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典籍司大火
马将军走进祠堂，就看到牛将军流着泪向他打着手势示意噤声，连忙捂住马嘴，来到牛将军身边：“管家没事，你们这边有什么进展？”
难为牛将军一双牛眼都哭红了，沙哑着声音道：“丁太爷给他的儿子写了十年信。老太爷真是好人啊……”
马面侧他一眼，知道自己这兄弟，虽然来城隍殿年头比自己长不少，不过实在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平日里值班时候看见疾苦的人家来拜城隍就哀伤不已，马将军教他，悄悄取了供果三两个，放在人家衣兜里。更有穷的衣服连衣兜都没有，就悄悄把果子推滚到人家面前。所以对牛将军，马将军平日里言语上开他玩笑，心底里却实在把他看作大哥，又当作弟弟来爱护。
知道这傻兄弟一时说不清楚，马将军来到正在沉吟的陈相因面前。此刻他已听完看完了所有的信，特别听了最后几封，果然再没有“姓冯的”几个字样，好像这府上并没人知道昨日倒在城隍庙的冯河尸体。
其实也有理，当年事实如何，究竟与冯河有没有关系，都未可知。况且当年之事就算的确与冯河有关，当时府上丫鬟仆人有没有看到那两个“姓冯的”？就算看到了，过这么多年他们是否还在府上？都是两说。三五年仆人丫鬟一换，可不就没人知道这事儿了，所以就算昨日有人出门去看到了尸体样貌，多半也不识得；加上丁太爷年迈，几个月也未见得出一回门，不知道这件事也无可厚非了。
倒是那小姑娘……陈相因看向起身去扶丁太爷的小翠……若是这次来丁府有什么收获，十年前丁文星之死，自然算一件，那另一件，就是这个叫小翠的姑娘了。
看样子，小翠当然是见过丁文星的，而且应该十分熟悉，就算不是他丁太爷选定的儿媳妇，一定也算得上丁文星的玩伴。
而且刚刚信里有只言片语，当时马将军不在，牛将军是听到了也分辨不出，陈相因却能听出来：丁文星死亡时，老太爷和胖管家都不在身边，倒是小翠姑娘似乎远远瞧见了。
那么十年前她有没有可能见过那两个“姓冯的”？若找机会让她看上冯河尸身一眼，有没有可能对本案有帮助？
思量至此，陈相因敲敲脑袋：自己贪功冒进，急于破案，这次访问丁府，方法实在是太莽撞了些，好在老头身体还算硬朗，胖管家也没什么大碍。要知道看尸体本就是骇人的事情，若方法再不稳妥，恐真将姑娘吓出个好歹。
还得想啊！
陈相因招呼两位将军：“走吧，回城隍庙。”
一路上陈相因心有思虑，不一会就跟在了二人身后。前面两位将军并排走着，马将军心直口快，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便对陈相因冒进的做法提出了严厉批评，再加牛将军在一旁不住的附和。路过的阴阳司胥吏看在眼里，以为这两人背地里说坏话，被老爷逮住了，也是默不作声赶快溜走了。
“二位将军，帮我想个办法。”陈相因突然开口道。
“…所以说，老爷您下次可不能…啊？什么事情您说。”
“帮我想个办法，让小翠姑娘见一见尸体。”
“哦这好说不就是让小翠姑娘见……见尸体？”马将军回过神来，“见谁的尸体？”
“自然是义庄那具，冯河的尸体。”
“老爷您可别开玩笑，刚刚我说的话您都没听到是吧？这让他家人看个小褂就闹成这样，小姑娘看尸体？您不如直接让老甘老柳把她锁回监狱司算了。”
陈相因亲切搂住二人的肩膀：“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直接做，这不才需要二位将军出主意嘛。以二位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想到一个让她看到尸体，又不受惊吓的方法。”
马将军忙道：“不行不行，这件褂子幸亏是没弄出事来，看尸体怎么……”
“谁能想到办法，让小翠姑娘看到尸体，只要贡献出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本月双薪！若是没线索，也多发半月薪水！”
牛将军纵使满心地拒绝，听到这话也没说出口来。
马将军捋捋鬃毛道：“那…那倒也不是这个事情……主要是这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是想不出来呀！”
陈相因见他二人答应，道：“不急于一时，我们先去典籍司查一查资料。”
牛将军道：“老爷不是去查过了，没有结果？”
陈相因道：“今时与昨日不同，昨天我去查时，并不知道冯河与十年前丁文星之死有关，我进了典籍司，只调‘一年来应激猝死之人’名单。现在我们有了这个线索，去调十年前丁文星相关卷宗一看，或许有发现。”
二位将军称是。三人急急转向典籍司。
还未进门，典籍司长文盛匆匆而出，与三人撞了个满怀，栽倒在地。
未等马将军搀扶，文盛坐在地上哭道：“坏也坏也，快去救典籍司大火！”
三人一闻，文盛带过来的风可不是有一股烧焦气味？
顾不得还在地下扑腾的文盛，三人展开身形腾空而起，见虽然是浓烟滚滚，幸好火势还弱，有几个典籍司的刀笔小吏，正慌里慌张提着木桶救火，正是典籍司！
陈相因心道，这火虽然普通百姓看不见，也还不算太大，但是典籍司内都是账本册集，不多时火势扩散开来，那可不是这几个人能救得了的。
“二位将军快去救火！”
一言喊罢，陈相因手里按着城隍印，通知各位将军协调人手救火，脚下一刻不停往城隍殿内赶。
并非是他起了怯意，只是他的神通，撒撒毛毛雨还行，对火灾是没有帮助的，城隍印也没有类似功能。倒是他上任时候那件包袱皮，算是一件法器，拿来去河里吸满了水，或许能解火灾。
脚踏祥云，片刻降落到城隍殿，却见范谢将军并夜游神拿着木桶扛着铁锹，行色匆匆冲出门去。城隍殿里稀稀拉拉几个凡人，还有就是大堂里那被困在临时结界中，凡人也看不到的冯河魂魄。
陈相因冲入神像，急吼吼地翻找，终于在一堆《风水术：迷信还是真相？》《城隍必会的一百种法术》参考书下，让他找到了那块包袱皮。
冲出神像，却见日游神姗姗来迟，才进得城隍司。
“你怎么回来了？”
“回老爷，小的本在安定镇巡查，听到老爷召唤回来。”
陈相因点点头：“你脚程确实比我快，拿着这个，去河里吸满了水好救典籍司大火。”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日游神将果然脚程极快，拿着包袱皮片刻便从城外引来河水，将典籍司大火浇透了。
接着甘柳范谢将军各自回殿值守，日游神接着巡察。夜游神本想回去补觉，被陈相因拉住，和牛头马面将军，并几个刀笔小吏一起收拾典籍司残骸，清点册集。直到火势渐熄，樊重才带着一众肌肉胥吏匆匆赶来。
临近百姓自然是无人受到伤害，不过好有几家里，整日在学堂和先生对着干的小混蛋们，今日回家都道：“哪里来的一股烧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