唧的。
“对啊,”江郁勾起嘴角,肩膀微微抖动,“我们以前不太熟,但是我也听说过,你最擅长舞弄花草,老板办公室里的绿植鲜花都是你一手打理的。”
事实上,江郁清楚,许言沐讨厌植物。
公司后勤部定期会给各个办公室更换新鲜的绿植,可是许言沐却从来不让人在他办公室里摆放任何花草,至于理由……没有人知道。
现在正是初春时分,院子里的植物都长出了新芽,正是修剪打理的好时候,江郁扬起下巴,大方地说:“喏,那一院花花草草就送给你了,随便折腾,不用客气。”
许言沐愣愣地点点头,条件反射地回答道:“谢谢你。”
“不客气。”江郁低下头,咬住了筷子。
工人们很麻利,一顿早饭的功夫就把床安装好了,还顺带帮着把健身房里的东西全搬到了书房。
终于有了独立的床铺,许言沐暗松一口气,心情也明朗了许多,打算借着今天的好天气,重拾自己的……优秀技能。
站在院子里,手中拎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耙子,许言沐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疑惑,他以前真的会种花吗?为什么这些工具看起来很陌生?
踟蹰片刻,他蹲下来,开始给距离最近的一颗小树苗松土……
“阿嚏!阿嚏!”
江郁坐在客厅里,正慢悠悠喝着手上的咖啡,听到外面接连不断的喷嚏声,忽然明白了许言沐之前讨厌花草的原因----他大概是有花粉过敏症。
半晌过后,玻璃小门被推开,许言沐一脸狼狈地走了进来,眼角发红,鼻头肿胀,眼眶里泪水朦胧。
虽然明知他这是过敏反应,但是瞧见那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眸,江郁还是莫名地心跳加快了一阵,脑子里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念头。
飞快地站起来,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江郁假模假样地关心道:“沐哥,你怎么啦?是不是昨天发烧还没好彻底?赶紧穿上外套回房间休息会吧。”
他不敢把话题往过敏上带,只好全部推到昨天的感冒上,让许言沐误以为自己是感冒加重。
“嗯。”许言沐狼狈地接过纸巾,抹去眼角的潮湿,抽了抽鼻子。
就这样,刚刚起床活动不到半天,许言沐就再次倒在了床上。
他的过敏反应很强烈,不止是打喷嚏、流眼泪,甚至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江郁趁着去接水的功夫,偷偷摸出手机上网查了下过敏反应的后果,结果被网页上一个个可怕的字眼吓到了。
原来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
他还没玩够呢,可不能让许言沐这么轻易挂掉,半是心虚半是惊慌下,江郁不得不再次担起陪护的重任,又是灌药又是用毛巾热敷,忙得不可开交。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许言沐终于睡着了,他躺在刚装好的新床上,蒙着被子,虚弱得像一只待宰的小绵羊。
而江郁累得像条狗,趴在床边一个劲地喘气,时不时还得摸一摸许言沐的额头,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
真他妈的窝囊……江郁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许言沐。
许言沐再次醒来时,江郁的姿势和早上如出一辙,侧身挤在床边,手臂搭在他的额头上。
奇怪的是,这一次许言沐没有那么别扭,甚至觉得热乎乎的手掌贴在肌肤上十分舒服。
看来人类的适应能力果然很强。
江郁虽然闭着眼睛,却一直没敢睡踏实,感觉到许言沐的动静,生怕他再次呼吸困难,下意识地把手递到了他鼻子下面。
不料,准头不够,一失手,竟把手指塞到了许言沐嘴边。
炙热的手指贴着微凉的嘴唇,江郁迷糊着,丝毫不察。
许言沐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完全僵住,一动不动。
直到江郁终于意识到指尖的触感有些过分柔软,这才睁开眼睛,抽回了抵在许言沐唇边的手指。
几乎是在江郁睁开眼睛的瞬间,许言沐飞快地闭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黑暗,脑子里却闪过一个清晰的声音----
“哥哥,咱们俩来玩亲亲的游戏吧,我看电视里那些人都是这么玩的……”
眼皮轻轻颤动着,许言沐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却无端地感到心口处一阵战栗。
太奇怪了,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自己过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