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利欲熏心色胆包天
路予星感觉马车明显颠簸了一下,胸口再次裂开的伤痛了一下。
“没事吧。”苑云衫问道。
路予星摸了摸心窝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
“祁老说要不是你莽撞,这伤早就好了。”苑云衫靠在一旁,专心地拿着针线刺着一块帕子。
路予星看着苑云衫稀里糊涂的刺绣,针脚不够匀称不说,每一针都极其危险地贴着手刺过手帕,路予星越看心里越慌。
“你还是先别说我了,你要是再这么绣下去我都怕你扎到手,怎么想起来学刺绣了?”
苑云衫头都不抬,线不知怎么打了结,苑云衫略带暴躁地解着:“打发时间。”
丝线上的结最是恼人,细小到几乎看不见,却偏偏怎么也刺不过布料。
路予星眼看着苑云衫拿着剪刀想剪又不舍得剪的样子,实在是忧愁又想笑。
“这帕子的样式一看就不是女子之物,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路予星环着手臂靠在车壁上。
苑云衫将剪子放下,把手帕也丢进篮子里一言不发。
路予星心知肚明,苑云衫自得了这帕子便开始看一些花样,学着怎么拿针劈线,平时将这帕子当宝贝一样藏着,能让苑云衫这么上心的也就只能是和凌川有关了。
“这蘑菇绣得多好,扔了干什么。”路予星拿过手帕。
“那是蝴蝶。”
“……还挺别致。”
苑云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看来我是弄不来这个,我这双手也就是耍棍弄枪的料。”
“也许凌川口味不同于寻常男子呢?”路予星低头解着线上的小结。
苑云衫看着一个个结在路予星手里被解开,好像心里的结也被打开了一样,伸手拿过帕子,学着路予星的样子耐心地解着。
“你说的对,也许凌川就是喜欢强势的女子呢。”
路予星其实是想说凌川喜欢的也许不是女子,可又实在不忍心打碎苑云衫的希冀,憋在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路予星拿过水袋倒了一杯水递给苑云衫:“先喝杯水。”
“我不渴。”
路予星想到车外的褚遇恒和凌川,便端着杯送出去:“你们要不要喝点水?”
轿帘掀开,外面山花烂漫风景独好,让路予星觉得褚遇恒抓在凌川领口的手,以及二人靠的极近的脸没有丝毫违和感。
“打扰了!”
路予星的思绪从山花和二人暧昧的距离中抽离出来,感觉自己像一个亮出天际的灯泡,片刻迟疑都没有,迅速退回了马车中。
苑云衫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慌张的路予星:“看到什么了,这么震惊。”
“外面的山花开得还挺好,风景十分……让人震惊。”
“什么花还能让人震惊?”苑云衫放下手里的手帕也想出去看看。
路予星拉住苑云衫:“车已经绕过去了,看不到的。”
苑云衫也懒得追问,留路予星在一旁消化着情绪。
路予星还没从方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手里的那杯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虽然路予星早就接受了褚遇恒和凌川二人一直存在的暧昧关系,可这么刺激的情景被放在眼前还是足够震撼人心。
路予星可耻地回想着那副画面,却感觉到一丝不大对。
暧昧还不足以形容方才那副情景,路予星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似乎从凌川眼中看到一丝笑意,而褚遇恒看向凌川的眼中似乎还有些火药味。
难不成……凌川外面沾花惹草被褚遇恒抓了个现行?
路予星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离谱,笑着摇摇头,但一时又怔住了,因为自己竟然真的希望褚遇恒和凌川感情破裂。
路予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想,甚至被这个想法惊呆了,开始急于找一个解释来安慰自己,却发现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所有的解释都指向路予星否定过无数次的答案。
喜欢?
绝不可能。
苑云衫的指间被针挑破,一滴血珠渗了出来,被她送到口中:“最后要是被凌川说不好看,他就死定了!”
路予星抬头看着苑云衫舔了舔伤口,仍旧不管不顾地拿起针,心下明朗了些。
那奇怪的想法一定是作为苑云衫的朋友才这么希望的,路予星想着,对自己的这个解释十分
满意。
而在路予星给自己找所谓的解释的时候,帘外的氛围也被打破了。
褚遇恒眼看着路予星仓皇退回去的样子,手迅速放开了凌川的领口。
“以前的你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是沉着得可怕,现在我三言两语都能把你激怒,看来你的心变了。”凌川笑着理了理领口。
褚遇恒催了催马,走到马车前面:“也许人老了就会这样了吧。”
“我还大你四岁,我还没说老,你就说老?”凌川加紧催马,“说正经的,如果走陆路大概要四个月才能到西靖,恐怕君主那边来不及。”
“自然不能全靠跑马,七天应该足够绕过这座山,山后就有渡口,从那里转行水路,不出两个月定能到西靖的巫族旧地。”
“水路风险大。”
“可是没有时间了。”褚遇恒看了看四周的林子,“哪里都危险,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说来就来,不禁念叨。”凌川抓着缰绳的手猛然一抽,原本还算悠然的马被惊吓得飞快跑了起来。
马车里的两个人一个在专心绣着“蘑菇”,一个将头靠在窗边发呆,都被骤然提速的颠簸打断。
“发生什么事了吗?”苑云衫将帕子收好,一手挑开轿帘问道。
凌川侧了侧头:“坐好,来人了。”
路予星从窗探出,只见后面的山侧上有十几个黑衣人,像是爬山虎一样在峭壁上飞快地跟着马车前行。
“褚遇恒小心!”路予星喊了一嗓子,声音回荡在山间。
话音刚落一只箭矢就直奔马车而来,路予星将探出的身子收回,一支箭径直钉在了窗框上。
“我靠,玩真的。”路予星感觉一阵寒意爬上了背脊。
褚遇恒掉马回头:“死了没?”
路予星掀开轿帘:“你到底是多嫌弃我?”
“没问你。”褚遇恒手间翻动,向着山上掷出银针,几近无形的银针直入刺客眉心。
苑云衫想也没想就冲出来,被凌川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
“都欺负上门了,总不能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吧。”苑云衫笑道。
路予星皱了皱眉:“我总感觉你在影射谁。”
凌川将马车停下,褚遇恒也返了回来,眼看着刺客从山上聚拢而来。
“尽量留活口。”
褚遇恒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伸手将路予星拽上马就向后面赶来的刺客而去。
路予星骤然失重,惊魂未定就落在了褚遇恒的怀中,顿时有些赧然:“杀敌就杀敌,干嘛还带上我。”
“要是你死在这,我们还怎么找枯骨兰?”
路予星抬头看了眼褚遇恒的脸,手无声地贴过去,整个人都在克制着要发力扇过去的冲动。
最后路予星只是将手搭在褚遇恒肩上拍了拍:“好样的,真不愧是恒王,我不被刺客杀死,恐怕也要被你气死。”
褚遇恒将怀里的路予星揽了揽,目光紧紧盯着眼前十几个刺客:“抱好我,掉下去可不是我的问题。”
路予星本来还想显得硬气些,可在褚遇恒真的撤了手之后难免有些慌,侧着坐在马背上又不可能抱到马脖子,一发慌就抓上了鬃毛,痛的远晖嘶鸣了一声。
“你就这么抗拒我,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褚遇恒稳住远晖,还没摸到剑柄的手又重新搂上路予星。
路予星越过褚遇恒的肩膀正好能看到身后马车上的凌川和苑云衫,凌川的视线时不时投来这边,路予星顿时觉得腰上的那只手格外烫人。
“你放我下来,我虽然杀不了人,但是躲总还是行的。”路予星挣扎了一下。
褚遇恒抱住路予星的手更紧了些:“他们和之前那些刺客可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反正我都打不过就是了。”路予星喃喃道。
褚遇恒低下头对上褚遇恒的双眼,柔声道:“我再不出剑,你我都要死在这了。”
路予星从未见过褚遇恒服过软,虽然眼下也并不像是服软,但那双开封解冻的双眸让路予星怔住了。
原来以为褚遇恒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很好看了,没想到多了点柔情更添风味啊。路予星心中暗道。
远晖一个急刹躲过刺客斩来的剑,路予星猝不及防再次撞入褚遇恒怀中,双手本能地环在褚遇恒的背上。
“抱紧了别放手。”褚遇恒在路予星耳边轻语,手毫不犹豫将腰间长剑带出。
路予星感觉到褚遇恒撤走的手带出的剑风,耳边除了兵器对峙的声响,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虽然将脸埋在褚遇恒怀里,双手环在对方身上这个动作让路予星感到羞耻,可好在好用,况且褚遇恒怀里还有淡淡的香味。
路予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难道非要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贪图美色吗?!
褚遇恒他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白净了些,五官冷峻了些,声线性感了些,身材匀称了些,家大业大了些,钱财多了些……
路予星越想越心虚,将头埋得更深了。
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完美……
而路予星的手更是没让他失望,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利欲熏心色胆包天。
褚遇恒将一个刺客刺伤,低头怒道:“路予星,你在本王身上乱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