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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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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听弘晗说弘晰要来看他,晓得康熙定将与人同行而来, 对着弘p与弘晗嘱咐一番, 便叫人回去歇息。

    康熙看着立在廊下相候的胤, 这个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强忍了转头去看身后的弘晰的想法, 心下暗暗叹息:他原是允了胤与弘p今日便出宫回府的,但他又担心两个孙子回府后再查一遍明日的祭礼,耗损了精神气, 索性担了恶名, 将人扣在宫中再修养一日。原以为弘晗此来是得了惠妃的暗示, 替他开解一番……也罢, 为人尊长,且宽容些。

    屋中落座, 康熙问过胤的饮食, 又简略说了些明日出宫时辰, 便起身离开, 叫他们堂兄弟二人自在说话。

    送了康熙离开,弘晰转回屋中, 对着胤行了伯侄之礼, 低声道:“皇上这是何意?”明明已知两脉结盟, 竟还许他们独处?

    “皇上掌朝已五十余载,如此优容, 不过是觉得你我小儿, 翻不出大浪来。”胤语含轻嘲, 又对弘晰笑道,“他这调香的本事很是精进了几分,不过今后还是少用吧。乾清宫这几日要调进来的侍从,听说也有调香高手。”

    弘晰轻声道:“多谢您提点。”回京路上,雅尔江阿与他已推演出这一桩,皇上看过那侍从的供词,不管信不信,都会上心防范。结果于他们而言,利弊七三分。

    胤将弘晰细细打量一回,轻声道:“刚刚雅尔江阿遣了人来,你我正好一道听听消息。”

    弘晰颔首应下,听胤唤了侍从来添茶。

    侍从言语精简,添茶的功夫便将事儿都说了个清楚。

    胤见弘晰攥着杯子的手青筋绷起,摆手叫侍从退下,轻声道:“倒是亏了雅尔江阿反应快。有他安排了,你不必担心。”

    弘晰闭了闭眼,道:“我不是担忧,只是恼恨,孺子不可教!”

    竟不是恼恨有人盗了胤的心血,这可真是随了胤的大方!胤弯唇浅笑,叹道:“陈文律想得少了些,初衷却是好的,你也莫记恨。有他默出的卷册对照着,亦可为太子再洗脱些罪名。”

    弘晰蓦地抬眸,看向胤

    动了动唇,却不知当如何想问——说他阿玛除了风华太盛还有何罪名?然废太子诏书上种种罪过又已录入史册;说可洗脱了什么罪名,又仿佛认了他阿玛累罪加身。

    胤并不管弘晰心头纠结,只缓缓道出他所想:“陈文律素来好书法,又有几分拗性,默写胤的文章,怕是会仿了胤的笔体而为。再加上胤呈上的文章。先头说太子谋反,不孝不悌的话,这回尽可都洗脱了。”只不过,胤若当真将毓庆宫旧册献上,那可是真格的同胤分道扬镳了。

    弘晰长吁一口气,轻声道:“小叔这一登门造访,九贝勒必要以此为筹,将八贝勒摘出来!”

    看来雅尔江阿守总算时来运转了。胤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八贝勒是个死心眼儿的,看人自苦岂不快哉?”

    弘晰咬牙挤出话来:“可我弟弟没了!”

    胤闭了闭眼,道:“你不必激我。小心我向你阿玛告状。”

    这话说得仿佛你和我阿玛有多亲近似的!弘晰瞪了人一眼,道:“您可不是大度的,是有做了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胤低声道,“谁伤我子,我断谁嗣!”

    弘晰笑了笑,道:“大伯好手段!”

    出了后殿,弘晰并不意外瞧见了乾清宫近侍杜仲守在近处,缓步上前,问道:“杜公公,皇上可歇息了?”

    杜仲躬身道:“回毓亲王的话,皇上正等着您呢。”

    弘晰面带浅笑,道:“请公公引路。”

    从弘德殿到昭仁殿,这条路,他实在太熟,闭上眼数着步子,都可以正好停步在康熙的寝室前。

    漫漫宫廊,只眼前一点微光指引,难怪荒诞异志常要假托宫中意象。

    康熙盘膝坐于榻上,未看完的书册随手放去炕几,他看着素缟青年,叹了一声,道:“坐下说话。”

    弘晰在绣墩上坐了,默然等候康熙问话。

    “太子昔年于丝绸古道颇有研究,你还记得多少?”

    “回皇上的话,弘晰只记得阿玛翻阅过的书册,亦苈夹┚晌亩温洌劣诎18甑奈恼拢乖谪骨旃榉俊!焙胛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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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素来是个叫朕放心的。”康熙看着弘晰,道,“你书房的文档,收整好了,就交给梁九功,太子策论的编撰,朕会交给胤祉主持。”

    “弘晰明白。”

    胤一觉醒来,只觉浑身无力,晓得是睡过了的缘故,闭目唤了声:“来人。”

    何良应声入内,挽了帐子,轻声道:“爷先用膳?”

    胤点了点头,净面漱口,用过一碗汤面方才缓过神来,问道:“简亲王和弘晰可有传消息回来?”

    何良转身将桌上锦缎包裹打开,捧了里头的墨宣,道:“回主子的话,简亲王叫人送了幅画来,还叫侍从带来句话,说是:西途古道,旧景新修。”

    “我倒不知这皇寺的山路竟翻修了。”胤笑了一句,指了何良手中的画,道,“打开。”

    宫墙瓦,燕衔泥,茅草屋。胤哂笑一声:着实直白。遂指了挂了佛经的墙面,道:“挂上,明儿叫弘昙父銎酪黄兰蚯淄醯谋史ā!

    语似言说归途景致,画似戏谑他放了宫侍去皇庄。可雅尔江阿绝非那般闲人。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胤轻声吟道,忽的想起雅尔江阿说过的话——

    孟闲曾在书坊中见过二哥笔迹模子;

    九贝勒仿了二哥的折本;

    皇上有意重修丝绸古道;

    陈文律被扣在乾清宫整理太子策论;

    詹事府属官皆被召至京中述职——胤叹笑出声:原来如此。

    他这太子位废而再立时,重返毓庆宫便觉书房册本有些散乱,原来那时候,便有人已经惦记上他书房那些孤本珍藏。

    只不知胤和胤俄特意叫雅尔江阿晓得此事,是诚心示好,还是要将胤从那泥淖中捞出来?

    胤觉得白日里睡得有些多,伸手拿了案上书册细细品读,不多时,便听外间侍从通报:“主子,弘臧8缋戳恕!

    胤放下书册,望向屏风,柔声唤道:“弘辍!

    弘晟锨霸谪返i身边坐了,道:“三哥,你今日睡了好久

    。”

    “我今日是睡的有些多了。明日弘甏藕q和弘为来陪我读书,如何?”胤抬手抚了抚弘甑姆6ィ旰炝硕涞阃罚煤晔窍不墩獍闱捉模仁前拧锊槐e印南谢埃衷谌词桥绿捉耍抛湃恕

    只得循序渐进了。

    胤俄被胤说的太子策论勾起兴致,入了人内书房,占了主座,细细研读,对胤殷勤的添茶倒水视而不见。

    胤忙活了一会儿,见胤俄已经钻进书里去,悄悄松了口气,也捧了书本翻看,听侍从悄声通报简亲王府来人投贴,颇为惊讶。

    胤俄正好读过一整篇策论,头晕脑胀的,觉着自个儿得缓缓,抬眼就见胤一副纠结模样,奇道:“九哥这是听着了什么消息?”

    “简亲王府上的总管亲自登门。”胤抬眸看胤俄,露齿一笑,道,“看来人心有所执,着实不错。”

    他九哥这是早算着雅尔江阿会遣人来,只不过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吧?胤俄亦起身,上前两步,与人并肩,笑道:“九哥,简亲王府仆随主,这孟闲听说同毓亲王的侍从关系不错。”

    仆从关系好,多是师门里带出的情谊。胤记下这一桩,笑道:“我原以为雅尔江阿会等直郡王的出殡礼成,再言丝绸古道的事儿,没想到人这么急,看来这条古道,并不只是商贸这么简单。”

    胤俄轻笑道:“那条路,得从罗刹国借道,太子记恨罗刹国,想是也琢磨着将昔年失物找补回来。”

    胤瞅了胤俄一眼,道:“索额图?”

    胤俄颔首,胤叹气摇头,太子落得两废的结局,也算是自寻死路了。

    孟闲在厅中并未落座,见胤与胤俄并肩而来,便矮身行礼。

    胤一边道了免礼,一边振衣落座,也不客套,开门见山:“不知简亲王要与本贝勒谈何事?”

    孟闲束手垂眸,张口道:“回九贝勒的话,王爷说,听闻九贝勒处有些故人文章,不知九贝勒是愿意割爱,还是呈给皇上,全天家父子情?”

    这话确实是雅尔江阿的口气。胤俄偏头看他九哥,见人面色有些迷惑,便替人

    开口:“简亲王消息颇为灵通,亦是爽快人,不知可有交代说两选何解?”

    孟闲巍然不动,道:“回敦郡王的话,我家王爷未有嘱咐,只说待九贝勒有闲,将登门详谈。”

    这雅尔江阿,真是个爱搅乱的主儿!胤可不想叫人当真登门,便道:“我毕竟为皇家子孙,自当将那卷册呈上,以解皇上忧思。然此事经年日久,颇有曲折。需得我细细筹思,若简亲王有意,可往理藩院指点。”

    胤俄偏头瞅胤,唇语无声:当真要呈给皇上?

    胤叹气,待孟闲道辞退下,低声道:“咱们有心示好,人家也得叫咱们再不能改弦易张,这是逼着我同八哥生分呢。”

    胤俄不再说话,胤叹气连连,起身道:“这回倒叫八嫂说中了,我不是个能共苦的。十弟,你说朝臣过后会如何嚼舌?”

    “九哥,你我本就不在乎那些,更何况,本朝御史言官纵有职责在身,诽谤也是要论罪的!”胤俄笑道,“人生在世,谁无愧悔?匆匆百年世间行,唯有一路遇山开山,遇水造船,才得痛快!”

    “这话可不像你说的。”胤偏头看胤俄,就见人眉眼弯弯,薄唇翕动。

    “这是太子策论上写的,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人家话说的更漂亮。”

    胤与胤俄自回书房品鉴文章,两人心腹听底下人报说有内侍从角门溜了出去,对视一眼,松了口气:今日差事已了。

    胤正在书房斟酌条陈,听着匆匆的脚步声渐近,叹了口气,合上了折本,压在镇纸下头,起身在圆桌旁落座,斟茶相候。

    八贝勒福晋郭络罗氏绕过屏风,见胤四平八稳的坐着,只觉气不打一处来,甩开侍婢的手,喝道:“都去屋外候着!”

    胤叹了口气,道:“又是谁气着你了?过来喝茶消消火。”

    郭络罗氏看了看胤,忽的收了怒气,与人相对而坐,端茶饮了口,道:“听说了么?九贝勒抄了几个宫侍的家宅,惹得简亲王总管登门呢!”

    胤忽的变了脸色,道:“你怎知道九贝勒府上的事儿?”

    “咱们府上就没有九贝勒和敦郡王的人?”郭络

    罗氏冷声道,“爷可是领过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差事,您可想好了,别有什么把柄叫人得了去卖好!”

    胤正想着郭络罗氏得了这消息会不会是谁人的离间计,闻言忍不住驳斥道:“老九他为了我早将人都得罪尽了,就是现在求个自保也是寻常,毕竟他在这世上还有血脉至亲在。”

    这话辞锋雪亮,听者入耳即伤。郭络罗氏只觉眼瞳酸涩,心头寒凉一片,惨笑道:“贝勒爷这是怨我没打理好后院,给您诞下子嗣?”

    胤深吸口气,道:“子嗣之事,需得随缘,与福晋无关。只是这朝堂上的事儿,福晋见得少,勿要妄言,中了旁人的计。”

    “贝勒爷看得多,不也还是被人玩在鼓掌之间?我觉得我记得的两条便足够看清所有——”郭络罗氏眼中迸出几分血色,紧盯着胤,道,“血浓于水,天威难测!”

    胤闭了闭眼,道:“福晋,你这两日辛苦,明日还要往直郡王府走一趟,早些歇了吧。”

    郭络罗氏嗤笑一声,起身大步离开。

    胤叹了口气,他晓得郭络罗氏这般怨气从何而来:各王府福晋递牌子进宫,除了他福晋的,都被允了。

    他打听过,惠妃并未闭谢客,昨儿个还在慈安宫偶遇了赫舍里氏长泰和纶布的福晋。

    太子,果然是他命里的煞星!就是死了,也不叫他好过!

    胤攥紧了拳头,心头恨恨,弘昱一醒就开始收拢胤原本的人脉,若说没有弘晰在后头怂恿指点,他才不信!

    偏偏皇上知道了,仍一味纵容!莫不是当真有意立个皇太孙?八王议政可是被压下没几年呐!那些个铁帽子王谁真的甘心失了权柄?皇上当真以为弘晰能压得住?凭文采风华?那小子手里可是一点儿兵权都没有,直郡王一系的兵权,早已被奉旨而为的章佳氏拆分的七零八落,难道要弘晰借他福晋蒙八旗的势?皇上还没糊涂——

    胤忽的冷静下来:皇上莫不是在那弘晰试探诸皇子与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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