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疯冯河
陈相因心中疑虑按下不表,四人又在丁家祠堂仔仔细细搜寻一番,确认无所获,这才转出来往县里回去。
进到县城大门,樊重道:“老爷,司里还有公文要处理,我便先行告辞。”
牛头马面二将军见到樊重离去,也道:“老爷,我们也回殿里当值。”
陈相因却道:“此案下一步我还需要人手帮忙,你们对这个案子知道最多,不如和我一起查,殿里就先让范谢将军替你们看着,我给他们多报加班费就是。”
二人称是,跟在陈相因身后默默无言。
陈相因苦笑道:“这个案子破了,你们的绩效比加班费只会多不会少。放心吧,老牛供的投胎位,我怎么也不能让他断供了不是。”
牛头登时喜笑颜开,马面却正色道:“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死而后已。那两个功德又算的了什么。”
陈相因心里笑骂一声,领着二人来到监狱司。
监狱司内,经过半晌痛彻心扉的嘶吼和惨叫,冯河此时还躺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昏迷还是昏睡。
有结界挡着,周围的百姓昨夜倒不曾受影响,只是苦了监狱司里的一众鬼魂和甘柳将军,被折腾了一夜,此时都在补觉。
陈相因纵然不忍心再打搅更多人睡不着觉,无奈查案为大,只好喊醒了趴在桌子上打鼾的甘柳将军。
“呵…老爷早。”柳将军打着哈欠道。
“老爷一宿没睡吗?要不来趴一会儿?”甘将军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没睡觉?”
甘将军揉着眼睛:“日游神来过,他好像很有气,拉着我们讲了很久说老爷不让他睡觉。”
陈相因暗笑道,日游神心眼儿还真不大,自己拉着他查了一夜线索,他也知道监狱司这边冯河子时会大喊大叫,偏偏还要跑来捉弄甘柳二人,让他们也没有好觉睡。
陈相因笑道:“怪我怪我,当然了主要还是怪日游神,这月我得记他一个上班时间聊闲天,扣他功德补给你们。那么,没有从冯河口中问出更多信息了?”
其实日夜游神主要职责就是感应县里念力变化,每日去百姓念力波动的地方巡视巡视,花不了多长时间。陈相因所说扣功德,其实也扣不了几个,戏言罢了。
柳将军道:“没有。他子时叫的凄惨不已,叫了好大一阵。监狱司里众鬼有的都被他叫的三尸神乱,崩溃不已。叫完了,他倒睡下了,而且一直睡到现在,我和老甘却是实实在在花了半宿安抚其他鬼魂。刚睡没一会,日游神来坐了一阵,没多久老爷您就来了。”
甘将军抱头道:“老爷您是不知道,我靠这一宿,我真是怀疑我在自己的监狱司还是在阎罗殿。”
牛头马面将军嬉笑不已。
陈相因敲敲桌子道:“好了,都是殿里的大神,有困难就克服一下,我也一夜没睡我说什么了?现在案子还没破,万一再出现乡民被杀害的事情,我们岂不让百姓唾骂!”
四将军正色称是。
“把冯河叫醒吧。他闹也闹了,睡也睡了,怎么也该回答些问题了。”
甘将军没好气地来到冯河的牢房,踹了一脚牢门道:“冯河,冯河!醒一醒,醒一醒!”
柳将军拽钥匙捅开牢门,俯身轻拍冯河的脸颊,将他唤醒。
冯河看起来倒是睡得不错,醒过来一瞧,牛脸马脸,还有章鱼足形目和红黑阴阳目,都顶着黑黑的眼圈。最明显的是陈相因,他白净的脸上顶着大黑眼圈,配上半透明的身体,好像一个纵欲过度身死的肾虚鬼一样。
冯河似笑非笑,爬起身来就勾住柳将军的肩膀:“熬夜排大戏啊?是不是祭城隍啊?是不是?”
柳将军一时不知他是何意,拨开他的手,道:“出来,老爷问话了。”
冯河笑嘻嘻道:“好,我出来,我出来,不知道城隍老爷问我什么话?”
陈相因看着他,有些怪异,问道:“你还知不知道你是谁?”
冯河道:“我?我当然是黑无常!你看我的手这么黑,脚也这么黑,我一定是黑无常!咱们都扮起来,是要去祭城隍,对不对?”
监狱司的牢房本就昏暗阴森,现在听得如此疯言疯语,纵使五人都算得上鬼仙,此时也不面心情震荡,皮肤上渗出一层鸡皮疙瘩来。
甘将军扭住冯河手腕,呵道:“你装什么疯?城隍老爷就在此处,问你什么还不如实回答!”
冯河被扭滕了手腕,又哭又咬,道:“你不是城隍!你不是城隍!你当我没有见过城隍?庙里的城隍胡子都长长的,穿着城隍的衣服。你扮的一点儿都不像!”
陈相因哪里听得明白这些疯话,快步来到冯河身前,左手捉住他的手腕号脉,右手一团法力盖在他胸前,在他体内一番探查。
马面将军在身后小心问道:“昨天晚上有这么疯吗?”
甘将军小心答道:“何止,这还是能说的清话,昨天晚上一直是在乱叫罢了,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牛将军有些疑惑,小声问道:“昨天下午来时,看样子还没有这么疯?”
柳将军小声答道:“其实…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他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就昏过去了,似乎也看不出他到底疯没疯,疯到什么程度。”
陈相因扣了半天脉,又以法力在他身体里探查,现在已经有了结果,松开他的手腕,无奈道:“这才是真正的三尸神乱。你看,已然疯了。”
冯河此时正在监狱司乱窜,嘴里念叨着:“白无常呢?白无常在哪里?我们要去找一个像的城隍来。”
陈相因道:“其实昨天他刚刚昏倒,我探查时,就已经发现他三尸神关松动,不过我想起他言语不似疯魔,以为只是读书人体虚。没想到昨天那一昏,三尸神关大开,今天却实实在在疯了。”
柳将军道:“读书人体魄虚弱,阴阳为了相和,魂魄也较常人虚弱,三尸神关松动也是常事。他日日午夜发疯,想必是午夜阴气重,致使他三尸神关紊乱,这才每夜发疯。”
甘将军也劝道:“老爷不必自责,我看是昨天监狱司里鬼魂们都大喊大叫,阴气沟通,彻底冲开了他的三尸神关,这才彻底疯了。说起来,我兄弟二人也有责任。”
马面道:“这是哪里话,该问的问题我们昨天都已经问过了,他已然不记得许多。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冯河此时没疯,我想我们也问不出许多线索。”
陈相因道:“这倒是事实不假,可是我没有及时察觉到问题,若是这案子因为我的疏忽告破不了,让那凶手再害几人,我于心何忍?”
牛将军劝道:“老爷,查案子要紧,怪自己也是没有用的。”
其余三人都称是。
陈相因叹道:“我何尝不知,只是我的疏忽,导致冯河神志失常,我实在是……”陈相因轻轻将冯河引过来,“再待在这里,恐怕他病情还会加重,甘将军,你便将他引到城隍殿,和范谢将军一起布一个小型结界,好生看护,别让他惊扰了百姓,也就是了。或许他还能清醒过来呢。”
甘将军心道三尸神关彻底被冲开,纵然神仙难救,再清醒过来,恐怕奢望罢了。
陈相因实在很自责,怪罪自己一时疏忽,害人不说,案子也断了一条线索。若因此被那凶手跑了,乃是一大罪过。心知若想赎罪,只有奋力尽快告破此案,避免更多百姓遇害才是。当下收拾心情,强打起精神,带着牛头马面将军,奔向丁家现在的宅子而去。