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凶手是
纵然是日游神脚程飞快,数里以外取到河水浇灭大火,典籍司里也有一二成册集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
陈相因扔掉手里的扫把,对着被熏的黑漆漆的房间道:“调十年前丁文星死亡的卷宗来看。”
一团黑色的不规则形状焦炭飘飘而来。
陈相因头皮发麻:线索又断了,这场大火完全焚毁的册集不过十之一二,居然就这么巧,正好有自己需要的那一卷!
不,不是巧合。自己刚刚得知本案与十年前丁文星之死有关,转眼典籍司便被火烧了。这怎么想也是有人故意而为,或者就是凶手。
陈相因恼怒不已,转头想起来一个人,道:“你们文司长呢?”
两个小吏架着不省人事的文盛来到陈相因面前道:“文司长…惊忧过度,晕过去了。”
陈相因叫搬来椅子,却在扶文盛坐下之际闻到一股酒味儿。
“好啊…好啊。你们看看,这哪是什么惊忧过度?分明是酒醉了!一司之长行事如此狂悖,由着人家点火把饭碗都给烧了,与我取水来泼!”
陈相因实在气愤,这或许是他最接近凶手的一刻,只要查出丁文星之死的细节,一定能解开不少疑惑。可惜如此良机,被这一个酗酒的糊涂司长给送到对手手里。
“老爷息怒,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文盛。”
马将军出言提醒,陈相因暂时止住情绪,稍一思索,可不是!
“二位将军随我去丁府!”
现在当然不是审问文盛罪过的时候。凶手既已知陈相因要来调取丁文星文卷,来此放火烧了,那他说不定也会对小翠不利。现今最该做的,当然是保护小翠的安全。
三人顾不得节省法力,各自驾起云来赶奔丁府。
仙凡有别,仙人和仙人也有别。传说四海未定时,南蟾部洲花果山上的孙大圣,一个跟头便有十万八千里,后来皈依佛门,陈相因在天上数年虽然无缘得见,但是仍然心向往之。而像陈相因他们这种,虽然也称个仙人,可是腾云驾雾离地不过数丈,十万八千里在他们眼里,和在凡人眼里并没有什么差别。
好在陈相因本事不算大,管辖范围也不算大。上好的骏马和蟾蜍掠过缝隙的时间,也是相差不多的。片刻,陈相因三人按落云头,来到丁府。
虽然这么大的宅子,只有丁老太爷一个主人居住,却是少不了丫鬟佣人。更兼今日府上出了怪事,人人心神不安。人心慌的时候,就爱来去走动。陈相因三人在房上看了不多时,只觉得眼花缭乱,满眼都是丁府统一制式的下人衣服。
好在小翠作为丁太爷最宠爱的丫鬟,并不必穿和她们一样的衣服。她甚至有一进自己的小院子和三五个使唤丫头。吃穿用的派头,比乡里的地主还阔气。
回忆着早上小翠的衣着,陈相因三人在丁府来回穿梭,终于找到了那一间雅静清幽的小院。
折腾了一早上,丁太爷已然乏累,又回房睡了。
胖管家一个人呆在屋里,心里实在不得宁静,虽说说起来小少爷之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人总是这样,发生一些怪事,然后就没来由的担心,忧虑。胖管家索性将相好的丫鬟拉到房里,大白天就锁上房门,乱了一通。想不清心里的忧虑如何解决,他只好做些平日里爱做的事情,想办法让自己高兴一些。
小翠这边,早上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现在眼睛还红肿着,兀自一人坐靠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位将军,除了小翠,恐凶手还会对丁太爷和那个胖管家不利。牛将军你便去丁太爷房间,看看老爷子情况如何,提防那元凶下手,马将军你去胖管家那里。”
陈相因站在门口,隐隐绰绰能看到床上人影闪动,知道要进屋确认情况,依然在门口踌躇游移。
陈相因心道,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此番只为了保护人证,无愧于心,何必犹犹豫豫?
迈步将踏未踏,陈相因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喊声。
“老爷,老爷!”
马将军跑起来不说话还罢,一讲话,总会止不住往外吐沫子。
“老爷我跟你说你不知道那胖管家大白天的干啥呢哎呦真是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这还没晌午呢…”
陈相因左手捉住马将军右手,用他自己的小臂将马嘴堵住了。
“怕什么?让你看着他,又没让你盯着他看,看着他生龙活虎的就行了呗。赶快回去把守着,小心凶手趁虚而入。”
马将军面有菜色,被陈相因推回去:“还…还要我帮他守着?”
被马将军这么一搅和,刚刚陈相因心里那股第一次进女孩房间的羞涩和雀跃已经荡然无存。非常快速地,例行公事地确认了小翠还活着,房间里似乎也没有埋伏,陈相因出来蹲坐在门外台阶上。
扶着额头,陈相因思考着凶手的事情。
典籍司被烧,基本可以断定凶手绝不是普通凡人,至少也是邪修歪道,当然更有可能是鬼怪妖魔。若真是如此,他倒暂时可以将尸体和魂魄身上的怪事放在一旁。因为这些有法力的人,若要出于某种目的,制造那魂魄先作怪尸体才死亡的场景,自然有很多方法。
现在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日夜游神都没有感应到邪修或者妖魔,那么本案的凶手,或者就是城隍殿里的人。
陈相因一念至此,惊出一身冷汗。有时候你对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可当你费尽心机想通了一些关键所在,你往往会惊觉,此事当然就该这样,如果不是这样,那再也没有别的答案了。
陈相因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是谁?
尸体跑进城隍庙那天,殿里除了牛头马面二位将军在我眼前,其他人或是不在场,或是后来才出现的。
冯河魂魄在西山作怪,是甘柳将军去抓的人,冯河也是疯在他们监狱司,会不会是他们将冯河逼迫致疯?
樊重带人蹲守了冯河好几天,或许是他们?想起来了,樊重说过丁太爷只有两女没有生过儿子,他平白撒谎做什么?
速报司的人传信让抓冯河,西山除了丁家老宅,一片荒芜。是真有乡民举报,还是他们借城隍庙的手做一些肮脏的事?
日夜游神都没感应到邪修妖魔,或许凶手被他们包庇?还是他们本就是凶手?
还有除了甘将军,樊重与文盛,另外三位素未谋面的司长…
……
陈相因越想思绪越多,除了一直跟在身边的牛头马面将军,他似乎已经不再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